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打眼看一下书柜,发现门把手已经落满浮灰了。很久没有看书了吗?似乎没什么好看的,以前没有这么大的一只书柜的时候,常常书摆得满地都是,或者装在大大的纸壳箱子里面,忍不住翻阅,现在,觉着无所谓。谁叫不去自己细细钻研,自然而然认为是枯燥了。第三个格子,都是一些小摆件,买了,也就不去摆弄了。唯一一个显眼的,就是靠左边的那个磁带盒子,是三个磁带的合集,摸着沾灰的把手,一眼就瞧见了“虎啸龙腾”的封面,那红彤彤的色,那三个俊俏可爱的人,好像时光一下子回到1995年小虎队这场告别的演唱会了。
这是一盒别人送的磁带,大概零三年的时候。那时候稍微长大了些,逐渐能听懂了唱出来的句句歌词,这么欢快的节奏,走到大街小巷,公交车里,门店铺子,心情不知不觉就跟着欢快起来,似乎也能到达唱歌的人的家乡一样。最早期,毕竟是从那些老牌歌手听起的。略早些,磁带着实令我痴迷一阵子,磁带能充盈空白的大脑,布置出来随心所欲的画面。
没到上幼儿园时候的我,并没有随意扔给谁家托管,而是被锁在家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录音机度日。听那些长长的不嫌啰嗦的故事,三只小猪,农夫与蛇,城堡里的王子,阿凡提……像是到了好多地方,给人不一样的心情。只有磁带说话,也只有磁带能“陪我说话”。哪怕就是这么一盘磁带,也可以一天反复听来听去,听到录音机滚烫,还能听上几个月。故事是单调的,但是孩子追求的也没有多么庞杂,就这样简单听着感受着就好。我不用听故事的那些闲暇,也常常喜欢会把窗外的景色或是自己的内心和故事里面胡编乱造起来,这种自由不受拘束的想象,只有孩子的心会存在那么大,那么宽。
尽管故事有幽默风趣带着讽刺的,也有对于我的内心难以接受的。印象最深的就是老鼠,小鸟和香肠的故事。本来是老鼠挑水,小鸟叼柴,香肠做菜过油。结果老鼠非要挑换一下职位,结果老鼠过油被炸死,小鸟挑水被淹死,香肠捡柴火的时候被大狗吃掉了,每每听到这看似前面有趣后面如此悲伤的故事,幼小的心灵就没法忍受,都死了,死了,居然死了?!就像是看到电视剧红楼梦的最后,王熙凤被一块布包着那么拖出去了!就扔东西一样的丢掉了,死了,真原来就可以被遗弃了,久久都不能忘怀了。
那年月vcd都是大佬级的电子设备,长得厚厚高高的,价格不菲。而且老式电视还不能看到视频,要是你买的vcd看碟片,首先得有个够资格的电视机。多数人可以感受的还是磁带了,几乎是全家轮班使用。我退出那《三只小猪》,娘亲就听上了陈力的《枉凝眉》,要是周末的下午开着窗户,还能听到隔壁阿姨放着欢快的迪斯科音乐,九十年代她一身红色皮衣,真的跳得有模有样。
属于童年磁带的故事大多数是奇妙欢愉的,至少能在我的心里平铺出好大一块地盘。但是面临了疯狂补习少儿英语的开端年代,我终究没能逃过去。明明礼拜天可以使劲玩个没完没了,偏偏为了每天下午仅仅两个小时,要省出好多时间。背单词写作业听课文大声朗读,外加一个小时车程,真是有够烦心了。那个老式录音机不能复读,被搁置一旁,用一百二十块钱当年的“高价”买回来一个复读机,那破东西成了我深深的怨恨,就听着这些叽里呱啦的英语。玩的汗流浃背听五分钟还得让家长签字听了半个小时,娘亲只是深深看我一眼,懒得吱声。那时候,我确实讨厌磁带带来的感觉了,叽里呱啦的还要求我说的和他一样。
当时教材有发一张vcd,那是真正第一张属于我的vcd,尽管我的小黑手上去就一顿乱抓,把光亮的碟片印上了好多小手印,特别迫不及待想放一放感受一下。但是家里没有,也不可能因为我的一张关系不大的碟片去买一台一千多块钱的vcd,所以,这张碟片一放置就是十年。等到初中我家都可以轻而易举买dvd的时候,才发现用碟机听歌片一点也不自由,入手的还是正版的后街男孩的精选,看多了电视长辈又会唠叨,还不如我扣上耳机用复读机听磁带呢。从街道上和别的同学随身听偶尔听到的几句萧亚轩周杰伦she的歌曲,直到自己在音像店三块钱一盘的磁带,费劲巴力还买一张很多不保准自己喜欢的都在一张磁带里,比如《那么骄傲》和《挥着翅膀的女孩》,还有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关键要夹杂着《最浪漫的事》还可以,带着点什么蔡琴的《你的眼神》还有张宇的《月亮惹的祸》,真觉得都怕谁看到,不是说他们的歌不好听,事实上够经典够有味道,只是我当时理解不了情绪的凄美,那种对爱的撕心裂肺的基调深沉,比起《当》这种潇潇洒洒的,怎么都觉得像是中年人听的歌曲。第一张磁带还是托别人买的,差强人意确实有几分失落,就那一首至少还有你不觉得任何可惜,小时候在公交车上听到就甚是喜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年级小也不会影响对情歌的眷恋。
唯一完整买一个歌手的一张专辑是周杰伦的《叶惠美》那张专辑。说来也怪,当时很多人说这张专辑有些失败,销量也不好,就冲着这句话,我也不想买之前卖得好范特西,何况,这样一个名字,我也大感兴趣,那时候还不知道叶惠美是周杰伦的母亲。那第一首《以父之名》就让我如痴如醉了,和别人相反,他越怪咖的歌曲我越喜欢,像是晴天那么浪漫美好的曲调,反而觉得我没有这种感情的福分。以父之名第一句的微凉的晨露就让我浮想联翩,看来,人人都是在歌曲里面找共鸣的。
后来一张接着一张,掉进流行音乐的坑真是出不来,可以反复天天听听一个学期,怎么也不会腻烦。不过也得防着老师家长,这种小心翼翼,耳朵都必须极度敏感。
磁带还是得参与我的生活,每天英语课代表都提着录音机来播放课文,想不听都难。尽管就一盘老师拥有的英语磁带,我也不会像是小时候那样格外珍惜好好听好好学习的心情了,就是一盘磁带而已,听不听还不一定跟得上呢。那时候也喜欢看碟子了,有的歌曲放碟可以看视频,尽管和我想象的画面很不一样,不过有的看也不错。这一切被取代一部分也是突如其来的,初中的时候mp3还算高级品,到高中就变得人人都有甚至更不需要了,手机mp4以及PSP,磁带的时代一下子被终止了。家里有了电脑,安了宽带,我简直从来没有因为可以搜到任何我喜欢的东西更加生龙活虎过,看了好几部老剧,下了一大堆歌,娘亲也打算把我的宝贝磁带们和她当年大价钱的复读机扔了,对的,没错,就是单纯的“扔了”。
不过,我还是犹豫了好一阵。那盘she的北欧神话,不知道跑了多少了门店,走了多少小摊;十一月的肖邦连着依然范特西,周杰伦夜夜的歌声交织着我传条暗恋心痛和那些奇怪纷杂暧昧片段的回忆;林俊杰的就是我,真的给一个平凡的“就是我”太多的自信和鼓励,这一盘录上去的唯一一首《黄种人》,把我拽回到那个初二快要结束的夏天。
如果我没有记错,相信我也不会总结错,只有漂亮的女生才有资格跳舞。好像说起来有些肤浅,不过大意还是对了好几分。气质,形态,动作,都是可以后天磨练由内而外体现出来的,但是这自由来都不用修饰的年少美貌,真是打眼天生的。有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再瘦的有模有样,若是你一米六几,那才是锦上添花。所以从蔡依林的看我七十二变到招牌动作,一路跳的如何都没有平凡我自己的份,尽管人家也跳得是那么回事,可总是有不少落差,男生,至少我喜欢的,还是喜欢这样能上台跳舞的好看的女生。
尽管没有长出来一副漂亮皮囊,自己也没有锻炼出窈窕的身段,不过蔡依林一路的歌声真是快乐又酸甜的梦。尤其是马德里不思议,好像真以为我在西班牙吃冰淇淋一样开心,一卷一卷磁带,来来回回倒带,倒带,还是为了蔡依林倒带。
在我小学初中磁带疯狂的时刻,我师姐大学为碟片简直中毒不可救药。那时候二零零零年,玩吉他的热劲还延续着。从二手店买来的八十块钱磕坏一个角的吉他,八个人的寝室,整整四年,每一个人都玩会了一些皮毛,有的人,还真的玩的有些模样了。说起这个练吉他的爱好,还真是摇滚乐的影响。
应该七十年代是摇滚乐的开端黄金时期吧,不过传到东方九十年代才开始火起来,九十年代也确实把摇滚乐燃烧的更加热烈。那个时候,爵士乐也大行其道,为了玩个迪斯科,漂亮的舞蹈套装都卖出去好多。当初我实在欣赏不了,感觉就是对着来回扭来扭去。比起在文艺台看到的西班牙舞曲伴奏跳的探戈,那么优雅美丽还充满着爱欲冲击的味道,迪斯科被我以为成小儿科。后来才觉得这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格。
师姐那时候被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迷得晕头转向,天天哼唱,每到周末寝室里面还要跑到KTV去比赛嗨这首歌。我在初中的时候,第一首接触的老牌摇滚金曲也是这首。当初我连自己国家的流行乐都还知道的很少呢,小学三年级还是有些稀里糊涂。初中听到了这首歌,才知道喜欢听不够是真的迫切。师姐当时只能买到碟片,为了这首无意听到的加州旅馆,她真是没有白牟足了劲。师姐念大学有那么一个随身听的碟机,简直是比手机都要伟大一千倍的宝贝。在餐厅打工四个月的兼职薪水搞来的,可以外放可以插耳机,还可以单曲循环,比我的复读机高级多了,也没有失真的复读原声。当然老鹰乐队只是开始,尔后邦乔维,涅槃乐队,果酱乐队,山羊皮乐队,威猛乐队,范海伦乐队……扎进去会为之疯狂的情感。在正品店做功课,在杂货店买盗版,后来经验多了就淘打孔碟或者干脆去刻录。其实刻碟的感觉胜过前两者,至少有种自己独具慧眼的心情,而且,不需要外表那些贴纸的印刷,有种别人不知道的得意感。价钱更低,而且随意配歌曲。尔后升级到刻老电影,希区科特的一系列全部搞定。晚上逛夜市的时候都不去追求那些花花绿绿的小饰品,就冲着碟子摊铺去,赶上运气好,能买到没打上孔的原版英文歌,几块钱的宝贝,能乐的几天几夜睡不着。
四年下来,碟子已经多的堆积如山了。寝室八个人能买出来一箱子,要是折价在学校的跳骚市场卖出去,实在贬低这份情感了。但是面临回老家、租公寓、以及各种分离的状况,实在没法背着连盒子都不全的碟子来回折腾。索性这一箱子碟片都转移到了我的窝里面,师姐让我好好“保管”,不管多久,有时也会放上一曲,真的和在电子设备上面听歌感觉不一样。
现在,碟片多数人有点品位的人买成黑胶唱片机了,放一些哼哼唧唧有情调的老歌,《红灯绿酒夜》或是《大上海》,回忆古老模糊的时光。或者是那些法语西班牙语的小调,在咖啡馆播放显得很有氛围。 晃了晃头,摸着这一盒磁带,《虎啸龙腾》,复读机都扔了,就剩下几盘珍贵磁带,是不是真的该找一下怀旧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