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闵行区
一间幽黑昏暗的房间里,一位身穿白大褂口上带着消毒口罩的人站在手术台旁,台上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那人用刀子划开尸体,像是在做着什么医术研究,解剖尸体的手法非常专业,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医院的资深医生。
尸体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器官都已经停止运转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医生发疯似得反复问着为什么,手上握紧的手术刀滑落,医生捂住耳朵像是听见噪音一样非常痛苦的大喊着。这房间就他一个人,他突然跪倒在地上,身体哆嗦得不断颤抖。
“为什么没有?按道理应该是这样!”
“为什么会失败?这一次不会有错的!”
“为什么?不行!我得去找新的标本!”
医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疯似的大笑,仰头对着头顶的手术灯。眼睛睁得大大的,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明医生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医生站起身,脱下手上沾满鲜血的手套,脱去红白相间的白大褂,换了一双黑色的鞋子。
医生穿上灰色的毛衣,配上黑色的休闲裤和休闲运动鞋。这是他出行时才会打扮成这样的穿着,顺手拿下衣架上的帽子跟墨镜,戴上口罩,推开铁门,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可医生却戴着墨镜跟口罩。大街上除了路灯,行人已经少的可怜,昏黄的路灯照着医生孤零零的身影,显得有些孤独。
医生走进一条巷子,巷子里摆着几个啤酒瓶子,一些橘子皮跟垃圾,这巷子偏僻,也是治安比较差的地方。而医生拐了几个弯,又走到了另一个巷子里,这个巷子是这的红灯区,这个点是最热闹的时候,肮脏跟金钱,是这条巷子留给人们都印象。
医生走到一栋比较旧的房子前停住了脚步,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已经是2:48分。医生从怀中拿出一本笔记本,翻找着什么,又合上了笔记本。又看看手机,看情况像在等待着谁一样。
手机上的时间跳到3:16分。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推开破旧房子的生锈铁门,从里面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青岛啤酒的玻璃瓶,藏蓝色的工作衬衫只是简单的穿着,白花花的肚皮里藏着许多的啤酒,滚圆的像个大皮球。男人走出两步,一个身穿红色超短裙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对那男人摆摆手,嬉笑着说道:
“王哥,下次还来噢~”一个飞吻逗得王哥回头痴痴的笑着,满身酒味的王哥向那女人抛了个媚眼,女人看也没看地回过头走了。
一旁的医生看着王哥跟那女人的暧昧,看那女人蹬着红色高跟鞋走了。收起手机,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块毛巾跟一瓶装着黄色液体的玻璃瓶,拧开玻璃瓶的盖子用那液体打湿毛巾。
扔掉空空的玻璃瓶,医生快步走到王哥面前,王哥回过头刚想说话突然就被医生用毛巾捂住嘴,扑腾的挣扎了两下,就像死猪一样,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上海市黄浦区
清晨六点
闹钟不恰巧的铃铃铃地响了起来,刺耳的闹铃把小每从梦境里拉了出来,小每烦躁得按掉闹钟,坐起身来伸个懒腰,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小每是上海中医药大学的在校生,一米七六的个子,皮肤白皙的小每有着很高的颜值,追求小每的男生也不在少数。而小每始终是无动于衷,甚至都完全不感兴趣。
小每住在一间单房里,半工半读的小每独立能力非常强。正是因为要做兼职,所以小每才外出租房住,这样更方便工作。
小每洗漱完后煎了个鸡蛋,拿两片吐司切下一块火腿,用从冰箱里翻出番茄酱,把火腿跟煎蛋用吐司夹住,配上一杯温好的牛奶,简单的早餐就做好了。
吃完早餐,小每换上一身简练的休闲装,白色的短袖配上九分修身的牛仔裤,穿着黑色的帆布鞋,戴上黑色的鸭舌帽,这就是今天的装扮。
小每一到周末便在工作,各式各样的工作小每都做过。小每每天努力工作,赚的钱供自己读书和家庭开支已经绰绰有余,可小每还是每天都努力的工作。除了每个月的十五号。
小每每个月一号都会给忠义打一笔钱。忠义是小每的老乡,小每曾经差点掉进河里淹死,还好忠义刚巧经过,救起小每,这才有现在的小每。从那以后,小每便跟忠义的关系越来越好。
忠义的母亲在忠义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母亲的去世对忠义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从那以后忠义决心当个医生,拼命的学习医学。忠义的性格在那次变故之后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当初的热情乐观变成沉默寡言。大学四年,没有好友。
忠义只有一个朋友,小每。
小每每个月都会打一笔钱接济忠义,这也是为什么小每每天拼命工作的原因。忠义从大学毕业后便住在闵行区,从事着医学研究,虽然有工作,不过因为性格的原因忠义的事业并不顺利,只能混口饭吃,并没有足够的经费去支撑他的研究。
小每每个月十五号都会去看望一次忠义,有时候忠义也会过来看望小每,不过都是小每过去看他比较多。忠义也只有十五号那天会见小每,其他时间,一概是见不到人的。哪怕是十四号十六号去看忠义,也不见。
忠义住的地方不算太窄也不算太宽,一房一厅。忠义就睡在客厅,干净整洁。一个衣柜一个书架,一张简易的桌子,一张干净的床。而那个房间却一直都是锁着,小每很好奇忠义为什么不住房间里?
上海市警察局
“最近闵行区不太安宁阿!”一个穿着蓝色警服的老警员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应该是被什么案件给难住了。
“嗯?闵行区那边治安相对而言比较差。怎么?又发生什么大案子了吗?”另一名警员端着咖啡抿了一口。
“大案子没有,就是人口失踪。接到差不多七八个报案了,都是三四十岁的男人失踪。很棘手!”
“啥?男人失踪?不是吧?”
“我当时接到报案也是你这个情况,不过随着报案越来越多,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妙!”
咚咚咚
一个警员推开门走了进来。
“老余,闵行区又失踪了一个人。还是中年男人。”
小每今天碰巧生日,班里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小每收到了一大堆的匿名礼物。不过一想也知道,绝对是那些追求者送的。
不过在所有礼物里面,有一个礼物是最特别的。
是忠义哥哥送的小熊。
棕色的小熊没有特别的包装,只是简单用礼物纸包裹住,白色斑点的包装纸上黏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撕开包装,里面裹着的是一个大概七十厘米高的手工熊娃娃,针线细腻,完全就像手工坊制造的布偶没两样。
小每很喜欢这个小熊,也只带走了这个小熊。其他的礼物,一律拒收。
今天的小每很开心,因为过几天就是十五号了,她又可以去看望她的忠义哥哥了。
上海市闵行区
一个破旧的大楼里,医生拿着针线,缝合着一具已经破碎不堪的尸体。尸体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电线杆上贴着的寻人启事,格外相似。
“这样,就可以活过来了吧?嘿嘿,失败了十三次,作为试验品,你应该感到开心!为伟大的科学做出奉献!”
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缝合着尸体的肢体,尸体早已僵硬,皮肤也失去弹性松弛下来,拿着针线缝合分外麻烦。看起来,这个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血迹都干了。
缝好以后,医生从身旁的医药箱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透明的液体看起来像是胶水。医生把瓶子打开,把里面的液体倒入尸体的嘴里,医生的眼神就像马上要中大奖一样激动不已,兴奋的颤抖起来。
倒完后医生把空的瓶子收在医药箱里,坐在一旁盯着尸体,就像会有什么奇迹出现一样的期盼着。可过了许久,什么都没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尸体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飞来的苍蝇越来越多。医生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变成呆滞,几个小时过去,尸体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医生开始愤怒,开始大吼,开始不安。暴怒的医生眼睛里布满血丝,龇牙咧嘴的盯着尸体,手里的拳头越握越紧。医生突然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面前的尸体疯狂砸击,一边砸一边大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不会错的!!!是你的错!!!”
“这一定是你的问题!!”
“啊!!!”
上海市黄浦区
今天是四月十五号,小每早早就已经梳洗打扮好了,换上一条白色的长裙,化上一个精致的淡妆。小每来到公交车站等着公交,旁边的几个男生都不禁看向小每。
远处驶来一辆公交,公交靠站停车,车门一开,站台上的人们相挤着进入公交车,小每手里捧着生石花,生怕别人把她的生石花给挤坏了。
小每去忠义那需要大概两个小时的路,所以小每每次都会很早起床,尽量在八点钟之前出发。今天的小每给忠义带了一个礼物——是小每亲手种的生石花。
十点三十多分,小每到了闵行区,小每下了公交,拿出手机,拨通了忠义的电话。
忠义很快就到了公交站,远远的望见忠义,还没等忠义走到,小每跑着前去扑进忠义的怀里。虽然他们俩不是恋人,但彼此的关系却如同亲兄妹。
忠义带着小每来到他的住所,一进门,干净整洁的客厅摆着简单的床跟衣柜,地刚拖过,还有着一点点的消毒水的味道。忠义让小每坐下,自己下去买午饭给小每,忠义是不做饭的。
忠义下楼去买饭,小每便坐在床沿上玩着手机,看看新闻,划着划着,一个新闻标题赫然映入眼帘:
“闵行区近日发生数十起人口失踪案件”
小每好奇的点开一看,发现失踪的都是中年大叔,三四十岁左右。小每不禁激起好奇心,谁会对这些大叔下手呢?真是奇怪!
远处突然响起警车的警笛声,警笛声由远变近,到后来就在自己所在的居民楼下。小每好奇探出窗户往下望去,看见警察铐住一个身穿白色短袖的男子,男子看起来跟自己的忠义哥哥格外相似。
小每突然觉得不安起来,她拿起手机打给忠义,忠义的号码早已关机,怎么打也打不通。小每刚准备打开门,下楼去看看那个长得很像忠义哥哥的人究竟是谁。
“碰”
房门突然被一群身穿警服的人撞开,小每被这群突如其来的警察吓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小姑娘没事吧?我们制服了那个歹徒,他挣扎说楼上还有一个人质在。没受伤吧?”一名较为年长的警官走到小每面前,关切的检查了小每身上有无伤口。
“我。。”小每被吓到结巴地说不出话。
“小李!你带这位小姑娘下去,务必不能让她靠近歹徒,那歹徒太危险!”
一名警官走过来拽了拽小每,小每站着不愿意离开。小每刚想说什么,却看见警官们准备砸开忠义紧锁的门。
“其他人,破开那扇门。尸体一定在那。”
话音一落,几名警官走到那扇忠义平时紧锁的房门前,从包里拿出破门斧往着门使劲一砸,砸出一个小洞。用脚一踹,再用强壮的身体猛的一撞,啪的一声门被撞出一个可以供人进出的大洞。
门破开后,小每的心也破开了。
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躺在那,是个中年大叔。面容被刀划了七八道痕迹,心脏早已被取出,内脏也已经不翼而飞,满地的血迹跟污秽,手术用具散落一地,整个房间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吐。
隔天的报纸头条上标着一行特大的黑色字体:
“闵行区特大杀人案告破,凶手竟是精神病!!”
旁边的小字上写着:
“闵行区十五起失踪案竟是精神病所为,被捕后竟在狱中服毒自杀。”
两年后
上海市黄浦区
闵行区杀人案件早已告破,曾经轰动一时的杀人事件如今也是逐渐沉默在时间的海洋里。
小每抱着忠义送的小熊,呆呆的坐在公园的秋千上。望着黄昏的天,一只只飞鸟从头顶飞过,不留痕迹。周边的树已经开始凋零飘落着树叶,金黄的树叶在阳光下照耀得像金子般。
小每突然笑了笑,忠义的事过了两年,也终归是得放下了。小每吻了一下小熊的额头,不舍的看了看,眼泪不自觉的就从眼角滑落,滴在了白色长裙上。
小每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剪刀,闭上眼,下定决心,一咬牙拿起剪刀。
“咔嚓”
小熊的左手啪的掉在了沙地上,小每的眼泪也像泄洪似得崩出,小每没停下,突然疯似得剪开小熊。仿似眼前的小熊就是她与忠义的回忆,这么一剪,好像能把忠义的回忆都给剪碎。
小熊的头轻轻的滑落,“啪”得一声掉在地上,摔出了一本笔记本。
小每停下,从秋千上下来,把早已残缺的小熊放在秋千的板凳上。小每走过去把从小熊头里掉出来的笔记本捡起。
笔记本的封面写着:
“小每,你看见这个。或许是我还在,也或许我不在。”
她翻开笔记本,见上面写着:
1998.08.08
今天妈妈又跟爸爸吵架了,我讨厌爸爸的存在。爸爸一喝酒就打我,打妈妈,爸爸要是死了多好。
1998.09.24
爸爸今天又出去喝酒了,还很晚回来。妈妈一个人偷偷的在房间里掉眼泪,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不想妈妈那么伤心,一想到这里,我也偷偷的掉眼泪。
1998.10.15
妈妈咳嗽了,咳嗽的很严重,爸爸见妈妈咳嗽,又出去了。还骂妈妈是个扫把星,没点好,我心疼妈妈,想去镇上给妈妈买药,可是要从哪里拿到钱呢?
1999.03.15
今天救了一个掉在河里的小孩,好冷,回到家就感冒了。妈妈摸着我的头,又掉眼泪了。我也掉眼泪,我相信的感冒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1999.05.04
爸爸带了个陌生女人回家,被妈妈和我看见了。那个女人跑了,爸爸很生气,又打妈妈,这次打的很厉害。我很生气,我想把爸爸杀死,可是要怎么杀呢?
1999.07.18
妈妈被上次爸爸打了以后就生病了,也不知道生得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买什么药。妈妈叫我过去,妈妈流着眼泪,摸摸我的脸,叫我以后要坚强,要一个人很好的过日子。妈妈睡着了,妈妈的手好冷。妈妈死了。
1999.09.24
我决定像电视上一样,拿起桌子上的刀子,把爸爸杀掉。对吧?刺到爸爸身体里,爸爸就会死。爸爸死掉是应该的,他都根本不是个人。
2000.01.01
我把爸爸杀了,在他最喜欢走的那条巷子里。他恐惧的眼神,跟当初被打的妈妈一样,只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像条狗。爸爸的血流的像一朵花,多好看。我看他那么喜欢喝酒,拿了酒瓶子,往他头上砸了几下,他彻底不动了。哈哈!真是一条死狗。
2000.03.28
电视上说,有一种科技能复活死人,不过现在还没研发出来。这么艰巨的任务那些傻瓜们当然不行,还得靠我!可是做研究需要标本呢?这可怎么办?对了!那些像爸爸一样的臭男人不就可以了吗?那些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个动物而已!拿来做实验最好不过了。
2018.04.01
十四号就是小每的生日了,我做个小熊给她吧。顺便把这本日记藏着里面吧。小每人那么好,就当是最后一个礼物给她吧,我已经活不久了。小每,你看见这本笔记的时候,一定一定,不能替我伤心,我只是在替天行道而已。
忠义哥哥书。
小每合上笔记本,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