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记 | 再读《乌合之众》:历史地位及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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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把人间变成地狱的,恰恰是人们想把它变成天堂。

                                                                                                                             ——荷尔德林

第一次读《乌合之众》是在2013年,巧合的是读完的那一天正好是六月四日,我在扉页上写下对全书的观感——群众无观点。彼时我正困惑于反日游行中那些无法理解和原谅的群体愚昧。三年后,乌合之众的现象有杜绝了么?当然没有。自勒庞于19世纪末写下这本书以来,就没有任何改变;由此上溯到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历史,更没有任何改变。

为此,我写过一篇《从乌合之众看群体无知性》的读后感,现在观点也没有改变,因此相关内容不再赘述,只是想补充说明几个问题。

首先,如何看待《乌合之众》这本书的历史地位。这是一本非常容易受到攻击的书,全书写作并不严谨,漏洞很多,也欠缺扎实可考的证据。但就是这样一本似乎是一气呵成的情绪之作,却成为百年来经久不衰的经典作品,我想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它勇敢的打破了一种政治正确,指出了群体无知性这样一个事实。在此之前,即便是君主政体下,一个合格的国王也不能不伪装着自己代表了神意或民意,并不敢公然的蔑视公众这个群体。而自此之后,能够独立思考的人终于开始认识到,即便是理性的个人汇聚在一起,也无法加总得到群体的理性,群体倾向于用情绪而不是理性来处理问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勒庞就是那个指出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孩子,做了很多知识分子都知道、却不敢指出的问题——群众无观点,推开了群体心理学研究的大门,并指明了基本的研究方向。因此,如果我们略去其中受时代局限的不合时宜而究其本质,就能够认识到这本书跨越百年仍然成立的精准性,这是作者的伟大之处,也是人类的悲哀所在。

然后,乌合之众的意义是中性的。在汉语里,乌合之众显然带有贬义,再加上我们所容易想到的群体事件也多是在展示其破坏性的一面,所以译者翻译时用的这个词的确会带来误解。但事实上,至少在这本书的范围里,乌合之众是中性的,它所描述的群体力量也是中性的,可以向着狭隘利益的方向去引导,也可以向着符合人类社会公德和发展潮流的方向引导,也即可以负向引导,也可以正向引导。是正还是负,取决于利用和引导这股群体力量的人。当然,对于“正负”本身也是可争论的,但那是另一个问题。

再者,乌合之众的范畴边界在哪。这里我们指的是乌合之众的现象能够解释的范围有多大。我的答案是,很大,几乎所有群体事件都可以套用它的框架和思路去分析和研究,从线下的群体事件到线上的网络暴力,无处不显示着一点就着的乌合之众情绪。当然,它不可能无边界的解释任何群体问题,对每一个问题都应当具体对待,可至少,我们可以用它的观点去观察和引导群体,尽可能将群体的力量向建设性而非破坏性上引导。同时,让我们面对周而复始的乌合之众现象时,心里能多一份警惕和平静,既不至于两眼一蒙不加判断的参与进去,也不至于冷眼旁观而对身边的人群彻底失去信心,更不会天真到觉得这只是某个民族的特性、别人的国家就会永远祥和。

最后,乌合之众的现象是否有解。 很遗憾,我认为在可预见的人类未来,无解,即可以逐渐缓释,但不可能永远杜绝。也许我是属于悲观派的,我对大众的集体判断始终抱有深深的怀疑。当然,也有对勒庞观点的批判,如加布里埃尔·塔尔德,认为他失之于偏激,会“导向一种对民众的蔑视和不信任,对“控制盲流”等权威政策的支持“,他认为,“通过提高信息质量,通过促进对话质量,获得更好的公众群体”。这也没错,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信息的海量汇聚一方面让群体能够更轻易的得到信息,更容易集聚起来行成群体;另一方面也让信息相对更加透明,群体受到教育后,对类似的群体情绪会产生一定程度的抗体。但请注意,这只是缓解,并未杜绝,也不可能杜绝。人类历史已经反复证明,相对于理性的分析,人们更习惯于做简单的判断。只看标签、不问事实,满足于低智商的盲目从众,从短期来看,其实才是在群体中生存的最优选择。

但,这样的人类有希望么?当然有!如果一切都按照最理性的方式运转,人类能否存续到现在我不知道,但历史进程一定会乏味很多。毕竟,人类这个族群正是由于有了诸多的不合时宜与不符逻辑,才有了现在可嗟可叹、可笑可恨的我们,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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