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

成德跟着军队往边关而去，与众将士们不辞辛苦地跋山涉水，马不停蹄地进发。

他三步两回头回望故城，心中的闲云野鹤愿望只好悄悄按捺住，就这么随着一路长龙去迎接未知的远方……

夜已经深了，千万个帐篷里都点起了灯。

外面正刮着风、下着雪，睡梦中的将士们被这偌大的风雪声弄得睡不安宁，他们翻来覆去，想起了故乡的温暖宁静，绝不似这般狂风呼啸、雪花乱舞的聒噪之声。

成德悄悄地掀开门帐，外头还有着站岗的军士，在风雪中伫立。雪花落在他们的肩头，能看清他们被冻紫的双手，以及对故乡的渴望，因为他们正痴痴地望着来时地方向……

不过成德对他们没有丝毫的感情，也不会同情他们，不单单因为他们是异族，更是因为从心里蔑视他们的无知。

因为他信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准则。

成德回到帐中，在床上躺下，不禁想起了故城中的好友，虽然他们也是异族，但与这群机械的人是不一样的，犹记得自己为了与他们结交而改成了一个具有异族气息的名字“成容若”。

他们以为成德是为了避讳，可只有成德自己清楚这个名字的含义。

那是不同于此时猛烈风雪的风和夏日，成德多次随皇帝出巡，在民间结识了许多布衣文人，他爱慕他们的才华，欣赏他们的见识，这是与现在这群机械的人实在不一样闪着光的人。

有阳羡派词人陈维崧，有浙西派词人朱彝尊，他们三个被称为满清三大词人，为何成德喜欢这样的异族呢？实在是文学的功劳啊，即便人生经历与不同文化所传授的观点与习俗不相同，但文学所散发的光芒，却同是照亮了内心的世界，擦亮了各自的双眼，吸引了彼此，在相遇一刻，便那么平缓地擦出友谊的火花。

而这群机械的人不一样，整天浑浑噩噩，只是为了活着，为了活而活。

这是成德最讨厌的活法！

翻来覆去，仍旧睡不着，成德索性披上外衣，走出帐外，风雪仍在肆虐，聒噪的声音久久持续，绵延的帐篷灯火通明，又仿佛一条舞动的火蛇，径自起舞。

成德向离自己帐篷十米外的军人帐篷走去，那里的声音很安静，不似其他帐篷，越来越接近帐篷的时候，传来了细细的谈话声。

“大虎，要不咱们也去玩一把？”一个有点稚嫩的声音说。

“三儿，赌博这个东西碰不得，它就像个泥潭，越走离岸边越远，越挣扎陷的越深。”

成德暗暗好奇，这群机械的人当中还有如此思想的人物，他停下脚步，驻足静听。

“可是这真的好无聊啊，我们能不能找一些什么事情做。”三儿有点泄气地说。

“那么你想做些什么事情呢？”

“嗯，这个……不知道，只要不这么无聊就好。”

“呵呵，你还小，肯定经不住这军营的苦闷，我这有几本藏书，要不给你看看？”

“书？可是我不识字呀？”

“没事，当时大虎哥我呀，也不识字，后来在军营里遇见一个识字的伙伴，他教会了我识字，还告诉我，咱们不如那些贵族，天生就拥有资源，一出生就不愁以后的日子，不担心不会识字，所以我们自己要争气，识字可是修习大学问的基础呢，习得大学问才能当大官，给你娘过上好日子！”

“好啊好啊，我要让我娘过上好日子，大虎哥教我识字……”

成德听到了这里，百感交集，帐内的人还在交谈，而他只好默默转身走回自己的营帐。

如果把自己放在机械的人所处的环境中，我能成长为现在这样吗？或者说我能像大虎一样觉醒并帮助他人觉醒吗？……

成德就这么坐在桌子前思考着，不知不觉地强大的困意来袭，他沉重的眼皮缓缓闭合……

他进入了一个梦境，梦里的主人好像是他又不是他，梦里的一切经过了便瞬间遗忘了，只有四个字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仿佛要印下痕迹似的……

“马太效应……马太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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