有些时光,流走之后我们就会在新的时光里把它忘记,可是随着你离开的那段时光,却成为了我的不能忘怀。
——楔子
chapter1.
2007年,我们第一次相遇,你穿着一条有蓝色条纹的休闲裤安静地坐在高一7班教室的第一排。原来你是那么的耀眼,每一个进来或是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盯着你尖叫。我看见你干净的脸上透出浅浅的微笑,不冷不热,不酸不甜。
第一节自习课,我坐在后排悄悄地盯了你一节课,你安静地坐着,塞着白色的耳麦,没有受嘈杂的喧闹声的影响,没有随音乐做出任何举动。
通过后来的自我介绍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不温不火地走上讲台,用略带磁性的声音说:“大家好,我叫徐子阳,很高兴成为大家的同学。”
这时候下面有几个女生起哄,徐子阳,你有没有女朋友,徐子阳,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徐子阳……
而你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然后走下了讲台。
我在草稿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徐子阳,徐子阳,徐子阳……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你就成为了我的秘密,连最好的闺蜜都不知道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
chapter2.
你喜欢打篮球,在学校的篮球校队新人选拔赛中,你一个人为我们班的球队拿下了27分,占总分的三分之一。你每投进一个球都能引起围观的女生的尖叫和呐喊。作为班级的服务员,在中场休息递给你手帕和矿泉水的时候我轻声说了句“辛苦了”。以为你没听见,而你却轻轻地说了声“谢谢”。我顿时脸红了,接过手帕埋着头疾步向服务台走去。
你唱歌也很好听,班会课上你拗不过大家,上台唱了首胡彦斌的《红颜》,声音婉转而且感染人。从那以后我知道了你最喜欢的歌手就是胡彦斌。
你还很会写作,每一次的作文作业或者月考的作文都会被老师声情并茂地念给大家听。
你几乎是每个女生心目中的王子。而这,也让我的秘密更加不可告人。
高二那年,我很荣幸地被老师安排在了你的旁边,老师说让你帮我补补数学,你微笑着点了点头。而我却尴尬地不敢跟你打招呼。紧紧咬着笔埋着头盯着课本。
后来班上有传闻你的女朋友,是艺校的一个女生,叫许幼。
在一次自习课上,我写纸条给你,问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叫许幼?
犹豫了好久,我终于假装出了不露痕迹的样子,悄悄地把纸条从课桌下面递给了你,三十秒之后你就把纸条还给了我,上面只有一个“嗯”。
我就突然难过了,不明白到底是证实了你有女朋友还是因为你对我的淡漠。我给班长请假说去厕所,却去运动场坐到了下课。我盯着篮球场上打篮球的人,脑海中全部浮现着你的模样,然后竟然不争气地掉眼泪了。
席慕容说,爱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在相遇之前,等待就是它的名字。
可是徐子阳,我该等你么?怎么等你?等你跟她分手,还是等你知道我喜欢你?
我在空间里发表了一条心情:我有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就是你。
然后我就听着上课铃声匆匆地走进了教室。教室里,你还是一样的安静,安静地翻着书。夕阳斜斜地从窗子里照射进来,把你雪白的衬衫染上了一大片橘红。我喊了声报告之后匆匆向座位走去。你没有问我什么,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放学后,我看见一个穿白色T恤的女生站在校门口,画着浓郁的眼影,涂着深蓝色的指甲油,穿着一双高跟鞋。T恤上印有你的照片,背景是一片蔚蓝的天空,你斜靠在运动场边上的铁丝网上,双手插在裤兜里,表情显得有些冷骏。
然后我就看见你向她走过去,看不见你的表情。只是那个女生挽起你的手臂,把她的T恤提着给你看。你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就把目光向前方转去。
我猜,她就是许幼,那个艺校的女生。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一件纯白色的T恤,一条牛仔裤,一双帆布鞋。再普通不过了。
我应该怎样向她靠齐,成为你喜欢的样子?
chapter3.
我最喜欢的歌手是马雪阳,不知道是缘分还是什么,我叫谭刀刀,而他的别名也叫刀刀。在2007年快乐男生的选拔赛中,我认识了他。
其实你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1米8的身高,长长的头发,让人感觉温暖的干净的脸颊等等。只不过,他的微笑比你的可爱一点。你的微笑,我见过的,都只是出于礼貌。
我多么希望看见你认真地对我微笑,而不是出于礼貌。
高二的下学期,开学两周之后,班里的女生又传闻你和许幼分手了。我没有传纸条或是什么向你求证,在班里班外的女生确信我对你没有“意思”之后,便大胆地把一封封情书交给了我。我递给你,轻轻地说了声,别的女生给的。而你只是把它们扔进了课桌里。
在第四次转交纸条给你的时候,你转过头来,皱着眉头说:“你很闲吗?做这些无聊的事!”然后见我眼眶突然湿润,你嗫着嘴说了声“对不起”便急忙转过头去,塞上耳麦,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
从那以后,我便没有帮别人给你传过纸条。至于传闻中你分手的事,你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依然每天清晨挎着背包走进教室,依然会塞上耳麦边听歌边做作业,依然可以像以前一样礼貌性地微笑。
除了那次吼我,你没有发过脾气,没有表现出你有多难过,而偶尔下课时间会听着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这是你一直以来都有的习惯。
我以为你的冷漠可以强大到把一切心情都遗忘。
只是突然不见了你在篮球场上的身影,每次路过球场你都会塞上耳麦淡漠地走过,每次路过校门口你也会淡漠地走过,仿佛没有在那里发生任何故事,仿佛对过往地一切都毫无留恋。
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冷漠?让我心疼的十七岁少年?
chapter3.
高二下学期的暑假,我们即将步入高三的学生留在学校补为期一个月的课。所有同学都被要求搬进了学校的学生宿舍。期末考试你考得很好,班上第一,年级第二。
我很讶异于你没有把那些不好的情绪带进你的学习里,可以若无其事地看书做题。老师走来对你说,恭喜,考得不错。你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没有达到目的,考多少都是失败。老师的表情稍稍有些错愕,接着拍了拍你的肩膀就走了。
任何人都没有看出你对学习的野心,因为你总是不温不火的。可是那个暑假你却格外努力,听班里的男生说,你总是靠一杯黑咖啡听着音乐看书做题到深夜,没有间歇。
而我依旧不是那么上进,为了看你,我每天都趴在公寓的窗台上看你从校道去食堂打饭,看你去开水房打水,塞着耳麦。
似乎你所喜爱的音乐,足够强大到抵抗一切,争吵,欢笑,抑或是其它的喧嚣。
在补课即将结束的最后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把手机拿到你面前给你看我的那条心情。你瞟了一眼之后,又埋下头去,问我,“什么?”
“那个秘密,就是你。”说完之后我感觉脸上一片火辣,心跳顿时加快了很多。你突然停了笔,抬起头来凝视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继续埋着头演算那道数学题。
我咬着笔一直看着你,希望你可以抬起头来说“刀刀,我也喜欢你。”而不是依旧埋着头在稿纸上演算着那道三角函数题。
那一刻我又感觉到很心酸,这两年来默默无闻的暗恋为什么连你的一个态度我都得不到?肯定或者否定都行,只是不要让我的心一直忐忑着就好。
晚上老师讲题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却一直浮现着许幼T恤上的你的照片,蔚蓝而又空旷的天空下,你斜靠在铁丝网上,表情冷漠。
冷漠的表情,冷漠的,冷漠。
这时候你竟然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我做梦都不曾梦到的事,纸条上面写着“我会想你”。
我会想你。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勾起了我内心强劲的波澜。你会想我,为什么?
可是还是很开心,我红着脸颊飞快地在纸条上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压制住激动递给了你。然后就一直一直盯着你干净的脸。
“Tan Daodao,stand up please and answer the next question.”
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于是我慌张地站起来,在练习册上翻来翻去。
这时候你把手放在嘴前偷偷告诉我说“Four.”
我抬起头来望着老师,假装气定神闲地回答“Four”。
老师无奈地用手推了推她的黑框眼睛,说了句“All right,listen carefully please.”
我暗自激动又感激。
chapter4.
补课结束了,还有一个月的漫长暑假,我决心要努力一回。于是我去书店买了一大叠资料书,老妈看着我的举动有些错愕,而在那天晚上,我的碗里多了很多菜,都是我妈夹给我的,并说,多吃点,补补脑。
徐子阳,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原来喜欢你,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于是在那个假期,我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看书一边等待你的电话。一天天就这样过来了,资料书都被我划得差不多了,却还是没有你的音讯。渐渐的,我的心开始焦躁起来,惶恐不安。是你弄丢了我的手机号码,还是你出了什么事?我都无从得知。
在这种焦躁中,我终于等来了开学的日子。那天我早早地来到了学校。
报到之后我一直站在校门口张望,直到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的瞳孔里终于闪现出你的身影,我冲上去就抓住你的手臂问你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你轻轻地拿开我的手,从衣兜里拿出那张依旧干净,折痕很淡的纸条递给我说“你的号码是不是写错了?”
我拿过纸条看了一会,发现最后一个数字1被改成了7,比较明显的新旧笔迹,我委屈地抬起头仰望着你的干净得毫无瑕疵,无所事事的脸,过了几秒钟之后,我指着上面的字问你“你说要想我的呢?”
你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淡淡地回答我“想了啊”。
多么轻松,多么简洁。
也多么残忍。
我要不要提醒你或者说拆穿你,那上面的字迹被改动过?
你提了提背包的肩带,向前走去。
我竟然哭了出来,我冲你喊道“徐子阳,你就这样冷漠地对待别人的感情吗?你知道我喜欢你已经两年了吗?你知道你每次打球的时候我都会悄悄地去看你吗?你知道……”然后我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很意外的是,你竟然停下了脚步,转身向我走来,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你嗫嗫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拼命地摇头,我说,只要你懂得我的心,一切委屈都不算什么。
你看,为了你,我什么委屈都能受,只要你懂我的心。
chapter5.
从此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那个九月,你带着我去学校后山开满七里香的地里,闻着浓郁的花香,你会弹吉他唱歌给我听,你会微笑着抚摸我的长发,你会让我靠在你肩膀,在你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和地里的花香里入睡。
你会在我耳边呢喃我有多么让你感动。
徐子阳,我再一次感觉到了,喜欢你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谢天谢地,高三了,我们还是同桌。有一次自习课你给我讲数学题的时候,我却一直盯着你看,你抬起头来问我懂了没有,发现我正花痴一般地盯着你,你就温柔地敲了一下我的头。我说,诶,我发现你比以前开朗了呢。
你尴尬地一笑,问我“是吗?”然后就转过脸望着窗外,突然变得无比忧伤。我顿时乱了方寸,抓着你的手臂摇了摇。
你转回头来跟我讲起了许幼。
你说,她以前在你生气或者难过的时候也会抓着你的手臂摇晃。你知道吗,你说,她是如何撒娇如何可爱如何黏人的时候我突然好自卑。我想起了那个站在校门口等你放学挽起你的手臂给你展示她印有你的照片的T恤的色彩浓烈的女孩子。
说真的,我觉得自己哪里都比不上她。
你说后来她喜欢上了酒吧里一个乐队的吉他手,你抓住她的手臂说,为什么要喜欢上他,你一样可以弹吉他给她听。
而这一切,让我多么心疼。
第二天,我按照记忆里她的样子画了夸张的眼影,涂了深蓝色的指甲油,第一次穿上了高跟鞋。于是在众人的惊讶声中我向你走去。而你却拉着我说“刀刀你干嘛?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你是你,她是她。”
你知道吗,我只是想要让你感觉到,你喜欢的她,我也可以做到。
我强笑着问你,喜欢吗,我按许幼的风格打扮的。
你只是淡淡地说,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没有人可以取代她。”
我的笑容渐渐凝固,那一刻我又感觉像受了委屈一样,原来我精心为你改变的,比起她,一文不值。
chapter6.
十月底的月考,我竟然考到了班里的第三名,年级第五名。
而当老师骄傲地念着“徐子阳,班级第一名,年级第一名”的时候,我转身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你前一天留纸条给我说,你要走了。
没说去哪里,没说做什么,没说跟谁在一起。我拨出你的号码却是已关机。
你赢了,考到了年级第一名。
而你的目标也达到了,不是么?在前一天下午的时候,在一条空荡荡的巷子里,我终于又看到许幼挽着你的手臂,走着走着,你突然低下头给了她一个甜蜜的吻。然后她娇嗔地拍打着你,你抬起头来,笑得一脸灿烂。
没有人取代她,而在她旁边的时候,才是你最开朗的时候。
从此,你便没有来上过课。我淡漠地看着自己的名次一点点往上爬,终于爬到了班级第一,年级第二。我想象着你当初考出这个成绩时的心情。我也会塞上耳麦,像你当初一样,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蓝天。
而我的旁边,坐上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她从来不肯跟我说话,我知道,她想超过我。只是每一次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她都会淡淡地对我说,恭喜啊。
我微微一笑,有什么可恭喜的?我的世界失去了你,就没什么值得庆贺了。
chapter7.
寒假的时候,我握着手机犹豫了半天,最终拨出了你的号码,你声音略带着憔悴和疲劳:喂?
徐子阳,你还好吗?
嗯。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给我个机会让我一次说完好吗?
嗯。
你知道吗,听你说你爸妈也很喜欢我,且坏笑着说,你们快快发展吧,当时我竟然有了不读大学直接跟你结婚的念头。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丝毫不介意你喊我胖子,因为那只是一个称谓而已,一个温暖的称谓。
你知不知道,每一次周一集会我都会去得特别早,为了能看着你向我,其实是向我们班走来,那时候,你是我的焦距,而其他人都瞬间成了模糊的影像。
你知不知道,我无论是在电视上还是在街上,只要看见穿有蓝色条纹裤子的人我都会特别敏感,因为你也有一条。
你知不知道,有一次死党问我,刀刀,你愿不愿意这辈子只谈一次恋爱。我说,我愿意。因为当时我立刻想到了你。
你知道吗,我不需要情侣网名,不需要情侣装,不需要你告诉每一个人我们在一起,不需要你爱我爱得浓烈爱得无法自拔,我只需要你心里有我。
你知不知道,在这一学期我那么努力,就是想让自己更加配得上你。而我到底是哪里不好,竟然让你离去时那么决绝,一点都不惋惜?
你怎么可以忘记,忘记我熬夜给你画画,忘记我送你的苹果,忘记我给你我的日记,忘记你谈吉他给我听,忘记你说我有多么让你感动,忘记你说你会珍惜我,怎么可以?
我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哭了,只是我一口气说完了这些,有我藏着的,秘密。
电话那头,你却一直沉默着,不知道是因为你疲劳睡着了,还是你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你根本就没在听。
挂断电话以后,你发来一条短信:你不需要向我证明你有多爱我,我已经知道,只是你要相信,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chapter8.
新年的时候,我在死党的强烈要求下裹着围巾跟她来到了时代广场。她说,刀刀,你这样一直宅在家里会生病的。
而在广场中央,我看见了许幼拿着麦克风在唱歌,而你在用吉他伴奏。唱完之后,在热烈的掌声中,在腾空爆炸的烟花中,你低下头来亲吻许幼的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在众人面前害羞,还是因为烟花的光,她的脸通红,像一个苹果一样。
我没有假装很高傲,也没有假装很优雅,只是在你看见我时错愕的目光中低着头走开了。
再卑微一点,到底是为了让别人满意,还是想给自己一个理由让人心疼?
我曾经无数次宽慰自己说,我知道其实你并没有离开,你在整理自己的心情,然后会微笑着回来。
可是看见你们那么甜蜜,我还怎么敢期待你回来?
开学后,三月末四月初,我终于决定走一走,释放一下面对高考的压力。于是我来到学校后山,看着一阵阵风把已经盛开的七里香吹动,像一阵阵花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那些白色的花儿散发着浓郁的花香,我却突然想起了上一个花期时,你在这里弹吉他给我听。那些画面像是被按了快进的电影一样,没有声音,却飞快地闪现在脑海里。然后我却没能忍住一阵阵心酸,蹲下来难过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