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悔，梦归处（十二）

从西门进入东大后左拐，穿越教学楼，在T字路口右转，再继续走一段，便是和缓的上坡道，来到这里之后，即使闭着眼睛也可以走到左思尔宿舍楼下，周远见的身体知道该走多少步，也知道马路的弯度。

他发了一条短信：思尔，我到楼下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回信。

发件人：左思尔

内容：嗯，你先去操场吧，我现在没空。

他很快回复：好，我先过去了。

转了个弯往回走，路过西门继续向南走一段，经过一片树林，是东大有名的“快活林”，天还没完全黑，快活林里面还没有开始快活。

周远见很快便看到了操场，一个舞台已经搭好了，“迎新会”三个大字挂在舞台最上方。他们学校前两天也刚举办完迎新会，挺无聊的。

夜幕渐渐笼罩下来，舞台上一波演完后一波又继续。周远见坐在操场角落里，登上刚流行起来的手机QQ，看刘明在“共产主义接班人讨论组”里撒泼。

抬起头准备看看舞台，旁边路灯底下走过一对男女。

女的说：“呀，看，爱疯。”

男的说：“啊？爱疯？”

女的说：“爱疯你都不知道啊，I-P-H-O-N-E啊。”

男的还是不明白，说：“I-P-H-O-N-E是什么啊？”

女的生气了，“I-P-H-O-N-E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你英语有没有过四级啊？你英语没过四级我可不跟你处对象啊。”

男的恐慌道：“我错了，我这次只差二十分，但我报了单词班，下次肯定过！”

“不行，过四级前不要再来见我！”女的傲娇的跺了跺脚，跑开了。男的赶紧追上去，边追边喊：“小甜甜，你回来啊，我下次肯定会过的。”

刚看完刘明撒泼，身边又来了这么一出。周远见很是感慨，世间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周远见看看夜空，突然耳边爆发出一阵惊呼声，他循声望去，舞台上一片白雾，雾里一个凹凸有致的女子，彩扇飘逸，若仙若灵。雾气散尽后，左思尔的脸渐渐露了出来。天上一轮圆月，月下的女子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周远见站在远处看着舞台，路灯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显得异常清冷。他突然低下头，碎碎的刘海盖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里面的光，便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思尔，冷不冷？”周远见边走过去边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左思尔身上。

“还好。”她拉拉身上的外套，“等我回去换下衣服。”

周远见在她宿舍楼下站了一会儿，看到左思尔换了一套短袖和牛仔裤走了出来。

“我们去另一个操场吧，刚刚那里应该还在热闹。”

“好。”周远见点点头。

他们并排躺在操场上。现在是初秋，空气清澈，天空看上去很高。

沉默了一会儿，周远见开口道：“思尔，你跳的真好。”

“我觉得大学没意思，不想上了。”

“为什么？”周远见吓了一跳，“你那么努力才考上大学……”

“不是啊，世俗的压力用框架把我们框起来，有时候我们内心虽然不同意，但是不得不那样做啊。”

“所以你努力考大学只是因为世俗的条条框框？”

“算是吧，也不完全是。”

“那还有什么？”周远见追问。

她摇摇头，“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努力也不是因为喜欢学习。”

周远见突然正色看着她，“思尔，没有人喜欢学习。”

左思尔沉默了一下，想了想说道：“不懂，我可能缺少一种内在的动力吧。”

周远见看了看她，没再接话，突然间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许不是他想的那么近。就像现在，明明肩并着肩，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她叹息一声，“也许有一天我会找到的。”

“那你暂时还会继续上学吧？”

“会吧，世俗的压力不是说打破就能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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