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 Song

「你是在跟踪我吗？」

「你在跟我说话？」

「我在星巴克也见过你。我在艺术展也见过你。哪都有你，现在到图书馆了。」

「你既然知道是在图书馆，就不应该说话那么大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女孩说话越来越激动，旁边看书的人都抬头看她。

「你们看我干嘛！你们应该看这个变态。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以后被跟踪记得报警。」女孩叉腰，瞪那个坐在他身后的变态。变态耸耸肩，继续翻他手上的地理杂志。

变态长得一点都不变态，他甚至连无框眼镜都没戴，身上的白T恤也很干净。但不就是这样吗，越不像变态的人做了变态的事情以后就越是一脸无辜，无辜得好像自己变态毫无问题，指出变态行为反而很过分。

叫人生气啊！女孩抱起书，用力将椅子推回桌下，砰砰作响。

「轻点好伐？」旁边的男生皱着眉说。

真是神奇了，受害者被变态三番五次跟踪，到现在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们的反应居然是「轻点好伐？」

女孩很想骂脏话，但她还是憋了下去，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窃笑声。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她吼了出来，声音在天花板间回荡。图书馆静得出奇。

想要逃离图书馆，却被雨堵住了路。后天还有考试，她叹气，走回头，找了个角落坐下。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雨时大时小，外面的树被风吹得像风筝。据说最近有台风。她差点哭了，又强打起精神，但仍然看不进书。

「看不进就别看了。」

她转头看，说话的是变态，就坐在她旁边。

「散散步，翻翻杂志，」变态递给她那本地理杂志，「有很多风景很好看。再不行就看看雨，你喜欢下雨。」

我应该把书摔他脸上，她想，但无力感涌上全身。她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

「我不是变态，那是你想象出来的。」

是啊，都是我的想象，都是我的猜忌。大家都能假装无事发生过，假装每个人都活得很好，为什么我不行？世界没有错，错的是我。

「你看不进去是因为你不想考。你不适合职场，考了这个证你也不会一直干下去，反而会为了它浪费掉宝贵的几年。你脑子里面不是一直在嗡嗡嗡地响吗？开始难，放弃更难。现在每努力多一点，反而离想要的更远一点。」

她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看变态。变态站了起来。

「现在明白了吗？我是你想象出来的。你越怀疑，我的形象就越丰满。」

他开始向后退。

「我没有那么英俊，是因为你的想象力没那么烂。」

他继续后退。

「我没那么变态，也是因为你的想象力没那么烂。」

他退到了窗前，雨点拍打玻璃。

「还记得你以前怎么看雨的吗？你不想背书。你想唱歌。」

他张开双手，继续后退，穿过窗，退进雨里。

「唱歌吧。」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雨已经变小。坐在身后的少年也穿着白T恤，他趴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