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玫瑰”,在深秋绽放——读《时间的玫瑰》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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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守门人沉睡

你和风暴一起转身

拥抱中老去的是

时间的玫瑰

当鸟路界定天空

你回望那落日

消失中呈现的是

时间的玫瑰

当刀在水中折弯

你踏笛声过桥

密谋中哭喊的是

时间的玫瑰

当笔画出地平线

你被东方之锣惊醒

回声中开放的是

时间的玫瑰

镜中永远是此刻

此刻通向重生之门

那门开向大海

时间的玫瑰

        ——《时间的玫瑰》

        大概是在五、六年前,我在书店里第一次见到北岛的《时间的玫瑰》,瞬间吸引了我的眼球:被作者诗人北岛所吸引;被富有诗意的书名所吸引。我当时就突如奇想:时间在玫瑰里有着爱情的瑰丽,而玫瑰在时间里却有永恒的意义。“玫瑰”作为物象和意象在诗人眼里带着多种寓意,德语诗人里尔克就特别痴迷“玫瑰”,以至于在自己的墓志铭上写到玫瑰独享着的“无人之眠”,暗喻自身,玫瑰的在与流,在玫瑰的睡眠里才能够合一,玫瑰进入了石头,一如石头就是玫瑰本身,如同玫瑰进入时间的长河,得以永生。这样一本能带来美好想象的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当时竟没有及时买下,可我却一直记着这本书。有时错失就是为了等待,直到2015年三联书店新出版了《北岛集》,在深秋某一天我才连同北岛的《履历》《波动》《在天涯》和《时间的玫瑰》一起收之书架。书友知道后,嬉笑我与它是迟到了十年后的相遇,因为《时间的玫瑰》一书初版于2005年,到了2009年出过修订版,我在书店最初见到的应该是这本修订本。

      “时间的玫瑰”在于北岛既是一首诗又是一本书。作为北岛诗歌后期创作的《时间的玫瑰》,依然以诗人独特的“冷抒情”的方式带给读者他那一贯的“出奇的冷静和深刻的思辨性”。诗中呈现出的带着隐喻和象征的众多意象,如风暴、天空、落日、刀、桥、地平线、锣和大海,在诗人的多重营造下,就是要把“时间的玫瑰”带向远方。而与诗歌《时间的玫瑰》的冷色调有着强烈反差的是《时间的玫瑰》一书的“热”。

      《时间的玫瑰》一书收集了北岛2004至2005年间,在《收获》杂志上所写“世纪金链”专栏里的诗论。这些文字写就于北岛出国后云游世界的旅程中,他是带着一颗东方人的谦卑之心与西方文化有意碰撞的结果。北岛以诗人的姿态,追寻着对二十世纪诗歌有着特殊贡献的九位诗人的足迹,和他们灿若星空耀眼的传世诗篇的解读相结合,让我们走近了洛尔迦、特拉克尔、里尔克、策兰、特朗斯特罗默、曼德尔施塔姆、帕斯捷尔纳克、艾基和狄兰的世界里。在北岛的引导下,对二十世纪人类历史上最灿烂的诗歌黄金时代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对这九位诗人,北岛对他们奉献了“热爱”的深情,而其中至少有五位诗人也是我所熟知和热爱的,而在北岛的笔下,熟知的我将重新认识他们,未知的有了一次了解的机会。有人说这本书是“诗歌传记”,我已经品读到了它的独特。

        诗歌在时间的玫瑰里散发的是持久的芬芳,我们除了沉醉,还有沉思。

      在我的早期外国诗歌阅读中,得益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诗苑译林”丛书,其中王央乐翻译的《西班牙现代诗选》一书中译有洛尔迦的诗歌七首,它们是:《三条河的小歌谣》《小广播的歌谣》《骑马人的歌》《月儿,月儿谣曲》《西班牙宪警谣曲》《被水所伤》《古巴黑人的松》,这是我最早接触到洛尔迦的诗歌,老实说没留下多少印象。而北岛最初读到的是戴望舒译的《洛尔迦译诗抄》,是七十年代初的译本,后来他把洛尔迦介绍给顾城,于是顾城的诗染上了洛尔迦的色彩。准确地说,戴望舒在三十年代旅欧时的译作于1956年由作家出版社结集出版的《洛尔伽诗钞》才是洛尔迦译诗的初形,在书的编后记中,戴望舒的好友施蛰存写道:“已故诗人戴望舒曾于1933年从巴黎到西班牙去作过一次旅行,这次旅行的重要收获之一便是对西班牙人民诗人费・加・洛尔迦的认识。

            三

我冻得浑身颤粟,
我多想从此沉默!
而黄金在天空舞蹈,
命令我放声高歌。
去痛苦吧,惊惶的歌手,
去爱吧,去回忆,去哭泣,
去接住轻盈的小球,
它被浑暗的天体所抛弃。
正是它,一根真正的
引线联系着神秘地世界,
什么样肝肠寸断的忧伤,
什么样的灾难,已经发生!
倘若有过不恰当的颤粟,
这颗永远闪烁的星星,
为什么用自己生锈的饰针
扎进我的身体? 
(汪剑钊译)

        这是俄罗斯白银时代最卓越的天才诗人曼德尔施塔姆在1913年出版的第一部诗集《石头》中的一首诗,这一年他22岁,初露锋芒的《石头》立刻得到世纪初俄罗斯诗坛领军人物的交口赞誉。有评论认为,这本诗集是曼德尔施塔姆“诗意地理解世界与时间”所迈出的第一步,其中弥漫着对社会变动和世纪性灾难的预感,诗人初步展示了自己创作风格的多种要素:严谨的格律、凝重的词句、客观化的物象、造型上的建筑感和诗意的文化色彩。而这首诗是我读到曼德尔施塔姆的诗歌中最早的一首,我一下子被它语言的内在节奏和诗人追求石头般可感可触的冷静、坚硬和持久的诗歌特质所打动。为了了解这位诗人和读懂他的诗,我找来了汪剑钊翻译的《黄金在天空舞蹈》、黄灿然翻译的《曼德尔施塔姆诗选》和智量翻译的《贝壳》,还有曼德尔施塔姆的妻子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所著的《曼德尔施塔姆夫人回忆录》。多个译本同时阅读可以在短时间内更加深刻地理解曼氏的诗歌特征和内在涵义,因为译者都有一个同感,曼氏的诗歌非常难解和难译,而对于有着语言障碍的读者而言,怎样通过翻译这座桥梁顺利地通向曼氏的诗歌世界和他的精神领地,同样需要发挥读者自己的想象力和能动性,多个译本就是多一种可能,因为“曼德尔施塔姆是一位必须全面深入以及越过语言障碍去阅读之后,其伟大性才能初步领会的诗人。”所以,黄灿然在译后记中对同行翻译的汪剑钊的译本做了满怀敬意的推荐,令人感动。诗歌翻译好像是一种提醒,它代表不了诗人原作的全部内涵,黄灿然说不同译者不同风格的翻译是从不同角度的提醒。

        我想这不是译者谦虚的表达,而是深得曼氏诗歌精髓的人一种善意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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