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杠饱醉豚:我理解为挣钱而写文章的人,但我不敬重

这篇文章请对照后来我写的《我嫉妒、羡慕、欣赏饱醉豚什么》一文来读。

看了饱醉豚在的“写什么样的文章能挣钱?”一文,乍一看好像有点儿道理,但细一琢磨,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我们先看看这篇文章都说了些什么。

先追溯到1909-1921年。周氏兄弟出版的译作《域外小说集》两册加在一起共卖了41本,在上海也不过卖了20本左右,“比刘淼的《笑话方法论》签名版还少一个数量级”,比起陈晓卿的《至味在人间》更“微不足道”。再回到当今2016年, 据饱醉豚的朋友某一出版社社长直言:“出书不好挣钱,别指望我们出诗了,菜谱我们会考虑的,中国人没几个读诗,吃货还是不少”。在这位社长看来,关注眼前苟且的国人多过喜欢诗和远方。饱醉豚说,正是这些吃货,热衷于陈晓卿《舌尖上的中国》,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在央视拍了无数的经典纪录片,并且在牛博网时代散文一流。

对此,饱醉豚分析指出,周氏兄弟靠情怀和思想是卖不了书的,因为国民“不鸟你的情怀”,“大部分读者没有思想的能力,也没有思想的兴趣”;经典也好一流散文也好,连国民的舌尖都敌不过。饱醉豚说,真正挣钱的书是这样的:不登大雅之堂的实用性工具书,不展示实用却展示品味的餐饮旅游书,技能或非技能速成秘笈书,用来摆设专供社交用的书,再有就是励志书。一句话,真正挣钱的书没有什么高尚情怀或伟大思想,但因为读者对这些书感兴趣,所以有市场,有销量。

饱醉豚进一步指出,书之所以挣钱是因为策划。内容好不好是否有人代笔不说,“了不起的策划”可以让销量飞升。自然而然,饱醉豚想到了,于是,他建议也策划几个好点子挣钱变现,好实现一个“伟大事业”。

基于这样的写书观,最后,饱醉豚匹露,自己就是这样践行的。他每天思考“写什么样的文章能挣钱,写什么样的文章可以同时讨好让人民和政府,写什么样的文章可以让我自己开心”,并为之孜孜不倦地努力奋斗着。

为什么我想抬杠此文观点呢?

首先,不能为了钱而卖身。

据《报告》主编白烨称,中国现在所有的传统文学类刊物发行量加一起,才抵上郭敬明。目前严肃文学卖不过畅销书是事实,这是中国文学的的悲哀,但这个窘境不能成为一味投大众所好迎合市场而舍弃我们精神家园的理由。为市场委身的创作,弄到最后,不仅会丧失文学的底线和节操,连仅有的一点东方文化精髓也被糟蹋。如果说没人看或看得少就不写,有人看能挣钱就疯狂去写,那么,这和卖身有什么区别?

另外在这里,拿周氏兄弟的《域外小说集》举例并不合适。第一,此书是翻译书,不是原创。翻译类书籍的销量不如本土原创是常见的。第二,这书卖得奇少情有可原。仔细阅读《域外小说集》序言可以看出,此书当时主要在东京卖。试想,除了留学生和中国移民,买此书的能有几人?更何况一部外国人翻译的介绍域外文学的书?在上海卖得不好确有其事,但后来寄存的书因失火而化为灰烬也是事实;第三,此书与现在的畅销书不具可比性。1909-1921年和2010-2020的时代背景和图书市场天上地下,这种影响因素太多的纵向比较得出的结论是经不起推敲的。如果说拿现在某个严肃文学类代表书比如《鲁迅文集》和刘淼的《笑话方法论销量》比较,虽然结论不免是一样的,即严肃文学卖不过畅销书,但毕竟推理能站得住脚。

其次,该文有误导之嫌。

毋庸置疑,写作的目的,除了为钱,一定还有别的,比如热爱,比如表达的渴望,比如影响世界,比如治国救人。大千世界有太多比钱重要的东西值得我们追求。除了睡觉,也要思考;除了饭碗,还有梦想;除了情感,还有情怀……

众所周知,《域外小说集》序言也提到,周氏二人写作的初衷是“ 文艺可以转移性情,改造社会”,绝不是为了挣钱。他们“当初的计画,是筹办了连印两册的资本,待到卖回本钱,再印第三第四,以至第X册的。”本钱肯定没有回来,因为如果回来,第三册不会停板。但书卖出去二十本后,再没人买,却是兄弟二人始料未及,并且深为失望的。“我们这过去的梦幻似的无用的劳力,在中国也就完全消灭了”。一番努力辛苦变成“梦幻似的无用的劳力”,不是因为没有挣到钱,而是因为没有如他们预想的那样唤醒民众。总而言之,拿《域外小说集》不挣钱说事,真是亵渎了周氏兄弟特别是鲁迅先生的大好情怀。努力成空,但明眼的读者却在序言下文看到了希望。因为后来有几位作家及其他人常问到《域外小说集》,并“很有劝告重印,以及想法张罗”,可见,鲁迅笔下的中国脊梁为数虽少但还未消亡,希望虽然“茫漠”,却终归还有希望。

在饱醉豚看来,只有具有特殊天赋和运气的人才容易挣钱,所以劝告“生而懒惰”的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要心存侥幸。什么思想和情怀,“文学界谁他妈的知道你们谁呀”,只有走流行的捷径才能挣到钱。可实际上,不是每个人写文章都为了钱,也许有人这样,而且为钱去写的人数还很多;但,也有不少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有良知的写作者。

饱醉豚一向标榜自己是独立的知识分子,不喜欢集体主义,思想非主流。从此文看,在金钱面前,他“破例”随大流,放弃独立和个人主义,写文章也走通俗和大众路线,因为能挣钱。

“写什么样的文章能挣钱?”为了吸引眼球,迎合粉丝的胃口,大放厥词也就罢了,赤裸裸的讲写以市场为导向的书能赚钱就是对稚嫩写作者赤裸裸的误导。如果所幸这其中有那么一两个有情怀的宝贝,那么会不会一听劝就动摇了情怀?


最后,搞策划就能挣钱?

在主页的“关于”里,我找到几句谦虚的自我介绍:“是一个优质原创内容社区”;“是一个开放而友好的社区,每个人都可以在这里自由地发现或是分享内容”;“致力于提供最好的分享体验”,姑且将最后一句当作简述的未来发展愿景吧。至于愿不愿意把挣钱当作一项“伟大事业”,搞策划想几个好点子挣钱变现,害不害怕网被卖给郭敬明、韩寒、冯唐……,只有问过简叔才知道。饱醉豚觉得如果跟宋强和张小波那样策划,搞出一个类似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每个作者出的书就都可以卖上三百万本。呵呵,又是钱。


这篇饱醉豚对想做肥豚的豚粉们分享的宝贵经验其实是“乱弹琴”。饱醉豚的写作目标是日日勤奋,以至能饱醉终日。对那些勤奋有梦,也许没有特殊天赋和运气,但愿意一步一个脚印走自己路的孺子牛们来说,写文章不是或者不只是为挣钱。他们之中,有认为自己的思想需要启蒙的,有写作有所不为的,也有人写作是心怀使命情怀的......。如果饱醉豚认为在我们国家没几个这样的人,那也太鼠目了。

读饱醉豚的文,我佩服他的知识储备和文字调度能力,对于他的观点,有的我赞同,有的我接受,有的我却无法苟同。他能在上做到日更,确实够努力。只是,如果这么拜金--每天想着写什么样的文章能挣钱,如果这么卑贱---想着写什么可以同时讨好人民和政府,如果这么不负责---写什么让自己开心就好,那么你拿什么赢得我的尊重?饱君还作谦虚状说是因为自己才华有限。亲,这和才华没半毛钱关系,说才华有限,还不如说思想太low,外加情怀不够。

这篇文章给我启发的倒是引用的 《域外小说集》 序言。短短豆腐块般大小的一篇序言却可窥见作者深厚的写作功力,令人佩服。序言中迎面而来的是我一向喜爱的鲁迅笔风,寥寥数语描述的这个出版故事清晰生动。书集出版过程之波折令人唏嘘,两位先生年轻时致力于引进外国新文学的努力令人敬佩,有志用文艺改造社会的情怀苍凉而伟大,令人敬重。写文做人如此风骨,心向往之。或许,与其在这里浪费笔墨去争论“为了挣钱去写什么”这个话题,不如探讨一下“为了挣钱不去写什么”更有意义,在我看来,后者具有那么一点儿文人情怀。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我理解为挣钱而写文章的人,但我更敬重那些不为钱写作的有良心的人。

为钱写文章的人千千万,我希望不为钱写作且写出好文章的人越来越多不止万万千。


附:《域外小说集》序言

我们在日本留学时候,有一种茫漠的希望:以为文艺是可以转移性情,改造社会的。因为这意见,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介绍外国新文学这一件事。但做这事业,一要学问,二要同志,三要工夫,四要资本,五要读者。第五样逆料不得,上四样在我们却几乎全无:于是又自然而然的只能小本经营,姑且尝试,这结果便是译印《域外小说集》。 当初的计画,是筹办了连印两册的资本,待到卖回本钱,再印第三第四,以至第X册的。如此继续下去,积少成多,也可以约略绍介了各国名家的著作了。于是准备清楚,在一九九年的二月,印出第一册,到六月间,又印出了第二册。寄售的地方,是上海和东京。

半年过去了,先在就近的东京寄售处结了帐。计第一册卖去了二十一本,第二册是二十本,以后可再也没有人买了。 那第一册何以多卖一本呢?就因为有一位极熟的友人,怕寄售处不遵定价,额外需索,所以亲去试验一回,果然划一不二,就放了心,第二本不再试验了--但由此看来,足见那二十位读者,是有出必看,没有一人中止的,我们至今很感谢。 至于上海,是至今还没有详细知道。听说也不过卖出了二十册上下,以后再没有人买了。于是第三册只好停板,已成的书,便都堆在上海寄售处堆货的屋子里。过了四五年,这寄售处不幸被了火,我们的书和纸板,都连同化成灰烬;我们这过去的梦幻似的无用的劳力,在中国也就完全消灭了。 到近年,有几位著作家,忽然又提起《域外小说集》,因而也常有问到《域外小说集》的人。但《域外小说集》却早烧了,没有法子呈教。几个友人,因此很有劝告重印,以及想法张罗的。为了这机会,我也就从久不开封的纸裹里,寻出自己留下的两本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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