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8）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三章 四辅臣养心受命 康熙帝幼年登基

（8）

按照内务府的原有承制，明珠对内务府的架构进行了改造，分设了采捕衙门（掌上三旗武职官员铨选任用、官兵俸饷考核等，后改为都虞司）、广储司（原内十三衙门御用监改设，掌银、皮、瓷、缎、衣、茶六库）、掌礼司（掌内廷礼乐及考核太监品级）、内工部（掌宫廷缮修）、尚方司（掌上三旗刑名）、武备院（掌官廷所用兵器、鞍辔、甲胄、被具等）等司院；

内务府的重建，因得到皇太后和四位辅政大臣的支持，很快就替代了内十三衙门的职能，宫内一切事务，全有内务府承接。宫内太监重新调配升补（魏良辅一党被诛，需补缺一些太监），打乱宫内原有太监们建立的权利结构，由掌礼司管理内监，并规定太监的品级最高不得超过四品，不得过问和干预军、国、政事，宫中内务之事重新掌握在了旗人明珠手中。

三四月的紫禁城，雪已不再那么多了，但这北方的风还是凌冽，偌大的深宫内院更是清冷了些。皇太后招了明珠来问内务府事务的进度。

“微臣叩见皇太后”明珠躬身走向前，撩起官袍双膝跪拜了下去。

“平身”皇太后道。

明珠站起身，拘谨的看着这位卓绝而又地位尊贵的女性。只见她一头凤冠，风髻露鬓，淡扫娥眉，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看不出深浅；明黄色凤袍上的绣蟒如欲腾空的蛟龙，显着威严，双手上的套指犹若撕云的龙爪划破空气，这一切都散发着清雅高华的气质。

“明珠，内务府重建得怎样了？”皇太后问道。

“回皇太后，内务府各司院衙门均已按原建制恢复，只是这人员还未尽数到位，这些日子在上三旗的包衣里挑选在编的署官；内侍太监们都交给掌礼司重新编制登记，还有些制度正在修订…”

“魏良辅一党虽已伏法，但历朝历代都有宦官恃权营私结党，瞒上欺人，甚至胁主弑君之事，我大清更要吸取前朝的教训。明珠，朝廷把宫内之事委给你，内务府要把这些太监奴才们管教好了，别欺了哀家孤儿寡母，毁了我皇室之威严。”皇太后道。

“请皇太后放心，微臣必不辜负朝廷重托。微臣正着手对内务府进行改造，除了在原有职能机构上改造外，还将加强内侍太监的管理，抑制内监权利和范围，完善内务府的职能和独立性；宫内没人欺负得了皇太后和皇上。”明珠道。

“嗯，这样甚好。宫内之事交给你和内务府哀家放心。哀家真正担心的是这朝廷之上……小皇帝年幼，不能主政，依祖制这朝廷的事不由哀家管，朝廷的事需要由信得过的人来辅佐。”皇太后起身向殿门走去，明珠微微躬身侧让出道来跟在后面，“顺治帝遗诏命了辅政大臣，这索尼乃三朝元老，朝中威信很高，镶黄旗多以索尼为首；苏克萨哈领正白旗，与多尔衮谋反一案有龌蹉，哀家认为不可全信；遏必隆为人谨慎平庸，并无大才气势；鳌拜两朝朝重臣，战功显赫，恃功自傲，恐不久后连哀家与皇上也不会放在眼里了！顺治帝遗诏四辅臣里三旗势力并存，互为钳制，实为小皇帝争取时间！”

皇太后虽为一介女流，但也是随皇太极到康熙帝，经历三朝，深谙这深宫和朝廷之事，看人也是极其毒辣的。

明珠在宫里头行走这些日子，因差事的关系，与皇室重要人物，特别是深宫内的话事人皇太后多有接触，再加上明珠聪颖善变，办事利落，又善于体察迎合皇太后的意图，渐渐的取得了皇太后的赏识和信任。这次谈话，很明显是皇太后在拉拢明珠，明珠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明珠一阵沉默，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地位，不能说些什么，静静的站在皇太后的身后。两人站在殿门，看着艳阳照着清冷的宫廷内院，屋顶上残留的白雪在阳光下晶莹的放着光，想是雪已开始结冰，融化的水珠顺着瓦檐子向下慢慢聚集，在冷风中冻成冰，一点一点积累成冰凌子。

“明珠”皇太后说道。

“微臣在”明珠回答。

“四位辅政大臣虽然盟誓同心同德辅佐小皇帝，但各自利益不同，必不同心；顺治皇帝时，鳌拜往来内宫已是自如，与宫中众人皆相熟识，这宫中定然也是耳目众多；恐怕无需多久，这朝廷会成为鳌拜的朝廷，哀家怕小皇帝无立身之地。”皇太后望着远方，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依微臣之见，先皇驾崩，皇上年幼，这上三旗可能是最先乱的。苏克萨哈曾检举摄政王多尔衮，表面上被正白旗人所记怨，但他仍然是正白旗固山额真，领正白旗；两黄旗多为太宗旧部，鳌拜曾以都统领镶黄旗，手握重兵，镶黄旗实为鳌拜控制；索尼大人为朝廷重臣，又是辅臣之首，正黄旗甚至两黄旗里威望都很高。正白旗与两黄旗之间的冲突从太宗起就已存在，现在的局面，微臣以为实为正白旗与两黄旗对峙的局面。”明珠见皇太后把如此机密的事说与自己商量，这才把自己的见解说出来，“皇太后若能斡旋于正白旗与两黄旗之间，令其相互牵制，或许能为皇太后和皇上争取一些时间。”

皇太后静静的听明珠说完，没有说话，似乎在回味明珠话里的味道。此事关系到大清的稳定，事关重大，容不得有半点的马虎，皇太后也不想草率做出决定。

“你的话言之有理，不过此事事关国体，哀家需要再斟酌斟酌。”皇太后道，“今日哀家与你说之事，切勿说与第三人知道！”皇太后最后一句，带着威严带着杀气，不容半点商量。

“微臣谨遵皇太后懿旨！明珠知此兹事体大，不敢有半点泄漏，若有泄漏，臣请以死谢罪！”明珠肃然道。

“嗯，好了，今儿个就说到这儿吧。哀家累了。”皇太后说道。

“微臣告退。”明珠施完一礼后，退出殿门，转身离去。

这一路上，明珠无暇观赏午后的斜阳美景，脑子里思绪万千，皇太后是何等聪明睿智之人。居安思危，绝不是一句空话，皇太后知道顺治帝这一走，皇室的权和势必将受到内宦和外官的权利争夺的压力，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才八岁的小皇帝，是绝对没有能力对抗这诸多势力。她唯一想到的办法是培养自己的势力，韬光养晦，等候时机再夺回权力。明珠不由得心里升起一股豪气，这不是上天给自己的一次机会吗？上天给了自己接触皇室的机会，又给了自己救皇室于为难之中的机会，这是自己在銮仪卫兢兢业业等候十年后等到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回到府中，正巧见成德在院子里玩耍，忽然发觉自从重建内务府以来，自己又有好长时间没有陪孩子了，也没有太多精力关注孩子的学业。

于是，明珠叫住了成德，把他抱在怀里，问道：“成德，阿玛问你，想阿玛了吗？”

“想，阿玛好长时间没有回家陪成德吃饭了。”成德稚嫩的声音响起。

“阿玛也很想成德，只是阿玛事务繁忙，今天得了空就早早回来了，陪成德吃饭，嘿~”明珠有些愧意，把成德高高举起，弄得成德咯咯直笑。

跟成德玩了一会儿，见到丁腹松还在府上，于是放下成德让他自个玩会儿，自己寻丁腹松去了。

“先生，明天我打算带夫人、成德去广济寺走走，先生可愿同往？”丁腹松对成德的学业要求很严格，明珠学业进步也很是明显，明珠对丁腹松的治学之术也甚为欣赏，邀请丁腹松一同前往，希望随时给予成德督导。

去年的会试，丁腹松依然没有进第。屡次的会试失败，让丁腹松少了一些豪放和信心，他也明白明珠前往寺庙祈福祷告，叫自己同往，算是他对自己会试不第的一份关心。“也好，多谢大人相邀，公木愿意同往，陪大人、公子去散散心了。”丁腹松答应同去广济寺。

“那先生今日就住在府上，勿要回去了，明早我们一同前往。”明珠留丁腹松在府中过夜。

“公木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过大人了。”丁腹松不再客气，答应了明珠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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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四辅臣养心受命 康熙帝幼年登基（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