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小时候上学路上发生的事,虽时隔四十来年,但一件件却十分清晰有趣。
①我穿丝布
我是七周岁上的一年级,那时候农村经济并不富裕,只能算是刚解决了温饱问题。
七十年代,我们穿的都是棉布衣服,且经常是一件衣服老大穿过老二穿。棉布本身就不是多耐磨,加上农村孩子要割草、放羊干农活,爬树摘桃掏鸟窝,本就那一两身换洗的行头,因此,好多小伙伴的衣服上都有补丁,或是干脆烂个洞洞在那儿,露出带着土或灰的不太干净的皮肤。因为都差不多,所以大伙儿谁也不去留意和谈论那张着嘴的衣服洞及裸露在外的皮肤。
一天,我和伙伴香儿一同走在上学的路上。书包随着我们步伐的起落,啪哒啪哒地拍在我们的大腿上,似乎是为我们打着节奏。香儿突然笑咪咪地转向我说:"我也穿丝布啦!"
"你说啥?"对于丝布我只听说过,没见过更没穿过,我怀疑听错了,追问了一句。
"我也穿丝布了!"她看到我错愕的神情,又笑着说了一句,接着便蹲下身,对着露出膝盖的地方,两手的指头向不同的两个方向轻轻一拉,只听"哧……",洞洞又明显的大了不少,"我穿丝(撕)布了。"她对着我,笑得特别开心。
我愣了,想不到她竟把裤子的膝盖本己破了个洞的地方又撕得更大了。她见我愣了,又咯咯咯地笑开了。
"呵呵呵,你这真是撕布了!"我被她逗得大笑起了。
童年的生活虽不富裕,但我们以我们特有的方式而开心着、快乐着!
②和树相拥
小学四年级,我们便离开了本村的学校,要到距家三里远的另一个村子的学校里去学习了。那时候有早、晚自习,晴天还好,遇到阴雨天的早、晚自习,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常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冬天放晚学时,天已经黑透,不同年级而住在同一个村的我们,便会自觉地汇集在一起往回走。
我们常走的那条道要绕过我们村后的小土山的南坡,坡上长着粗细不等的槐树林,林下有一条弯曲的羊肠小道,这条小道我们每天来回要走六次。
阴天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一行五、七个年龄不等的孩子,凭感觉穿行在小树林里,年龄大些的自行走在最前面,年龄小些的紧紧尾随其后。
我们说着话,同时也留心脚下的路,深一脚浅一脚匆匆地走着,因为各人的腹中早己是饥肠辘辘,都希望能快一些走回家吃上一口热乎饭。
"哎哟,我的头!"走在前面的突然一声大叫,接着便听到伙伴们的笑声,我们便都一齐大笑起来,"干吗挡我的道?你家又没有晚饭,留我干吗?"被树撞到的伙伴,自嘲的话语又逗得我们再次哈哈大笑。
阴天的晚上走在小树林里,被树撞到是常有的事,最严重的是被擦破额头流出血、抑或撞得鼻子出血。偶尔的撞一下,我们会自嘲地说:"我又和大树拥抱啦!"或是"乖乖,我又被小树亲了一下!"
③狐狸回头
等到我上五年级时,同行的伙伴都已升入了初中,和我一同来去的仅剩下一个小男孩了,且住的距我家约有百米开外。所以,我们也只放晚学后一路回来,而早上差不多是各走各的。
一个春天的早上,不知不觉睡过了头,等到被家人喊醒,穿好衣服走出家门天已大亮。
我很懊恼自己,这样走到学校会被老师批评的。我挑了条走山北坡的近一些的路,急匆匆地走着。当走到北坡的那一片开阔地时,我猛地止住了脚步。
在我的右前方十多米的斜坡上,有一条象狗一样浑身泛着土黄色,比狗小的干净漂亮的动物,也同时止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瞪着眼睛望着我。
我害怕极了,早春的山坡上只有我和这个动物,极目望去,满眼尽是枯黄色的干草和大大小小的石块,山坡上静极了,连一声鸟叫也没有,我的心跳加快了,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听大人们说,常有獾狗或狐狸在夜间偷走村民们的鸡。这极有可能就是这两种动物中的一种。想到这里,我越发的怕了,头皮发紧,心跳加速。我既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往后退,就那样紧张地站在那里。
而那个可恶的家伙,也是既不往前走,也不往后退,站在高坡上回过头来定定地望着我,初春的早晨,它的皮毛是漂亮而又干净的,特别是腹部下面白色的毛儿,衬着全身的土黄色,更显得它十分干净。
它望着我不走,这令本已十分害怕的我更加恐惧。对望了大约两三分钟,极度的恐惧使我快速弯下腰去,捡起脚下的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头,用力向它扔去。它见我向它扔石头,迅速地转过头去一溜烟似地跑开了。
我见它还是怕我的,这才定了定神,迈开脚步,继续向学校走去。
④用力过猛
上初中一年级时,我们家买了一辆自行车,偶尔上学走得晚时,家里人也允许我骑一次。
因为初学骑车不久,所以骑车技术是不多好的,又因为那时路上的人或车都不多,所以骑起来不用太担心,只要自己不摔倒伤到自己便可以。
我一个人骑起来,还算稳当,若是再载上一个人的话,骑起来便会有些摇晃,宛如一个喝醉酒行动不受自己控制的人一样。
那日上午放学,和我同班的一个本家小叔让我骑车载着他,我同意了。
出了校门,我骑上自行车,他一手扶着自行车的后货架,跟着跑了几步,然后纵身跳起。我明显地感觉到车子在摇晃,车后架恍当一声,我以为他已坐上了车,连忙用力稳住车把。
"喂,喂!"我听到他在叫,
"哈哈哈哈!"其他同学笑成一片。
我连忙转过脸,他坐在地上尴尬地看着我笑。我赶忙从车上下来。
"咋啦?"
"我用力过猛,坐过头摔到地上了。"他嘿嘿地笑了。
"啊?坐过头摔倒了。"我也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
一路上,我想到他用力过猛而坐过了摔到地上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也跟着我一起大笑。我们就这样把欢快的笑声洒在少年的求学之路上!
⑤祸从口出
我们每天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会发生许多事情。有趣可笑的、生气争吵的、助人为乐的、偷瓜摘杏的等……
一次上学的路上,我们一行走着说着,由早餐的吃食,说到老师的脾气,不知是谁的哪一句话,又把大家的话题转移到了身体健康上来。
"有人说咱们村的水井有问题,水质太差导致我们村憨子太多。"
"是的呢,我也听人说过。"
"嗯,我们村确实憨子太多,北门队有……"
于是大家一起计算起从北门队到南门队憨子的人数来。
"岂止是憨子,我们村还有哑巴呢!"有人突然说。
"还有不少瘸子呢!"我忽地想起,说了一句。
"你说谁是瘸子呢?"一个小伙伴突然问我。
"我说咱们村有好几个瘸子呢。"我以为她没听清,又说了一句。
"你家也不好……"她边说边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就要打我。
头发被她抓在手里,我才猛然地想起她家有一个瘸子。她以为我是故意在笑话她们家。
伙伴们及时阻止了这场矛盾,这场矛盾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教训:说话前要三思,不可随口就说,否则是会挨打的。
从小学到中学,每天都要在上学路上走来走去,一些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无多大的特殊意义,却也终生记得,回味无穷,毕竞这一段时光承载了我少年时代的诸多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