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封印》：何曾真的Excited

题记：曾有一个人，在青春年华，唱了这样一首歌。

          有人说“鹿晗看起来太不像个艺术家了”，《Reloaded重启》专辑完全不像一个唱《甜蜜蜜》、《我们的明天》的偶像艺人的选项。囿于固有印象，我认真听这张2015十大唱片之一、媒体推荐的先锋专辑时，已经是上市半年之后了。这张专辑不仅出乎媒体和乐评人的意料之外，对于当时的我来讲也挺特别的，虽然没有每首歌都喜欢，但是因为这张专辑，我感受到了鹿晗执着的人生态度，以及对突破自我的渴望与尝试。总体来说，Reloaded专辑的风格、元素符合前沿潮流青年的口味，细节精致又符合中产阶级的审美，鹿晗这样既引爆街头潮流又讲究格调的年轻歌手，倒也不难理解他在音乐上的雄心。

​​​          “每一首歌都是我选的”，鹿晗说。《封印》是writing camp形式创作的，看制作花絮，鹿晗和Djemba Djemba、Santell、Squareloud、Victor哥儿几个凑齐了，将一段Demo添砖加瓦地词曲编唱一气呵成，成就了《封印》这么细腻、这么理性派的一首歌。听了几遍之后，我看看选了这首歌的鹿晗，他透过屏幕冲我笑得纯良无害，青春少年样样红，你是主人翁啊年轻人，《That Good Good》映衬你青春正盛，而《封印》就是你压箱底的好东西，十年二十年后，还是经典之作。

​          《封印》，一首TRAP曲风的电子舞曲，听的时候，脑袋准备好了要跟着节奏摇晃，心脏却被低沉的鼓点击中了，这是生命中每个考验来临时，心脏跳动的beats。这首歌给我的整体感觉就是：悲怆。没错，贝多芬钢琴奏鸣曲的悲怆，柴可夫斯基交响曲的悲怆。我理解的悲怆，和悲伤、哀愁这些情绪化的个人体验不同，它是生命行进过程中和内心的碰撞。每个时空都有触发悲怆的高亢，和沙漠游吟、陕北秦腔这些天地苍黄的高亢不一样，《封印》的高亢，是生命挣不开社会进化规律的一声哀鸣。

​          一般来说，TRAP曲风适合痛快地表达情绪，《封印》在情绪表达上是克制的，在情感渲染上却让人猝不及防。无论是短句之后的响指节奏，还是强劲突出的鼓点，都很中规中矩吧？它硬是让正安逸舒适着的你，心头一紧，眼窝泛起泪光。“你对我有种魔力，这使我不能够再呼吸，让我彻底无能为力，爱情被封锁了印记”，这几句，鹿晗一字一句唱的咬字清晰，更符合情绪渲染的需要，与节奏旗鼓相当。演唱的精彩集中在真假音交替的部分， “You got me so，Don't keep me waiting，You got me so，I've been so patient，You got me so，You got me singing”，词作表达上的欲言又止、言不由衷被演唱强化，修饰过的假声刚要假装excited，稍显压抑的真声就跟自己掏心掏肺。明明一个人的自吟自唱，却像两个人的久别重逢，一个抢先说“我很好”，另一个拼命点点头。

​          正如介绍所说，歌曲创作运用了“故障美学”，仿佛机器启动不起来的拟音，卡了带似的尾音回声处理，使得这首歌听起来有一种旧工业时代的味道，神秘又冷硬。“从未间断的分隔，如果有如果已经氧化成为条件的反射，小心翼翼守护着最后的取舍感化了什么，让我明白一种人类学科，无论又如何也会悲伤沉默”，词作充斥着的技术气息，像出自人工智能的机器。Justin Francis拍摄的两版MV，都有鲜明的工业风格，我更喜欢舞蹈版MV，抹去背景，架空时间，蓝色、红色的灯光交替，让人压抑之余，无法辨别是梦境还是制造出来的数码世界；一身黑衣的鹿晗，面色冷清，和舞者上演了一幕编排精巧的舞剧。

​​​          《封印》呈现的听觉和视觉艺术如此匹配，看似不带情绪色彩，却以惊人的力量撞击人的感官。这首歌，究竟是机器人在社会生活中领悟了情感，还是社会人在机械生活中寻找到了丢失的心，或许都是。究竟什么样的生活体验，让二十来岁的鹿晗选中并演绎这首歌，无从得知。“未经审视的生活，不值得过”，但是经过审视的生活却未必好过。有一段写给安徒生的话，或许窥得一二，“正因为在得益于人生坦途的同时，还必须忍受无法宣泄的愤懑，他的作品中流露出一丝肃杀深沉，令人感同身受，像是咀嚼了一枚青橄榄似的，留下久久不会散去的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