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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两道杠和长虫盘窝
珍珠传奇&蝉翼传奇
小壁虎在墙角捉蚊子,一条蛇咬住了他的尾巴。小壁虎一挣,挣断尾巴逃走了。没有尾巴多难看哪!小壁虎想,向谁去借一条尾巴呢?
小壁虎爬呀爬,爬到小河边。他看见小鱼摇着尾巴,在河里游来游去。小壁虎说:“小鱼姐姐,您把尾巴借我行吗?”小鱼说:“不行啊,我要用尾巴来拨水呢。”
小壁虎爬呀爬,爬到大树上。他看见老牛甩着尾巴,在树下吃草。小壁虎说:“牛伯伯,您把尾巴借给我行吗?”
老牛说:“不行啊,我要用尾巴赶蝇子呢。”
……
若干天后,清晨上午七点多,教室窗外刚刚升起的朝阳让人心里充满希望。空气中透着一丝秋凉,学校周围田地里的的玉米此刻郁郁葱葱都有一人多高了,棒子上的胡子都黑的发干;花生快要成熟,棉花开始吐白,黄豆也已一身黄。
宋家庄小学的教室里同学们正用清脆的童声一起放声晨读。
那个时候,同学们大部分都是用宋家庄的方言读书,而学习成绩一向优秀的宋南极和同班好友宋燕飞为了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则基本上都是用普通话读,优越感十足。
上完上午的三节课之后的大课间本来是要休息十五分钟的,不过今天有点例外。
下课的钟声刚刚响过,段老师没有宣布下课而是拍了拍手上和身上的粉笔末说:“好了,都背上板凳到前边花坛那集合,要开联欢会了。白珠,你要唱的歌准备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老师。”白衬衣配蓝色灯笼裤的宋白珠“把头发甩甩”,笑嘻嘻地说。
“那就好,好好唱,争取拿个奖状。走吧都,按照从前到后的顺序,宋晓飞和宋志敏先走,宋南极,宋晓红你们俩跟着,排好队依次走。”
学校的花坛正对校大门,直径大概有五六米。虽然美其名曰“花坛”,可实际上里边就种了几根瘦弱的竹子。其左右两边站了几棵小槐树卫士,东边是厕所,北边是教室。
此刻花坛和教室的中间区域已经挤满了各个年级的同学。班主任们带队,校长拿了个喇叭在最前边过道里大声喊话:“各个年级按顺序排好队,一年级和育红班的在东边,往西依次是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和六年级。各个年级的班主任负责好你们自己年级的人。”
没有练过队形队列的小孩子们在老师们不停的训斥和指导下终于在二十分钟后排成了歪二扭三的队伍,坐在自己的板凳上,开始交头接耳等待宋家庄小学首届联欢会的开幕。
“好了,大家伙都别说话了。接下来我宣布,宋家庄小学第一届小学联欢会正式开始。”接着校长大人就开始了他简短精悍的开场白:“……此处省略一千字……闲话不多说,首先请大家欣赏第一个节目,由三年级的宋云妹给大家带来的一首歌,歌的名字叫做《珍珠传奇》,呱唧呱唧!”
下边同学顿时掌声雷动,小时候的他们毫不吝啬自己的巴掌,哪怕拍得通红也在所不惜。
接下来就是表演者宋云妹上场了。这个梳着两个长辫子的女生遗传了她妈妈的婴儿肥,还有点黑,但是眼睛特别大,睫毛特别长,眼珠很亮。今天为了特地穿了个洗得干干净的花布格子衣服,脚蹬裤加白凉鞋,很是清爽精神。
联欢会没有伴奏配音,都是清唱,带着童音独有的纯净无暇。
“哼,这首歌调高的不行,连我都唱不上去,她怎么可能唱得上去?你们就等着看她出洋相吧,嘿嘿。”隔着不远处,宋南极听到了不久前砸花片和自己耍诈的宋云强的嘀咕声。
众目睽睽之下的宋云妹没听到宋云强嘀咕,没有开场白的“感谢XXTV”,略显紧张的她腼腆一笑就已经开唱了,就像风中随风摇曳的未名小花朵,清新自然:
天姿蒙珍宠
明眸转珠辉
兰心惠质出名门
吴兴才女沈珍珠
……
风云起波澜急
珍珠泪悲泣
玉洁又冰清那堪流言袭
望断西京留传奇
……
宋云妹让宋云强失望了,她没有跑调,不但顺利的完成了整首歌的演唱,而且相当perfect。
宋南极在多年以后才知道,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登台在一百多号人面前表演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即便是一首你认为好唱,并且私底下觉得唱得很好的歌曲,一旦拿到很多人面前去唱的话,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
比如初中的时候,宋南极在一次联欢会上本来想一展歌喉,献上自己处子唱的时候就囧过一次。那次他唱的是《封神榜》的片头曲《神的传说》:
一滴苦酒就是史书一册,一滴热血就是丰碑一座,呼唤中有你呼唤中有我,喜怒哀乐都是歌,看——
唱到这儿的时候,宋南极破音了。
这个他私底下练过无数次,自以为已经炉火纯青赶超原唱谭咏麟和毛阿敏的歌曲,就这样被自己唱衰了,自此多年以后,他在没有敢在人多的时候唱过一首歌。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他才会对着空气,大山或者旷野唱着自己喜欢的歌,孤芳自赏。
原本严肃不拘言笑的校长此刻穿着笔挺的中山装,俨然是联欢会主持范儿,拿着喇叭他再次走上去,不用手稿顺口就来:“好,咱们云妹不仅人长得俊,这歌唱的也好听。刚听完女生的表演,接下来咱们来个男生,由二年级的宋白珠给咱们唱《我的小妹》,大家伙接着呱唧呱唧。”
宋白珠还是老打扮,但衣服显然洗过了。白衬衣外边套了个黑马甲,分头梳的贼亮,苍蝇上去打滑,蚊子上去劈叉,白色灯笼裤配上黑色千层底儿,那真是一个有范儿。
宋白珠同学大踏步上去,瞅着下边人多也有点肝颤,于是便略微低头,低着眼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了自己的演唱:
小妹伊呀小妹
真水伊呀真水
一双呀大眼睛
弯弯的呀柳月眉
小小妹妹那个妹妹那个妹妹
那个好像蝴蝶儿飞
……
那个你猜他是谁
……
说实话,宋白珠同志虽然人比较风骚,可人家嗓子那是真心不错,放到现在至少也是什么《草儿朵朵》《加油好男儿》里边的五十强。那嗓子那个圆润啊,真的有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脚,而且一点都不跑音,要是所谓的《超级男声》《溜光大道》能早点普及,说不定宋家庄就有希望出第一个明星了。可惜自从小学毕业之后,宋南极只见过这个小学同学一面。
一曲听完,场下又是掌声雷动,有个别女生眼睛都看直了,耳朵都听弯了。
“白珠啊,有两下子,唱得真心不错。不过你要是能把唱歌这劲儿用到学习上那就更好了,知道不。”和宋白珠家沾亲的校长直言直语,“刚才咱们学生们唱了两首好听的歌曲,现在大家想不想听下你们老师来两句啊?”
“想——”底下同学都兴奋了,层次不齐的大喊大叫。
的确,在他们眼里老师们都是严肃的,都是只知道揍人、训人、教育人的,此刻能有缘听这些“高高在上”的老师们一展歌喉,那绝对是百年不遇的良机。
“好,那就先请咱们三年级的班主任张慧英给咱们唱个《红梅赞》。”
张慧英老师个头不高,但一头齐肩短发甚是干练,脸上小雀斑不少可瑕不掩瑜。作为学校最年轻,教学能力也很强的老师,后来也有幸被学校推荐去参加了成人高考继续深造。
尽管是学校首届联欢会,可张老师并没有刻意打扮,上台的时候还因为略显紧张差点自己把自己绊个跟头。有点刘胡兰造型的张老师上去还是笑了笑,说了句“很久没唱歌,唱跑调了大家别笑话”然后就开始了:
红岩上红梅开
千里冰霜脚下踩
三九严寒何所惧
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
红梅花儿开
朵朵放光彩
昂首怒放花万朵
香飘云天外
唤醒百花 齐开放
高歌欢庆新春来 新春来 新春来
尽管是女人,可劳苦大众出身,视江姐为偶像的的张慧英唱的是铿锵有力,中气十足,颇有女中豪杰的味道。尽管对这类歌曲不感兴趣,但是底下的同学还是给予了热烈持久的掌声。相比于当时流行的细腻和现在流行的娘娘腔,张慧英精彩演绎了独属于六七十年代的歌曲的豪迈与热情。
又几个节目之后便轮到宋春海了,别看年纪小,有点邋遢,衣服也没换,但是他唱粤语歌的天赋在那个时候就展现无遗了。
内地人唱粤语歌最难的不是调,而是咬字。有别于普通话的发言,粤语的每个字差不多都是另外一个嘴型和舌型。所以大部分人唱粤语歌的时候多半都是普通话夹杂着粤语,甚至还有介于普通话和粤语的”自创语言“,弄巧成拙的糗事时有发生。
不过语言这东西都要讲天分,有的人初来乍到却能将川谱说的比当地人都溜,有的人十几年还只会一句”爪子“。宋春海别的不行,这唱歌,不管是纯国语的,还是港星唱的,还是纯粤语的,甚至是英语法语拉丁语,都几乎可以达到百分百原声呈现,比如这首《万里长城永不倒》: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
睁开眼吧小心看吧
哪个愿臣虏自认
……
万里长城永不倒
千里黄河水滔滔
江山秀丽叠彩锋岭
问我国家哪像染病
冲开血路挥手上吧
要致力国家中兴
岂让国土再遭践踏
这睡狮已渐已醒
宋春海唱的极其动情,还配合动作和表情,唱到“冲开血路 挥手上吧”的时候更是握紧双拳,浓眉紧蹙,仰天长啸;唱到“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滔滔”的时候,又是双目紧闭,双臂展开,配合那标准的粤语音准,除了那张大嘴和两溜鼻涕有点影响形象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好——”台下的叫好声一阵接一阵,说实话,当时能把粤语腔模仿的如此之像的人真心不多,宋春海在歌星的待遇中结束了自己的首演。
接下来的演唱的大部分除了郑智化的《星星点点》之外大部分都是电视剧里边的主题曲,其中宋南极最喜欢的是当时正在热播的电视剧《蝉翼传奇》主题曲《蝉翼刀》:
有人学一式 有人凭半招
以为自己不得了不得了
江湖浪呀三尺高 强出头简直开玩笑
狭路剑出鞘 相逢就拔刀
恩恩怨怨何时了何时了
天涯行呀别骄傲 一山还有一山高
劝君放亮眼睛仔细瞧 多少行家为它眼皮跳
薄如蝉翼一把刀 薄如蝉翼一把刀
是千锤百l练来打造
若非修行高 莫玩这把刀
走火入魔救不了救不了
蝉翼刀呀 蝉翼刀 仁者才配挂身腰
上边的同学唱,下边听歌的列位小观众们也没闲着。
“南极,这个歌是《蝉翼传奇》里头的主题曲,我猜的对不对啊?”同桌宋晓红轻声问。
“嗯。你不是看过吗?我看你歌本上还有这个歌呢。”宋南极皱着眉头说。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这个不唱歌的同桌弄个从来不看的歌本有什么用。
“电视剧俺看过一点,不过没有看完。只是记着里头有三件江湖上最厉害的兵器,分别是天蚕丝,蝉翼刀,还有红玉双剑。你知道这三件兵器哪个最厉害吗?我就只知道蝉翼刀薄的不行,而且杀人不见血。”
“就是,蝉翼刀是那个坏蛋庞龙连拿着呢,平时就缠在腰里当裤腰带使。这三件兵器没有最厉害的,它们是一个克一个。蝉翼刀克天蚕丝,天蚕丝克红玉双剑,红玉双剑克蝉翼刀。不过我觉着还是天蚕丝最厉害。”宋南极是个俗人,他也喜欢带着主角光环的苏小魂。
“为啥啊,你刚刚不是说没有最厉害的吗?”宋晓红问。
“有一集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就是苏小魂和庞龙打的时候。苏小魂天蚕丝‘唰唰唰’都叫庞龙连那蝉翼刀削两截了。后来苏小魂说了一句:天蚕丝也可以是蝉翼刀的克星。紧接着苏小魂嗖嗖嗖拉了好几条天蚕丝,拧成了个绳子和庞龙连打。那家伙,后来庞龙连使蝉翼刀也削不断了。所以你想想是不是天蚕丝最厉害啊。”
“噢,这么说还真是苏小魂的天蚕丝最厉害啦。南极,你不管学习厉害,看电视也厉害,什么事都记这么清楚。”宋晓红瞅着自己这个同桌发自内心的小崇拜。
“那必须的,也不看看我是谁,哈哈。”宋南极典型的”说胖就喘“。
联欢会压轴是一个梳着俩羊角辫的三年级女生穿着裙子跳的舞蹈,也是那个联欢会上唯一的舞蹈类节目。具体的曲目忘了,只是后来没多久她就转到市里边上学去了,偶尔假期会回来一下。宋南极只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欢欢,是当时小学里边比较fashion的一个人物,主要是有艺术才艺,学习其实一般般。
宋春海在那个联欢会上一炮而响,众望所归的拿个了一等奖,奖品是个笔记本和一支钢笔。宋白珠也不错,拿了个第三名。
现在回忆这些曾经陪伴我们度过童年时光的电视剧,不管是里边的感人至深的故事情节,荡气回肠的侠义豪情,还是充满过去味道,经典永难忘的主题曲,都带着过去深刻让人铭记的烙印,是电视剧本身的烙印,也是我们成长中记忆的烙印。不论时光过去多久,记忆多么模糊,只要听到那熟悉的旋律,都能激起我们内心深处最柔软,最甜蜜的微笑。
时光已经远去,回忆也已回不去。可对于两者,只要曾经拥有便可天长地久,因为它永存我们记忆深处,是每个人,每代人独有或共有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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