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日语中的存在句

今天我们来讲一下存在句。存在句有两种形式：

Ｎ_场所に（は）Ｎ_主语が（数量词）ある／いる。
（数量词の）Ｎ_主语はＮ_场所にある／いる。

括号中的内容是可选的。

这两种形式都是“存在句”，但是为了区分它们，在有的书上第二种形式叫“所在句”。

当主语第一次出现在话题中时，一般用第一种句型，相当于汉语的“在Ｎ_场所有Ｎ_主语”。如果主语在话题中已经出现过，或者要表示已知的、特定的人或物所在的场所，相当于汉语的“Ｎ_主语在Ｎ_场所”，则一般用第二种句型。原因跟主语为新信息或“不定”情况用「が」、旧信息或“特定”情况用「は」提示有关。这里就不展开解释了。

接下来要谈的是存在句的中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说它有意思，是因为在存在句中，表示存在的主语被划分成了两类，一类用「いる」表示存在，一类用「ある」表示存在。

那划分的依据是什么呢？我查了一些资料，大致上有以下几种：

1. 表示人或动物的存在用「いる」，表示物的存在用「ある」。
2. 写有生命的名词用「いる」，无生命的名词用「ある」。
3. 写人或动物用「いる」，无生物或植物等用「ある」。
4. 有意识的或有动作的用「いる」，没有意识或没有动作的用「ある」。

但不管上面哪一种划分我觉得都不够确切，虽然它们大部分情况下是对的。但你总能找出特例。

比如死了人和动物要用「ある」表示存在，而不是「いる」。这就不符合上面的第 1 和 第 3 种划分方式。植物也是生物，也算是有生命的吧，但是要用「ある」，而不是「いる」，这就不符第 2 种划分方式。第 4 种方式看似是最符合的，但是什么叫做有意识呢？这是一个哲学问题，到目前为止，这仍然是个争论不休的问题，所以我们从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上来找答案似乎也比较困难。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先记住那些普通的几乎不用想就知道的。然后再去记那些特殊的名词该用「いる」还是「ある」。但作为一个理工科搞计算机的人来说，这种不问为什么，只是死记硬背的方式，我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我总结了下面的规律，当然对不对由大家来评判。

简单的来说就是，让人感觉具有能动性的主语用「いる」，不具有能动性的主语用「ある」。注意：我这里说的不是马克思哲学中讲的那个只有人才具有的主观能动性。

接下来就是举例证明了：

公園に男の子がいました。// 公园里有个男孩子。

男孩是人，他不但有能动性，他还具有马哲讲的主观能动性。所以当然用「いる」没问题咯。

机の下に猫がいます。// 桌子下面有只猫。

猫是动物，你赶它它不一定就会跑掉，你不赶它，它也不一定就在那里呆着。所以，猫具有能动性，用「いる」也没问题吧。当然像狗，蝙蝠，鸟，青蛙，鱼，蜻蜓，毛毛虫等动物也是一样的。

机の上に本があります。// 桌子上有书。

书是非生物，不具有能动性，用「ある」没什么毛病。

冷蔵庫に魚があります。// 冰箱里有鱼。

这里的鱼不是动物吗？但是这里用「ある」表示的是冰箱里的鱼是死鱼。死掉的动物、死掉的人，你挪动它们，它们才会动，你不挪动它们，它们就在那里不动。它们自己没有能动性，所以要用「ある」。当然，如果你非要在这句话里用「いる」，给人的感觉就是把一条活鱼放冰箱里了，能感觉到这个句子中的鱼在冻得打哆嗦。

那植物人用「いる」还是「ある」呢。我查到的资料说，植物人是用「いる」的，我想大概是植物人，虽然躺着不动，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能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比如有些植物人你对他说话时，他可能会流眼泪的。甚至有些植物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之后，还能恢复成正常人。所以只要还没死透，那就有恢复过来的希望，所以他的行为是不可预测的，那用「いる」就可以理解了。

还有像什么“生灵”，“幽灵”、“鬼”、“僵尸”、“阿童木”之类的，甭管现实中是否存在，但它们在被塑造出来的场景下，是具有能动性的。注意，我这里说的能动性并不是说它们一定能有意识的控制自己，因为当你谈到意识的时候，就回到了前面的第 4 种划分方式上去了。但是按照能动性的分类方式，用「いる」就没问题。

“微生物”，“细菌”，“病毒”，虽然肉眼不可见，但它们会给人繁殖快，能致病，能变异，能自由迁徙的印象，所以是具有能动性的。所以也用「いる」。

“机器人”，如果是有人工智能的机器人的话，由于它们对人提出的问题的回答，或跟人互动中做出的反应，会给人一种它们具有类似于人一样的能动性的感觉，这时就用「いる」，但如果是展台上摆着一个人形机器人模型，不能互动，那就用「ある」。另外，对于行为固定，只能做可预知行为的机器人，比如工厂里的机械臂，它的行为给人的是一种机械运动的感觉，这种也用「ある」。

对于植物，虽然它有生命，但是它给人的感觉是它不具有能动性的。比如你阳台上摆了一盆花，第二天你发现它不见了，你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它自己跑掉了，而很可能会想到是不是被人偷了，或是被猫踢了，或者被风吹到楼下去了。所以，植物就用「ある」了。

“灵魂”，先不说它是否真的存在。即使它存在，当我们说人有灵魂的时候，我们是把它当作我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来看待的，这时它不单独具有能动性，因此，我们用「ある」来表示灵魂的存在。对于那种可以自由进出人体的魂魄，如果是从活人身上跑掉的，我们会称它为“生灵”，是人死之后跑出来的那种，被称为“幽灵”，前面我们说了对于这种“生灵”、“幽灵”之类的我们用「いる」来表示它的存在。当然我这只是解释它们为什么用「ある」或「いる」，并不代表我认同它们的存在。

对于“太阳”，“土地”等等非生命体，如果是在童话中，被赋予了拟人的形态，那么也是用「いる」来表示它们的存在，否则，就用「ある」表示。

当然有时候，我们有可能还会看到这样的句子：

そこに自転车がいる。

「自転车」是自行车的意思，而且我们也确定这辆自行车并不是童话里拟人化的自行车小姐姐之类的，所以它本身不具有能动性。那这是错误的用法吗？不一定。这个时候我们要意识到，这个句子不是强调“那里有辆自行车”，而是说“那里有人骑车”，也就是说这里暗含了自行车上有个具有能动性的人这样一层意思。

所以，说到底，日本人判断用「いる」还是用「ある」，并不是以哲学思辨的方式来划分的，也不是从生物学的角度来划分的，它只是从感觉上来划分的。所以，当我们看到一个存在句用「いる」还是用「ある」的时候，我们可以立刻从感觉上就能判断出对方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而不需要去进行一番哲学思辨，也不需要去查一下生物词典。

以上关于用「いる」还是用「ある」的内容，都是我个人的看法，如果你有不同见解，欢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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