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IAR
说到押井守，出道作的《福星小子》，改编自士郎正宗的《GOHST IN THE SHELL / 攻壳机动队》及后续的《INNOCENCE》，作为创作团体HEADGEAR的一员又参与了《机动警察PATLABOR》的OVA、TV动画、剧场版以及之后的真人电视剧与电影版的制作，在电影方面《红眼镜》《AVALON》《空中杀手》等以虚构为主题的实验性作品都引领着日本影像界潮流。
此前林子傑老师在Anitama的《富野由悠季与动画人系列》第三期聊到了押井守，下面，笔者借8月10日押井守与其御用音响监督若林和弘一同前往京都精华大学出席的公开讲座介绍下押井守监督。咱们先从押井守进入业界开始说起。
押井守上了6年的大学（留级2年），于1976年毕业，毕业后以电影导演为目标参与就职活动，然而各种不顺利，没有被电影公司录取，之后姑且进入广播节目的制作公司，由于工资太少生活难熬，仅半年就退社。就在他处于“无职”状态的时候，误打误撞进了当时动画业界首屈一指的龙之子制作公司。
一次偶然看到了电杆上贴着的招聘广告，于是就到龙之子面试。在这之前，押井只看过龙之子制作的《科学忍者队Gatchaman》，也是之后他的师父鸟海永行的监督出道作，对他来说就像电影一样，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
面试的时候，押井守自信满满，“我看了你们公司所有的作品。”自然是骗人的，总之先糊弄一下，其实他只看过一点《科学忍者队Gatchaman》。“剪辑我也会。”毕竟以前干过广播相关的工作，只不过剪的不是摄影用的胶片，是录音用的磁带。接着面试官提问：“那你画过分镜吗？”“那当然咯！”押井毫不犹豫地回答到，虽然只在大学时代制作自主电影的时候稍微画了点。龙之子当时实在人手不足，有这么一个能手当然是好的，于是押井守作为“事务杂用”当即被录取。
当时也是动画热潮的初期，除了《科学忍者队》之外，龙之子还有着另外几部同时进行的企划，社内虽有着从企划到摄影的一套完整制作体制，但每周几乎要完成5话作品，作画、背景、摄影有时也有不得已拜托给外包公司制作的情况。唯一不能拜托给外人负责的就是“演出”这项职责，这是龙之子的原则之一。具体演出是做什么的，可以查看《演出到底是干什么的——本乡满谈演出工作》。
在《科学忍者队》之后，龙之子做了与其同路线的《新造人卡夏》、面向家庭儿童的《瓢虫之歌》与长期票贩的“时间飞船”系列。那么龙之子当时的员工有多少人呢？200人左右。龙之子最初也不过是给虫制作、东映动画打工的承包公司，向东映动画看齐，龙之子也渐渐有了一套包括企划、演出、作画、背景、摄影、剪辑的完备体制。
西久保瑞穗、真下耕一、うえだひでひと（植田秀仁）与押井守并称为“龙之子四天王”，当时在业界可谓赫赫有名。在4人当中，押井守是最后一位入社，却是4人中最年长。龙之子当时不仅在制作体制上效仿东映动画，在育人上也和东映动画一样培育大学应届毕业生为演出家，因此其他3位进入龙之子的时间也自然比大学留级了两年的押井守要早。在这方面押井守非常谦虚，自认为是3位的后辈，表示“年龄虽然在他们之上，但动画工作室靠的还是技术，重要还是积累下来的经验。”而比押井年龄小2岁的西久保瑞穗至今也管押井叫“押井君”。
刚才说到押井作为“事务杂用”被龙之子录取，上班第一天，押井仅利用上午的时间从事务所那了解到了接下来要负责的任务，中午吃完了便当就被带到了演出部长那问话。这还只是上班第一天，演出部长单刀直入，“听说你的目标是成为一名演出家。行，总之先给我剪一段分镜试试。”也就是上面的人想要对押井守进行一个测试。从已经完结的动画里随便抽出一段脚本给他，期限为一周。这一周内，押井一边做着复印之类的杂务，一边面临上头给的挑战。最终奇迹般地完成了，并获得了好评。仅花了3周的时间便成为了演出。
押井守把演出出道的原因归结为“人手不足”。同社的前辈即使成为演出助手也要花个3年，成为演出家更是要5、6年的时间。据押井守的回忆，当时人手不足到什么地步。摄影部、原画师、负责上色的老大妈，统统都被抓去测试。押井守印象最深的要数音响监督的工作，在自己初上阵的时候，负责指挥的反而是音响监督。在加录音、效果音和背景音乐时候，“这里不需要”“那个也是多余的”被删得连自己当初的分镜是怎么画的都不认得了。
但这确实是非常好的学习机会。比如一下从远景切换到特写的时候，要插入音乐是非常难的吧。因此这里需要有段较长的过度，也更方便掌握好音乐的节奏。在这时期，押井也逐渐掌握了“该如何从音响的角度上考虑画面的制作、如何巧妙地切换镜头”这些演出家的基本功。
押井守非常重视音响与音乐在影像作品中的运用，甚至说过这么一句“电影的一半是由音乐构成的”。在音像商城TOWER RECORDS网店上音乐评论家马场敏裕留下这么一段寄语：OVA盛行时期押井守执导、天野喜孝担当人设的《天使之卵》作为初期的实验作品，在押井遇到川井宪次之前，启用了古典系的音乐家菅野由弘制作背景音乐，并要求用上当代古典音乐的创作手法，从管乐器的编排，到钢琴、打击乐群、被抑制的弦乐以及合唱的使用，无一不是菅野以往所接触的手法，但却显得格外陌生，宛若巴洛克音乐一般典雅奢华。作为一部商业作品，《天使之卵》是失败的，但它浓郁的艺术色彩与华美的音乐却受到各界的赏识。
虽然成为了演出，但这头衔并不代表自己的地位也随着提高。当时在动画工作室里干活的净是些16、17岁的年轻人，身为26岁的大型新人，为了不被这些小年轻认为是个废柴大叔，就必须得利用“最短距离”去学会。
押井守的演出出道作是于1978年4月2日播出的《一发贯太君》第28集。在这之后专门负责《小双侠》里小机器人从巨型机械犬“小侠汪汪（ヤッターキング）”的嘴里成群结队的出场到最后爆炸的场面。一边负责这场面，一边被监督要求做这个做那个，动画的后半直接成为了“总助监督”（野村和史名义），也就是直属于监督的演出助理。2008年，《小双侠》第2作为了向押井守致敬，还特别设计了个连说“可惜（おしい）”的吉祥物“可惜星人（オシイ星人）”（见头图）。
就这样押井守在龙之子摸爬滚打了2年多，工作方面目前是没问题了，然而忙得要死，这期间几乎没休假。但押井守觉得自己被同事所信赖，被其他部门所认可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因此也没对上面说三道四。当然，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说的难听点就是个跑腿的，押井守则把当时这份工作叫做“超级万事通”（スーパー便利屋）。慢慢地押井守开始厌倦了这种任劳任怨的生活，这么做并不能成为他脑中所编织出的“理想的演出家”。不能只为别人的片子做演出，必须自己成为监督，做自己想做的电影才行！
于是，押井守决定脱缰，离开龙之子。
鸟海永行是押井守在龙之子时代非常瞻仰的一位监督，但在这之前押井守与鸟海永行却一直无交集，押井守表示鸟海看上去很可怕的样子，没敢冒犯。在押井守作为演出出道那年，鸟海永行就离开了龙之子，与前同僚布川ゆうじ（布川郁司）等人一起设立了新工作室Studio Pierrot，布川郁司就任社长。借此机会，押井守决意要加入Pierrot并直接找鸟海永行面谈。
Pierrot起初是为了制作《尼尔斯骑鹅历险记》（瑞典女作家塞尔玛·拉格洛芙的童话代表作）的动画版而建立的工作室，押井当时听到了一些令他震惊的传闻。鸟海正着手第1话的制作，而且要出1年，全52话。30分钟的动画居然用上了1万8000张的赛璐珞。龙之子这1话用到4000张就够呛了，《科学忍者队GatchmanⅡ》的时候降低到3000张左右，甚至有的场景直接利用背景忽悠过去。而鸟海监督那边为了拍鸟的群居还特地跑到北欧取景，制作非常缜密。听到这些，押井更加饥渴难耐。
押井跃跃欲试，马上找到了鸟海永行。然而鸟海对他说的却是，“Pierrot才成立不久不稳定。龙之子毕竟是老铺，你再熬个3年就能升到监督了。”实际上，押井看得出鸟海这是口是心非（押井对他的称呼“鳥さん”）。是个人都看得出，当时的龙之子在社长吉田龙夫去世之后，公司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包括布川郁司与鸟海永行在内，演出家们陆续离开了龙之子。鸟海永行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押井能够留在龙之子，支撑起即将崩坏的制作现场。鸟海对押井说：“总之你再考虑3天吧。”然而押井离意已决，次日又来到了Pierrot，恳求加入。鸟海实在无法拦住这匹脱缰之马，只好让他加入。押井守在讲座上说：“如果当时真按师父所说，3天之后再来，没准根本不会让我加入。他会这么说肯定有隐情，同时也在试探我。”
押井深知鸟海的为人。比起有才能的人，他更加注重那些有自主能动性的人，特别对待那些口口声声说想要成为演出家、想要成为监督的人，有自觉比有才能更重要。押井入了鸟海门下之后，鸟海立马让他接下了《尼尔斯骑鹅历险记》第6话的演出工作，鸟海永行也非常赏识押井，整部全52话下来押井独立负责演出的就有14话，作为一名刚入职的新人来说是非常难得的。
《尼尔斯骑鹅历险记》完结之后，Pierrot差点玩脱，之后算是挺过来了，接下来要面临的是每周同时筹备3部动画的制作：鸟海永行担当总监督的《太阳之子艾斯提潘（太陽の子エステバン）》，案纳正美监督的《真知子老师（まいっちんぐマチコ先生）》（押井守的搞笑才能被诸位看好，也在《真知子老师》画了第3集的分镜），押井守则被鸟海命令担当《艾斯提潘》的监督辅佐。《艾斯提潘》由于是要在NHK上放的动画，不得掉以轻心，光是准备工作就劳心劳力。为了剧中的作画，事先准备好了帆船的模型，还得画几万只的蝴蝶，之后的制作阶段更是出动了Pierrot的全体动画师，1话28分钟动用了20000张的赛璐珞。剩下的一部也就是押井守的监督出道作——《福星小子》。而这时Pierrot的主力几乎被《艾斯提潘》和《真知子老师》给抽走了，这时的押井守可谓处在风口浪尖。
由于是社长的直接委托，押井守决定接下《福星小子》这个摊子。还在筹备《艾斯提潘》的押井守战战兢兢地问到，“师父知道这件事吗？”社长的回答是，“接下来才要跟他说。”押井慌了，毕竟自己还想在师父的手下修行个一两年，擅自接下这个案子，被臭骂一顿看来是难免的，接与不接这个问题被摆在了押井守心中的天平上，最终咬牙还是接下了这份重担。果不其然，鸟海很生气，押井也做好了被逐出师门的觉悟，然而鸟海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既然决定了那没办法。你得负起这份责任，既然当了上监督，那我也不好对你再说什么。”在师父的激励下，押井守做好了接下来又要过上如同龙之子时期那般昼夜不分生活的觉悟，迎接新的怒涛时代。
事已至此，说不做也不成了吧。然而这时的《福星小子》还将让押井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不仅是现场人手不足、早已忙成一团的TV动画，剧场版动画的制作也被拉上了日程。回忆起当时的状况，押井守表示当时真是顾不上这里那里了，走一步是一步，自己还亲自参与了战车的作画。
毕竟自己抱着被逐出师门的觉悟，必须做给师父看。押井守在初监督的《福星小子》里充分展现出了自己作为“影像作家”的实力，在TV版中打乱了原作的顺序，更是在第1话就直接无视了制作方富士电视台的要求，打着包票喊着“露出这么点没问题啦”的押井守，结果还是惨遭PTA的投诉。原作中早早退场、甚至连名字都没给的“眼镜兄”更是成为了动画里极具个性的角色之一。然而这些却造成了原作党的不满，“不允许你们擅自修改原作”的抗议骂声不仅是信件，甚至录成了磁带寄到了电视台，收视率不济等因素也给电视台造成了极大的困扰。甚至亲自执笔脚本的第78话101回 [※注1]《可怜!漂泊的母亲!?（みじめ! 愛とさすらいの母!?）》一度惨遭电视台的拒绝，出于档期的问题最终只得收下。这时富士台台长把押井守叫去问话，并警告他“你给我小心点！”其他STAFF们会这样放任押井守当然也是有原因的，由原作漫画改编的动画一定会面临原创的问题，只依靠原作的部分是支撑不起的。
※注1：《福星小子》TV版前23话都是以1话2回的形式，24话之后改30分钟1话完结。另外，1982年4月2日播出的1小时SP（分上下两部）没有算在通算话数内。
之后由押井守亲自执笔脚本的剧场版第2部《绮丽梦中人》由于剧场版第1作《Only You》的成功，更加“肆无忌惮”地把自己的思想与嗜好统统塞了进来。然而这也成了最终的导火索，甚至烧到了原作者高桥留美子老师那，高桥对押井执导的第1部剧场版赞赏有加，然而《绮丽梦中人》触犯了高桥的“逆鳞”，“这是押井守的《福星小子》。我们的思想不同，这不是我的作品！”甚至在押井守执导的TV版里也给出了强烈的指责，押井对此也直言不讳，表示自己“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绮丽梦中人》上映1个月后，即动画第106回为分界点，押井守引咎从监督的位子上下来，并离开Studio Pierrot。当时的《Animage》上描写的是“达到了他身心的极限”。《福星小子》的动画那边则连Pierrot一并换下，由前半部分担当了多集演出的山崎和男（やまざきかずお）接替监督一职，制作公司也交给了负责多集外包回、同时也是当时山崎所属的Studio DEEN。
押井守从Studio Pierrot辞职了之后，找到了师父，本以为会被鸟海怒斥一番，结果换来的确是他的一句“也是时候了，该离巢了吧。”鸟海感叹到，“自己要是也年轻个10岁大概也会是这么个选择。”这时押井守32岁，才刚混上监督的职位，而师父鸟海永行（虽然只比押井大10岁）早就是看板级别的监督了，并不能像押井那样自由地选择“逃避”。
1983年12月21日，世界第一部原创动画录像带（原生影像动画）即OVA——《DALLOS》诞生。
企划初以鸟海永行与押井守双监督的配置进行制作，押井由于之前还在负责《绮丽梦中人》，于是鸟海的部分先进入制作。由于制作工期不同，从分镜到演出，甚至连色指定都有偏差。投资方表示这只是一套战略，鸟海主要负责人情剧的部分，押井守则负责状况的描写。之后2人在日程上达成了统一，剧情部分的演出则由鸟海负责，“战争狂人”的押井守则主要战斗与打斗场景。
之后的一段时间，押井守闲下来了。之后受到认识时间还不是很长的宫崎骏监督邀请，到宫崎个人的事务所“二马力”去借桌子，暂时过上“寄宿”的生活。当时宫崎有时就跑到“二马力”和无职的押井排排坐，画点漫画，聊聊家常。这一年内，还受到宫崎和大塚康生的邀请，接下了《鲁邦三世》的第3部剧场版监督一职。然而押井写了大半年的脚本经由东宝与读卖电视台的制片人之手后，又被撤下，该企划就此中止。在这之后，与同企划的STAFF天野喜孝（角色+美术设计）一同，找到了德间书店出资，《Animage》负责宣传，由Studio DEEN制作了OVA《天使之卵》，由于主题过于前卫，销量却毫无起色。
当然《天使之卵》的惨痛教训，押井是知道的，商业动画和艺术片完全是两码事。令押井守产生商业观的便是之后的《机动警察PATLABOR》。关于《机动警察PATLABOR》的企划，此前王新禧老师的《日本巨大机器人纵谈（下）》中已经说到了不少，这里便不再赘述。押井守在《天使之卵》后，一面给西久保瑞穗的《赤色光弹ZILLION》打零工，以丸轮零的名义画了两集分镜，这也成为他之后与本作的制作公司Production I.G（当时名为I.G.龙之子）之后长期往来的契机。另一面，接下了OVA《迷宫物件FILE538》的监督（包办原案与脚本）。然而这样的工作量和以往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浪荡的生活也几乎掏空了押井守的积蓄。这时，与押井守有着长年交往、在《福星小子》里由“文艺”提拔为脚本的伊藤和典找到了他，邀请他加入“HEADGEAR”一同参与《机动警察PATLABOR》的企划。
同时，担当《福星小子》音响制作的Omnibus Promotion及其所属的音响监督斯波重治担当制片，决定制作一部由动画关系者、声优、电影学校学生参与的低成本自主电影——《红眼镜/The Red Spectacles》。由于押井在学生时代玩过8毫米胶片的摄影，其他人没啥经验，押井为了谋生只好动画与电影方面的活都扛下。斯波重治启用了川井宪次担当本作的音乐，让低预算的本作添加了不少看点，在这之后川井宪次也成了押井守作品里不可欠缺的存在。主演的杀手“红眼镜”都都目红一由《福星小子》里的“眼镜兄”千叶繁饰演，伊藤和典担当部分脚本以及助监督，其前妻高田明美担当本作的徽章设计，强化装甲的设计为出渊裕。这样的阵容也为当时企划中《机动警察PATLABOR》打下了坚固的基础。事实上，结城正美（ゆうきまさみ）虽然没有加入到本作中来，但宣传标语“执行正义的话，也许要激怒一半的世界…。（正義を行えば、世界の半分を怒らせる…。）”却是原本要用在《机动警察PATLABOR》台词里的，在伊藤和典的判断下，征求了押井守与结城正美的同意最终用在了本作上。
1988年，《机动警察PATLABOR》以OVA的形式面世，押井守以监督的身份复归动画制作第一线。紧跟OVA的步伐，1989年剧场版第1作《机动警察PATLABOR the Movie》上映，大受好评，还拿了个第7回日本动画大赏。TV动画的制作也火速被提上了日程，只不过在OVA7卷之后，除了剧场版2，押井不再负责演出方面的工作。从Studio Pierrot独立之后，直到《机动警察PATLABOR》前期OVA，押井与Studio DEEN的共事居多，以剧场版《机动警察PATLABOR the Movie》为分水岭，之后则以Production I.G为据点，还在社内企划了“押井塾”的人才育成企划。
押井守真是一个只要有机会就不会放过的人，动画、影视以外，漫画的原作也做过，游戏也做过4部，闲来没事写写小说，掐指一算也出版了13本。“先不要想是什么工作，总之先做了就是了。这就是工作。”押井守在讲座上谈到，或许这就是他的工作理念吧。
在《空中杀手 The Sky Crawlers》结束之后，押井有3年左右没有接到工作。“也许这会是我最后的动画电影了吧。”押井守说到，自己在做这部动画的时候也有这样的预感，《空中杀手》是他个人目前最满意的电影，这部电影也几乎倾注了自己毕生之力。
然而在这之后和动画有关的工作越来越少，押井也只能表示无奈。
《空中杀手》当时以电视台为主导的片方投资了8亿日元，然而票房收入离指定目标的20亿日元差了一大截，最终7亿日元收场，也让投资方感到很难堪。押井觉得这是在那之后商业大头都对他距而远之的原因。
不过前年、昨年押井又接到了不少委托，于是管他三七二十一都接了再说。“如果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的话，那还是劝大家放弃吧。绝大多数的工作都来自对方的委托，如果不满意的话还是别入这行的好。”
押井守认为自己最幸运的是在日本动画业界最景气的时候当上了动画监督。虽然少不了跟电视台、制片人、原作抬杠，但完全由着自己性子做的片子要比现在来的多，简直随心所欲。但是，接下来原创的动画会越来越难做。日本动画又回到了艰难的时代，回到与漫画“捆绑销售”的时代。卖座的漫画出动画，再放到电视上播出，就像《NARUTO –火影忍者-》《ONE PIECE》的形式。毕竟制作方看重的是数字，对于制作费的回收，这也是一种能保底的安全策略。
“环境会左右一个人的人生。不要去异想天开地想着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而是要自己去迎合工作。”
作为一名过来人，押井守表示，自己毕竟是误打误撞进了这个业界，性格上也多多少少因为这份工作发生变化，押井守谈到，“业界里将近半数以上的人都想成为监督。然而，监督只不过是一介STAFF。请不要误解，并不是监督制作了一部电影，电影的所有权一直都在制片方的手上。那监督是什么，你们只要认为他是现场的总负责人，监督和保证片子的质量罢了。无论动画也好电影也好，都是STAFF们合力的作品。监督以外的职位也有他们的乐趣，但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监督在现场并不怎么愉快。监督的立场与众不同，并不能与现场的STAFF一起分享喜悦。与其说是无聊，倒不如说是孤独的吧。压力也大，不能贪图回报。无法心平气和地去工作。”
“抛弃‘自己’，不对自己的人生有任何幻想。虽然年轻人经常想着，‘我就是这样，我就要走这条路的想法’，这并没有错，但这不过只是毫无根据的幻想。早点放弃‘自己’这份幻想去迎合这个社会，去融入这个社会，适者生存。这样人生才会显得有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