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非影评。
今天带儿子去看了最近大热的《寻梦环游记》,皮克斯出品,当然是精品,没什么可说的。
看完后并不确定,在满眼的骷髅背后,儿子能看懂多少。小男孩追寻自己的音乐梦想,家人们一定要在一起,影片在墨西哥亡灵节热闹悲欢的背景下,讲了一个浓浓亲情的故事,跟以往的好莱坞大片一样好看。
我想到的却是,是否还记得自己年少时的梦想,就像片中小男孩的音乐梦想。
梦想是个被说的很俗的词,我还是愿意说说。
2001年5月31日,我背着自己非常简单的行李,来到北京。这个日子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晰,是因为第二天就是儿童节。我在北京站下车后的第一站,是投奔那时候在北京的二哥和二嫂。二哥是我堂哥,那时候也刚来北京没多久,他跟二嫂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外企位于京郊的工厂打工。他们那时候租住在大兴京开高速以东的一片平房区,二哥在他们租住的小院子里,找了个一间小屋子给我临时住,都不记得当时他有没有额外替我付房租,我也不记得是否给他付过房租。
现在想来,那个地方离前段时间起火的地方并不远。那是我梦想开始的地方,然而现在,这个城市不再欢迎像我当时一样一无所有的年轻人,年轻人在这个城市开始追寻自己梦想的道路,比那时艰难了许多。
在来北京之前,我刚刚经历了大学毕业后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是最艰难黑暗的一年。那一年发生的故事,到现在我都不愿回忆,如果将来有能力,我可以写出自己的故事,没准我会写到书里,大约至少可以写三本书。
二哥那时候住的地方,离我现在住的地方不远。
记得后来二哥二嫂有了孩子之后,我有时会过来看看她们,有时候吃完饭,二哥会带我去附近的一个公园玩玩,那个公园就在我现在房子的对面,站在现在家里就能看到公园。有时候想想也挺有意思,这些年,我在北京住过北边,住过东边,住过二环边,也住过五环外,最后回到了南五环外,自己刚来北京时住的地方。
那时候在二哥二嫂家住下后,就开始找工作和面试。看一个叫做《手递手》的报纸,还有晚报,看各种招聘广告。大学时候学的专业比较冷门,找工作的时候,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助力。而自己当时来北京的一个理由就是,不想在山东一个工厂里浪费生命,我要去更大的地方追寻自己的梦想。
其实一直也没想明白自己更大的梦想是什么。大约只是不甘心吧。
专业技能没有助力,在北京也没有其他认识的能帮忙的人,我的大学同学们那时候在北京的,都像我一样出自山东一个默默无闻的三本学校,除了在读研的,其他也都是北漂。能找的工作只有销售,不太需要专业技能。
即使销售工作也不好找,那会也是大学刚刚扩招,双轨制的第一年还是第二年,大城市里并不缺少像我一样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我还记得有一个公司让我去参加培训,培训师在课堂上忽悠大家,让大家去隔壁的SOGO(庄胜崇光百货),选一件自己最贵的东西,当作自己的目标。我出了课堂就没有再回去。
一方面是觉得很不靠谱,另一方面,那时候庄胜崇光的奢华,让我连走进去的勇气也没有。
来回奔波了一个月,我带的钱也差不多快要花完了后,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月薪已经记不清楚,似乎是底薪1200+提成,是一份跟建材销售工作,那时候迫切需要养活自己,所以觉得当时还是挺适合自己的。作为一个相关专业的本科生,领导还是非常重视我,公司是某建材工厂的华北销售中心,女老总是个典型的铁娘子,颇有现在董小姐的风范。
公司是在和平里的某个地方,具体地址已经记不清楚,大概位置离现在的煤炭大厦不远,煤炭大厦是我之前老东家中信出版社,在我09年入职时候的办公地。
那份建材销售的工作,做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印象很深的是,2001年,北京申奥成功的时候,我是在外地出差,没有看到北京的盛况,那是在我到北京2个月之后发生的事情,这次申奥成功开启了北京城市建设的一个新时代。
那之后有更多像我一样的年轻人涌入这个城市,他们中的很多,已经在一个个被传诵的故事里成为传奇。
写到这里,其实我也没记得自己年少时候的梦想到底是什么,除了一个不安分的灵魂。
现在就安分了么?我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问问自己。
2009年,我从之前工作了许多年的老东家纺织出版社辞职,一个人第一次出国看世界,回来后去了西藏,再回北京上班后,因为各种的压力和不安分,我卖掉了自己在东五环外的第一套小房子,主要是不想承受月供的压力,觉得那拴住了我,身体和心灵,那时候的房贷是一个月2000块。然后就眼看着房价在我将房子卖了后轰轰烈烈的上涨,涨到我死一万次的心都有。
我在一年后将同样面积的房子买回来,从东五环外换到了南五环外,两个房子离五环的距离都差不多,只是从朝阳换到了大兴,然后房贷翻了差不多一倍,月供也涨了将近一倍。
这算是不安分的代价么?
我还见过跟我一样不安分的朋友,也是在09年,把自己在杨闸环岛附近北京新天地的房子卖掉(是的,就是离三个颜色幼儿园不远的地方),去丽江开了一家客栈,看他在微博上晒了很多蓝天白云悠闲自得的日子后,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回到了北京,我没有问过他有没有后悔,后来就失去联系了。
我不算是一个好爸爸。
没有办法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的爱,但是一直在努力的让他跟普通的城市孩子一样长大,希望带他去看看我看过和没看过的世界,希望他能有自己像《寻梦环游记》中小格一样的梦想,只是我也不确定,他真的有这样的梦想的时候,我会不会支持他?
比如,他非常喜欢打游戏,如果他把打游戏作为他的梦想呢?
前两天,朋友开玩笑说,男孩子一般在十来岁就开始叛逆,然后一直叛逆到30岁才会跟爸爸和好,想想我自己,好像也确实是这样。
2010年,我31岁,又买回一套房子,就是南五环外那套,开始接受父母对我房子、孩子、票子期望的正常生活,开始改善跟我爸爸的关系,在那之前的九年,因为他不让我来北京,因为没办法完成他的期望,我很少跟他说话。
看完电影《寻梦环游记》后,在等儿子上网球课的间隙,我在球场边,写下这些文字。
还是希望儿子能有愿意为之奋斗的少年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