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狩（4）：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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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的平原两边，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点，一边是红色，一边是黑色，他们组成了两股洪流，迅速的撞击在一起，过了很久之后又分开，有些点就停留在原地不动了。战争，点对点的碰撞，线对线的相交，面对面的摩擦，然后死去的点一动不动，留下冷漠又悲恸的画面。

狩很累，但却很开心，射死多少人他不在乎，能不能赢他有点在乎，但他最在乎的是，又活了下来。

“村里应该挺安全的吧，不知道智子和红叶怎么样了。”狩擦了擦头上的灰，自语着。

距离征兵已经过去了四年，村庄如狩所料，依旧是安全的。但是安心，就谈不上了。

照理来说，受到军队所属大名保护的村庄，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是在平静中盼望着男人们归来就好。然而对于这个村庄来说，不安，一直没有离去。

自从大批青壮被军队征去，村子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事情，前一晚放在屋子里的锄头，有时会出现在门外，在门外晾晒的稻谷，有时又会出现在屋子里。如果说这些现象只是造成了麻烦，那么有一件事，实实在在的造成了恐慌的。

村子周围开始莫名的出现死去的动物。

死去的动物有些身上带着被撕咬的痕迹，有些身上带着整齐的伤口。村里的猎人大多已经入伍，所以没人能看出这些尸体，是出自谁的手笔，于是，一些言论散布开来。

“是山鬼又来作乱了吧。”

“是不是我们村子下埋着什么东西，现在男人们走了大半，阳气不够镇不住了啊？”

“不会是附近新来了什么东西吧？”

智子自然也在忧心忡忡者行列之中，但是她和别人担心的不同，她知道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她担心的的对象，不是村子的安危，而是那个元凶。事实上，这件事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某天夜里，智子如同往常一样，在做完针线活后唤回了在门外玩耍的红叶，收拾一番后准备睡觉。红叶在六岁多的时候，开始苦恼于小伙伴们对于他“这么大了和妈妈一起睡”的嘲笑，所以在狩走了之后，智子特地为他空出了一个小隔间，让他可以充分证明他是个在晚上可以自己睡觉的“男子汉”，如今的红叶已经十岁了，自己睡一间房早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这天红叶也照常的回到了房间睡觉，而智子因为想起床头还有件衣服没补，就点上灯多做了一会针线活。智子补完衣服后，就走到了红叶的房间，想看看他有没有把被子踢掉。一推开门，月光就洒在了她的脸上，原来是窗户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关上。而她低头看向床榻时，差点惊叫出来，红叶不见了！

找遍了屋子内外智子都没有发现红叶的踪影，但是她发现家里的猎刀不见了。不会是这调皮鬼跟小伙伴们约好了晚上去哪里探险吧，智子一边想着，一边拿上擀面用的木棒，决定出门去看看。她在村子内寻找了一番，很快发现了一家的窗户同样是开着的，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她躲到一旁的树丛，静静观察着。

果然，是红叶，他拿着一根锄头从窗户窜了出来。身手真敏捷，不愧是狩的儿子，智子居然还骄傲了一会，但她很快意识到红叶这行为简直就是偷盗。她想了想，决定不当场去逮他，万一闹出让那户人家醒来的动静，那自己十岁的儿子就真的坐实了“盗窃”的罪名，她要看看自己家的小鬼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红叶把锄头拿到了田地里，居然耕起田来。耕了没多一会，他就放下了锄头，又跑开了，从小被当作猎人训练的红叶有着相当不错的速度，智子差点没能跟上他。红叶跑到了村外的树林里，智子开始担心起来，想要叫住他。他却已经赶出了一只山狐，抓着猎刀和它搏斗了一阵后，红叶杀掉了山狐，拖到了村子边缘，然后...

红叶开始生吃起山狐来。

这是一个让人发毛的画面，漆黑的夜晚，一个十岁的孩子趴在地上生吃狐狸，满嘴是血，周围安静的只剩他咀嚼生肉的声音。智子忍不住了，她跑了过去喝斥：“红叶你在干什么！”红叶不为所动，智子很快发现，红叶的眼睛是闭着的。他在梦游，这是智子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先让他醒过来，智子随即有了第二个想法。

智子踢开了山狐，拍掉了红叶手里的猎刀，抓住他的肩膀试图将他摇醒。红叶安静地面对着被踢开的食物，也安静地被拍掉了手里的猎刀，然而就在智子抓住他肩膀的时候，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凶悍起来，他开始剧烈的反抗，并且像撕咬猎物一样试图去咬住他的母亲。

智子慌乱了，怎么自己的儿子变成了这样，眼看山狐身上的伤口就要在自己身上出现，智子想起了自己带了一条擀面杖。她拿出擀面杖，横着塞在了红叶的嘴里，翻身压住了红叶。红叶依旧挣扎着，力气还很大，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就在智子支撑不住的时候，红叶终于停了下来，他睡着了。

天快亮了，智子抱起红叶回到了家里，脱下他带血的衣襟，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她走出房门，啜泣起来。

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

狩，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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