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八岁时,就能帮爸妈干家务活儿,她心灵手巧,洗衣做饭织毛衣,照顾兄弟小妹,杂七杂八样样精通。
由其是全家人的饭菜,都是姐一个人,姐特别认真劲道,精心细做,当时我们全家七口人的饭菜,每饨饭一大笼屉馒头或窝头,一大铁锅大烩菜,姐总要手忙脚乱一两个小时。
姐蒸的馒头特别好吃,主要是姐要求高,姐把面发好后,有空就把一盆面团揉来揉去,还要不停放在鼻子前嗅味道,感觉不好,就往面里对勺碱面或小叔打,直到她认为面整理到最好了,才取一块面团,捏成一个小馒头,放在"哗哗"的开水锅上的笼屉里,先蒸熟看效果,如果小馒头程黄色,说明碱面大,需要再兑面溥淡化,如果有酸味是缺碱,需要继续兑碱面,几个来回的忙乱,直到小馒头蒸的香甜雪白,姐才正式把面和好揉成成品馒头,然后似一幅八封图案模样,码放在蒸笼里,盖好盖子后,她连额头上的汗水来不及擦,便抱起柴火,往炉堂里续火,续好火,她在锅台前站在等着,耳朵听锅里的响声,直到锅中"滋滋"响起,姐双手颤巍巍端起大锅起锅,放在小锅罩子上,揭开笼屉盖,用筷子把馒头扒拉活,主要是怕馒头和笼屉沾连,然后姐拿起勺子,从大铁锅里盛好菜,装进早摆放好在饭桌上的几只饭碗里,每个碗里又放好一个馒头,一双筷子一切准备停当,姐出家门,亮开嗓子,大声哟喊我们兄妹回家吃饭……
这时姐总不忘给我多盛菜,和加一个馒头吃,姐知道我多动能跑,消化快。
姐就样打理我们全家人生活,照顾弟妹,到她二十岁。
姐个子不是很高,不到一米六,人长的精干,很好动,她从小学到初中,就是校队的一名蓝球队员,别看她个子低,在蓝球场上打起蓝球,那是神灵活现,每场球赛,只要姐上场,粉丝们都狂呼大喊,姐使出漂亮的动作,响声雷动天摇……
姐比赛完蓝球,总会带回家几块钱球员补助,在母亲下班未回到家收缴补助时,我就围着姐,想讨要几角钱零花钱……
姐架不住我缠,给了我五角钱,并盯嘱我千万不能让母亲知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钱不但会被没收,还要被母亲埋怨。
但姐还是偷偷留了几毛钱,她买上了不少花花绿绿的糖果,悄悄装进了我们的书包里。
我们有了自己的钱的日子,是在过大年的时候。
过年时,姐带领我们兄妹,去姑姑家拜年,姑姑会给我们每人二角压岁钱,我们欢天喜地将钱装进衣兜深处,钱还没捂热,在回家的路上,二角压岁钱,就被姐收缴了!
姐说:这钱回家交给母亲,给我们买口粮。
兄妹们都不情愿交出二角钱,但拗不过姐的威严。
我们虽然恨姐,但回家吃到姐做的香喷喷的饭菜,便忘掉了姐的"夺钱"之恨,吃完饭,姐把我叫到一边,偷偷塞到我衣兜里一角钱……当时我兴奋死了,我知道姐这是特别关照我的。
我们矿山上每个家庭孩子都不少,三四个,五六个,八九个孩子的家庭不稀罕,家庭里人多,嘴多,生活就困难,光靠在矿山上,上班的父亲一个人赚钱养家,每家日子,都是紧巴巴,所以,那时候,长到十几岁,没见过半毛钱的人有的是!
我兜里装的钱,都是姐给我的。
可姐却从小到大,没乱花过一分钱。
那一年,姐结婚了,嫁给矿山一名矿工,姐夫家不富余,姐也没有工作,还要养一个无经济来源的公婆,家里日子过的相当紧张,由其是姐生完孩子以后,日子更加紧张,春天时,姐家里吃菜断了供应,因为入秋时没有多余钱买冬储菜备用,但一岁多小孩子没些菜品补充,会营养不良,姐就出门,在垃圾堆上转游,看谁家扔出来,因春天天热存不住的要坏掉的大白菜,和长了芽的土豆,捡回家吃……
这时,我去看姐,姐拿出家里仅有的五块钱买肉,包饺子招待我,还生怕我吃不饱,我走时,姐给我打包饺子让带回家吃。
改革开放终于来到矿山,矿山迎来了春天。
姐夫包了一个小煤窑,在能源缼乏的当时,姐夫的小煤窖红红火火。后来姐夫用卖煤积累的初始财富,包酒店,开公司,很快成了企业家。
那些年姐家穷时,我们总会在母亲家,见到姐一家忙前忙后,姐总会关切的问寻我们兄妹的家庭生活状况。
这些年少有见面,一次聚上了,姐对我说:"在单位上班,收入不是很高,要开动脑筋,想赚钱的办法,去多赚钱,赚大钱……"
我总会开玩笑说:"姐,小弟赚不来多少钱,能否借钱拉老弟一把……"
姐摸了摸脖子上的一条加粗金项链,也是半开玩笑说:"你没本事自己赚钱,让人帮会被人看不起……"
有一天,我还真向姐借钱,但打过去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有一次姐家办事业,也不是疏忽了的原因还是怎地,没有通知我,我想这是万不应该的,因为姐从小到大,都很重视我,兄妹们都通知了,就没我!我想不通!但我也没去追问原委,必究和姐多年没见面有点生远,当时我还真钱赚的不够多,比不了我的兄弟妹妹们有钱有车有存款,资本微小,不登大雅!
在我们兄妹都步入中年时,姐好象年事已大的原因,更没有精力来关心我们兄妹,每年过年回家看望父母,在父老母家彻底见不到姐的身影。老母亲总是安慰我们兄妹:"你姐家事多,拖不开身,你们多多体谅……"
因为我们在不同城市居居,又多年不见面,鲜有联系,关于姐的状况始终不详。
又一个新年相聚,和老母亲闲聊时,老母亲忍不住说:"你姐年轻时家穷,啥都没有,日子困难,被人瞧不起,现在他们有了几套楼房,几辆豪车和存款,你攀比不了人家,还是别去麻烦他们家最好,让他们一家平平安安好好过日子吧……"
可我一直惦记姐,姐快六十的人了,她年龄终究大了,我做小弟的主动问寻一下姐的安康是应该的。
我给姐打电话,空号!
我打开姐的微信,姐的微信空间,竟然是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