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医院琐记

住院6天回来。

上周的同一时间，同样的早间流程，竟然发现了传说中的褐色分泌物，拎起裤子，拉上小孙，拦车去最近的医院。接下来，急诊、B超、住院手续......回过神来，我已经躺在了某三人间的中间床位。

左边是小我3岁的妹子，因为同样的原因已经住进来3天；右边是和我妈年纪相仿的阿姨，刚刚子宫肌瘤手术做掉，插着尿管不多言语。且简称她们是左妹和右姨吧。左妹七都人，老公八都人，按着这边乡下最常见的风俗，结婚走两头。俩人都很年轻，块头也不小，用我阿婆的话来说，左妹看上去很是“扎本”，不像我这般，怀孕三个月，体重还在两位数停滞不前。

我羡慕左妹，因为她结婚后一直和自己的爹妈住在吴江，公婆仍在八都，所以住院期间基本上是亲妈伺候，早餐、中餐、夜间陪睡，无微不至。她的丈夫很像邻居家还没成熟的大男孩儿，每天给她带晚餐。大男孩儿走路带风，风里有些许不臭的汗味儿。俩人总是边吃边打情骂俏，主要以左妹甜蜜斥责大男孩儿为主，男孩儿回报以憨厚一笑为辅，颇有滋味。有那么一两次是左妹父亲来陪，左妹这边厢卧床挂点滴玩手机，父亲那边厢端着茶杯面朝玻璃幕墙无言凭栏远望。我以前就在寻思一个词“父爱无言”，说父亲的爱像大海一样深沉但表面却波澜不惊，而一般来说父亲也的确承担着养家糊口的重责，但眼前景象实在不能将我代入这个词，当你有了或者即将有了下一代，你的父辈看上去总是那么尴尬，无所适从。似乎一个三代家庭，核心永远是代际之间的，而决定关系好坏的总是两个女人。

右姨的医院生活是另一幅画面。照顾右姨术后生活的重担由她的丈夫、女儿和婆婆轮流承担。右姨的丈夫很有意思，每晚必要二两小酒下肚，不然浑身不舒服，所以在给右姨送完餐后，总要回家来两杯。夜里轮到陪睡，第二天就再也不愿在我们女人堆里睡了，说怎么也睡不好，让人发笑。女儿23岁，直爽性子，爱吃爱喝，经常点个外卖给妈尝鲜，端水倒尿的事情做起来也分外麻利，我们房里的妈妈婆婆都纷纷赞道还是生女儿贴心。谈到婚嫁，老妈开始念叨，姑娘倒是满不在乎。右姨的婆婆每天赶公交来医院，婆婆妈妈一起就是家长里短，东拉西扯。

左妹早我一天出院，当天就又搬进来一个30岁出头的女的，后面随着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秃顶男子。我听边上右姨和婆婆轻声议论：这个男的年纪老大了...然后眼睛瞥向我的新邻居。过了一会儿，男的电话响，人在外面，新邻居喊：“电话...电话...”“电话...爸爸...”右姨和婆婆如释重负，轻声说道：“我就说两个人长得蛮像的...不过伊拉娘呢？怎么不是娘或者阿婆陪着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