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的宇宙观

《山海经》的另一构成部分，《海经》，和星象有关，看到这个，还是有些惊奇的。原来它远不是床前故事那么简单。

立于观象台之上，苍穹笼罩头顶。环顾四周，西北东南群山围绕，当中二十八座“大荒之中”定位山，与天上二十八星宿遥相呼应。古人观星，天人合一，“大荒之中”对应的闪亮夜空，映射分野之国的万千状况。

日月轮替，四季循环，这是早期人类最先关心的主题。十个太阳，交替当班，每个太阳值班一天，十天轮一次，对应一旬；月亮十二，各工作一月，经春夏秋冬，历程一年。天干地支，古人以此为历。日月沐浴于升起之前，洗涤污秽，水是洁净之地，万物之源。

日月东升西落。日升月落时，世间万象更新；日落月升时，黑暗死亡至。西王母于昆仑之上，虎齿凶煞，参宿白虎即源于此。但结束永远意味着开始，西王母既司死亡又主新生。古人恐惧死亡，想象西方有巫咸国，人们采草药，炼仙丹，修习长生不死之术。“永葆青春”之“葆”字，便是拥有此功效的不死药。可见，每个汉字都寄托着古人的愿望。

说到汉字还想起个小典故。话说日出东方，摇挂枝头，当太阳爬树，即为“東”。

《淮南子》里写道，“南方有不死之草，北方有不释之冰，东方有君子之国，西方有形残之尸”。《山海经》的《海经》，想象清新纯净的东方有君子国和青丘国，青草茂盛之青丘，欣欣向荣，生育力极强的九尾狐出没于此，东方即为新生之地；南方之寿麻国，炎热无比，古人认为它就是一直向南走定会遇到的一个立竿无影的国度。

很佩服古人的想象力。因为处在北半球的我们看到的太阳总是偏南，所以越往难走太阳越大，而如往北走，总有一个地方是太阳照射不到的幽黑之境，异常寒冷。在他们的想法中，生在南方炎热的麻寿国人面目黢黑外加口中喷火，而在北方极地之国，整日黑暗，人和动物都不长眼睛，或只有一目。

现在来看，古人的遐想很符合生物学原理啊，不知道达尔文作何感想。

古代对书籍的分类中，有一类叫形法，主风水、相面、占卜，而《山海经》曾被归为此类，可见这并不是一本普通的讲述神话、地理、生物学的书。占星这一功用，书中表述得及其隐晦，《海经》中的《海外经》在开头有一段文字：“地之所载，六合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星辰，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

圣人通其道，就是不太想让普通人读懂的意思吧。

赤犬之下，有兵；轩辕处江山之南，为吉。大人国，小人国，招摇山，玄股国，困民国，皆为星象。四极山除南极的山外，东极鞠陵于天、西极日月山，北极天柜，都和天文星象有关。二十八星宿，二十八座定位山，星下之国，映照天象。《山海经》像一本有意思的谜语书，密码等待着被揭示。

我们被《山海经》引人入胜的书中故事吸引，称它们为远古神话。不过，神话是否就一定是想象之物，古人观日月星辰得到的宇宙观念就是幼稚的？不一定。不同经验得出的结果不尽相同，牛顿的万有引力被爱因斯坦质疑，量子力学的兴起又推翻相对论，对当时人来说，这些就是切身体会到的存在。宇宙生生不息，无论古人还是现代人，静心内观都能得到同样的生命智慧，回到《山海经》的文字，我看到许多新鲜有趣、让人受益良多的想法。

我们总是对自己颇为自信，对我们的当代科技、学术研究、社会发展颇为自豪，但若回看古人的哲学观，看他们对宇宙的想象，就发现我们自身并没有进化多少，没准在某些方面还退化了呢。

该回归传统，探寻古人智慧。

阅读来源：

【《山海经》语境重建与神话解读】

作者：吴晓东

出版：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