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飞轮与鲸落

曾经有那么一个时期,一只表的模样整夜折磨我的睡眠。那只表已经被我端详了不下十数次,做工和技术参数,我都会一一去查询和确认,甚至为了搭配这个即将得到的表,我甚至考虑要更换几件衬衣,添加几组袖扣。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个物件的想念,远远超过我当初预期的不屑。还没有哪一个物件能让我如此的恋恋不舍。

这种为物所牵绊的心境,在某一个夜晚归家的巴士上突然想明白了。自此那只表也就再没有到我的门前滋扰我。这些也算是我对时间迷恋的一个例证,从一只表的牵挂中走出来,说白了,是对时间的不信任。

我们在对时间流动速度的理解来感知外物,因而也会对时间累计下来的产物格外感兴趣。我们所见到的任何时间都是时间的终点,动辄千万年的光影只是概念上的解释,夏虫不语冰这样的故事,以及生命周期已分秒计算的生物故事,攸忽到忽略不计。一个生命过程被延伸的过长,或被压缩,都具有无比的诗意,在这两端之间的庸常我们用平常替代。

在前两天看到一篇文章,提到“鲸落”这个词汇,与生命有关,也与时间有关。在广袤的海洋中,在2000米以下的海洋几乎是一片漆黑,在这个黝黑水世界中,在幽深的洋底,深海海底的生物可以依靠化能合成和海面输送来的物质生存,热泉口是这些生物的城市,洋流是它们的道路,从海面上缓慢飘落下来的食物碎屑(海洋雪)是它们的天降甘霖,而从上偶尔落下的巨大身躯,则是它们在大洋荒漠之中的孤岛和绿洲,这些躯体是鲸的尸体,被称为“鲸落”。

鲸骨体型巨大,富含脂类,分解又十分缓慢,一头大型鲸可以维持这样一个绿洲和里面上百种无脊椎动物长达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鲸落”也是计算时间的方式。时间可以从前往后计算,也可以从后往前掐算。

在听到陈奕迅这首《陀飞轮》之后,我想我与那只表的缘分算是彻底的完结了。那只表或许有很多人记挂,只是我再也不会了。

你可能感兴趣的:(陀飞轮与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