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

他还是饶有兴味的看着戏剧。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戏剧更能打发这个黄昏了。他在想他的妻子在他身边该有多好。前一天他们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就再也没有回来。现在他只能在这个没有几个观众的看台下,痴痴地望着台上,当然心里想的还是他的结发妻。只不过他的戏剧能让他感觉稍微好些。

“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两个警察模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冷冰冰的声音划破了这一沉寂。我们这位好好先生可是从来不问缘由的,更何况他觉得自己也没犯什错。甚至于老婆吵架时,他都是默默的承受着家庭暴力。

这次的目的地不是警察局,竟然是他的家里。屋中仿佛听见一男一女在吵架,女的似乎在咆哮:“看你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小男孩,再这么养下去我们都要穷死了!”男的成熟稳重,但也极富心机,他似乎都看不到那人的脸。那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好似千斤:“我自有安排。”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他的妻子,不过凭着他对她的相信,这一荒唐的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哪怕他们只是新婚。就算新婚之夜他们刚刚吵了一架,他们也相信彼此都知道,两个人的完美主义还要慢慢磨合。世界上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彼此的位置。本想等她气消了之后再和他一起游山玩水的。结果他发现现在像重物一样被人摔在地上,然后被拖进了一间黑屋子里。

清醒了一会,他发现这个屋子的布局竟然和他家一模一样,而且他也告诉自己,仅仅是相似而已。这个黑屋子很像是他的卧室,只不过没有了灯,整个屋子就好一间暗房。他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难道是谁要向他复仇吗?怎么选择了个这么相像的地方。他是个好好先生,但是也得罪过不少人。慢慢的,他发现这个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角落里蹲着一个小男孩,目光有些呆滞,衣衫褴褛,头发也有些凌乱,而且无论他怎么喊,男孩就是不理他。男孩的周围,有一排排的月饼礼盒,上边贴满了个各种情绪的标签。走上前,他看见“智慧”和“勇气”,他曾经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不过他觉得现在应该换个决定了。只不过男孩前面标有“自卑”与“抑郁”的盒子已经空了。“哎,今天可是中秋,看来今晚是很难见到月亮的了。”他自言自语道。

还好是中秋,月光可以透过这些黑暗,给每一间黑屋子带来光明。“喂,你看见前面那扇窗了吗?打开它,我们就可以出去了。”男孩仍然不理他,径直向前,甚至连头也不回。“终究还是孩子。”他一边叹着气,一边跟了过去。走了几步他就看见一个小女孩的骸骨横在前方,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而小男孩由于留恋外边的新鲜空气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就好像月光之下有塞壬的歌声似的。

他也不晓得为何清楚的记得过去了两周,大概是处于艰难险境的人对时间更为敏感吧。小男孩最终还是倒在了小女孩的身旁。“是我害了他。”不过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回过头,门是虚掩这的,而且无论如何都无法反锁。他想过从这扇门中穿过去,只不过竟然有些怕那些人都聚集在门口,他一时间招架不住,于是还是选择跳窗。

不知道是已经没有退路还是求生的愿望过于强烈,拉开窗户,几个跟头,他就翻入了下一层。

虽然是高层,但是还是阴森森的像一个地下室。昏黄的灯光下边,照亮的几处蜘蛛网。他只有拼命的奔跑,只不过这里除了实验室还是实验室,难道这里住着一个和他一样的工作狂吗?他很清楚他这样很快就会被后边的人追上。“快过来这里,这里很安全!”走近细看,那人竟然是他的姑姑。他也来不及多想了。

暂时松了一口气,他瘫软在地上,余光扫过地面,一批批的黑影掠过。那她姑姑呢?为什么他可以随意走动?为什么她知道知道这里就是绝对安全的?为什么……难道?他不允许自己再这么想下去了。

“他就藏在这里。快点!”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十分钟之前是如何告诉自己这里是如何安全,现在有是如何把自己推向绝望的深渊的,当然这就是人性,他早就已经见惯,这次却疏忽大意。当然他终究是个理性的动物,抓紧门锁,外边向右转一圈,他就向左转一圈,累了就干脆锁死,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无论如何我也要救我的孩子。”门外传来一阵叹息。

母亲受人驱使只是为了救子吗?他的心忽然颤了一下,他知道这种情况母爱是绝对不会讲道理的。他松开门锁,放弃了抵抗。

“你要用我来换你的孩子可以,但是我出去一定杀了你!”这话他是吼出去的。

“好!”对面毫不迟疑。

门开了。

里面走出了一个瞋目怒视的人 ,浑身散发着杀气,仿佛眼神都可以杀人。只有那个为了救儿子可以赔上性命的人还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最后的仲裁。现在两方都已经切身感受到,面对死亡本身就该无所畏惧。

随从的人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那里,他死死的扼住她的咽喉,哪怕是他的长辈,哪怕帮助过他又马上背叛了他。这些他都不再想,因为他早已经被愤怒所淹没。他死死的攥住她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能像向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只不过,他突然松开了手。“带我去见他。你快点!”冷冰冰的语气,一点亲情的味道都没有了。她不回应,只是不停的咳嗽。

回到了之前的地方,之前的一男一女早已不见,地下只剩下一个破旧的书包,是他少年时期用过的,他解释不清楚。黑屋里走出个人影,正是先前日子倒下的小男孩,不同的是,他变得干净帅气又阳光。“是你救了我!”男孩嘴角上扬。

“我要去报警。你去自首?”这位好好先生第一次表现的这么富有攻击性。

去警局的路上,之前发生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就连那件屋子也在慢慢的崩坏。
路的尽头,她的妻子在等着他,她也经历了同样的事。
她首先打破了这一宁静,“亲爱的我想写本书。”

“嗯?”

“你之前不是说过每个人走不出自己的世界吗?”

“那你这本书的名字就叫做《房间》好了。”

“这是一个主人格被邪恶人格囚禁的故事。”

“而且主人格终将获得胜利。”

他们彼此一次笑,又是黄昏,落日的石阶前,一切坎坷都被照的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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