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Home Song Sto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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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Home Song Stories》是我最近看得一部由陈冲主演的电影。这部电影总是让我想起初中时候的一个同学“花”。她总是一头短发，常年穿着一间蓝色运动校服。那时我们两家住得很近，她上学的路上总是到我家喊我一起去学校。三年的早、中、晚，我们每天都并肩走在家与学校的两点一线间。可是，我们之间的话很少，那是因为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整日闷闷不乐，不言不语。有时，我也去她家坐坐，她的家很小，听说是她妈妈为了孩子们上学从农村搬到这里租住的。我总会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她的妈妈脸上涂着厚厚的粉，白白的，总是笑眯眯的跟我聊天，“花”的弟弟妹妹在旁边嘻嘻哈哈，打打闹闹，而“花”却总是默不作声。我很是纳闷，多幸福的一家人，“花”这是怎么了？！

    “花”学习很刻苦，成绩却总是差强人意，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记得某天的一个黄昏，我又到了她家，看到床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老头，密密麻麻的皱纹布满了整个脸颊，带着一顶脏兮兮的蓝色帽子，黑色的对襟褂子宽宽大大的，遮掩不住瘦弱的身体。我以为是“花”的爷爷或老爷，听到他的弟弟妹妹叫那个老头爸爸，我才知道原先的那个男人不是“花”的爸爸。忽然有一天，“花”没到我家喊我一起上学，听说是病了，我去看她，大门紧锁。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再次见到“花”，左臂带了黑色的纱，脸色更加的暗黑。我没敢问是怎么回事，但事情早就在我家那片儿传开了，“花”的爸爸忍受不了“花”的妈妈整日朝三暮四，跳井自杀了，而那个中年男人却是“花”家的房东。

  不久，三年的初中生活结束了，我考到了市里的重点高中住校，而“花”落榜了。毕业之后，“花”也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花”的妈妈带着他们搬家了，不知去向。

    十年后，初中同学聚会，让我联络“花”，那时，我已经离开家乡十几年了。妈妈跟我说前段时间看到“花”的妈妈在某条街上开了个肉铺，我就去了，仍旧是白白的脸，笑眯眯的，只是看我的眼神有些游离。她说会让“花”来参加聚会的，但我最终没有见到“花”。

  《The Home Song Stories》是导演自编自导的一部自传。通过他的喃喃自语，回忆着童年关于家庭、母亲及伤痛的片断记忆。她的母亲“玫瑰”曾是上海夜总会红极一时的歌手，偶然在唱歌的时候认识了澳大利亚水手Bill,Bill把他们带到了澳大利亚结婚成家，不久就又出海了。玫瑰过不惯这种孤单的日子，便穿着妖艳的旗袍招摇过市，走马观花似的经历一个又一个男人，孩子们也过着从一个uncle到另一个uncle的日子。直到后来遇到香港年轻厨子Joe，并把Joe带回Bill的房子同住，被Bill的母亲发现后撵了出来。生活陷入艰难，并非如玫瑰所言一切会好的，Joe经受不住养活他们母子三人的重压，准备放弃，玫瑰哭闹无用后，采取了自杀的极端方式挽留。最终Joe回来了，可渐渐的竟与玫瑰的十六岁女儿阿May产生了暧昧关系，玫瑰出于嫉妒和伤心，用最恶毒的语言责骂阿May,阿May也如母亲般以自杀的方式报复母亲，玫瑰在极度失望中吞噬大量安眠药。在母女都被救醒后，母亲给女儿讲了自己的年轻往事，十六岁嫁给了一个比自己老很多的有钱人，跟那个年代的很多女人一样，受很多折磨，十七岁怀孕，生下来的好几个孩子不久就都死了。在心灰意冷的时候，老爷的弟弟回来探亲，两人一见钟情，私奔了出来，结果老爷的弟弟生了大病不能工作，生活十分艰难，最后不忍连累玫瑰，上吊自杀。此时玫瑰发现已有身孕，生下的就是阿May。没办法，在上海做了歌女。女儿似乎有些理解母亲了。这是玫瑰无数男人中唯一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颠沛流离中，好心的Bill又收留了他们。但随着Bill的再一次出海，玫瑰不安定的心又躁动起来，她如那么多尖刻的上海女人一样抱怨着，说香港有个男人早就对她垂涎三尺，回香港他们可以有自己的房子，那时候他们会好起来的。听着母亲的成词滥调，加之平日小朋友在背后的窃窃私语所带来的自尊心上的伤害，小华终于爆发了，向母亲咆哮着，说恨她。玫瑰的心终于在儿子的谩骂中彻底崩溃，上吊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玫瑰死后，Bill提前退休，给小华和阿May一段平静的生活。不幸的是，三年后，Bill得病死了。但他们都考学成功，阿May成为一名心理学指导师，而小华成为一名作家，编剧。于是，有了这个看了让人揪心压抑的电影《The Home Song Stories》.

  影片中小男孩那双单眼皮的滴溜乱转的眼睛总是表达着跟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心情。他总是在左顾右盼的察言观色，看着妈妈换着一个又一个男人的那种无奈伤心，但为了生存，在妈妈哄他时总是挤出一个微笑来配合她，无数次的失望和寄人篱下已经让他小小的年纪便很冷静和现实了，他已经成熟的可以隐藏自己的想法来安慰母亲了。但孩子总归是孩子，母亲的爱有时候不过如此，不仅连一个可以让他安静看百科全书的环境都给不了，而且每次她自己把生活搞砸了，还要哭哭啼啼的要求小华的爱来鼓励她救她，并且在公共场合坦胸露乳被同学看见后窃窃私语让小华更是难以抬头做人。母亲的脆弱让小华不堪重负，渐渐变得冷漠起来，甚至姐姐自杀住院后他在家看见吃药昏睡的母亲，竟然可以冷静的在小床上自己和自己玩扑克牌。待玫瑰又要搬到香港时，小华终于爆发了。

    小华的眼睛又让我想起了“花”，如出一辙的眼睛透着冷漠的光。“花”带着黑纱仍旧与我一起上学，但我从未见到她的眼泪。如今，我知道那么小的她已经把所有的眼泪咽到了肚子里，把所有的悲伤藏在了心底，弱小的她仿佛已经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了。

    影片的最后，已经成人的小华在键盘上回忆着他那支离破碎的童年，那个永远颠沛流离的家庭，母亲一会儿风情万种招蜂引蝶，一会儿开朗温柔慈爱有加，一会儿歇斯底里毁灭生活，一会儿热情奔放充满希望，母亲的幻影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徘徊，是爱，还是恨？矛盾陈杂。我只记得他说的一句话：他与姐姐从不向任何人提起自己的母亲，但却总是回想起Bill给他们那短暂的三年时光，并亲切的叫Bill爸爸。

    现在我已经整整三十年没有见到“花”了，忽然间很想念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像影片中的孩子一样已经走出了生活的阴影，是否有一份满意的工作，是否也已经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