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里的历史——第001话 “赵氏孤儿”的故事（上）

“赵氏孤儿”的故事流传已久，流传版本也十分众多，主流的版本有三个：《左传》中记载的版本、汉代《史记.赵世家》记载的版本，以及元代杂剧《冤报冤赵氏孤儿》演绎的悲剧故事。若论流传最广的、最为世人熟知的版本，当属元杂剧里的故事情节。但由于“赵氏孤儿”的故事发生在春秋时代，而后世学者普遍认为对历史的记载时间越近的越准确，因此战国时代成书的《左传》中记载的“赵氏孤儿”应该是最为贴近历史原貌的。下面我们就主要来依照《左传》的记述探究一下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

一、晋国

“赵氏孤儿”的故事发生在春秋中期的晋国，那就首先来简单介绍一下这个故事的舞台——晋国。晋国，是周代重要的诸侯国之一，侯爵，姬姓，初代国君是西周开国天子周武王姬发的儿子姬虞。姬虞因“桐叶封侯”的故事而接受其兄长周成王的分封，由此为开端发展起了后来的晋国。进入春秋初期，晋国当时的国君晋昭侯将曲沃这个重要的地方封给自己的叔叔桓叔，由此引发了晋国本家与曲沃分家之间持续数代，时长近七十年的内斗，直至曲沃晋武公时才统一晋国并取代本家，史称“曲沃代翼”（翼是当时晋国国都，代表着晋国本家）。晋武公死后，他的儿子晋献公即位，因对内斗的恐惧，而对宗族进行了屠杀。到了晋献公晚年的时候，又由于宠爱骊姬以致想立骊姬的儿子为太子，便逼死了现任太子申生，公子重耳、夷吾（晋惠公）被迫出逃，史称“骊姬之乱”。重耳，后来便是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在他出逃并周游列国过程中，曾有一位重要的随从，这个人便是我们故事的主角赵氏的开创者——赵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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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文公在流亡十九年后重返晋国并得到国君之位，之后励精图治成就了一番霸业。晋国原本就是大国，在献公时对四方异族、小国进行了多次征讨、兼并，国土得到了很大的扩张。文公时，晋国势力进一步扩大，已经成为春秋时代一等的大国、强国。但由于之前“曲沃代翼”时期的内斗、献公屠杀宗室、“骊姬之乱”等事件，到文公以后，晋国宗室凋零，力量单薄，已经无法支撑起这么一个强大国家的政体，后世称“晋无公族”。因此从文公开始，晋国国君只能依靠并扶植异氏卿族，并把国家的权利分给他们。这些人在晋国强大的过程中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家族势力也不断的做大，最终将晋国蚕食、分裂殆尽。同时他们之间亲仇交织，不断发生残酷的兼并、厮杀，也为“赵氏孤儿”的故事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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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赵氏

赵氏，本为赢姓，因其先祖造父被周穆王封在赵城，这一支脉便成为赵氏，也称“嬴姓赵氏”。赵衰，后人称赵成子，是晋国的名士，年轻时与重耳交好，在晋国“骊姬之乱”时追随晋文公出逃。赵衰在追随晋文公在翟国流亡期间，娶妻生下儿子赵盾。回到晋国以后，晋文公为报答赵衰，将自己的女儿赵姬许配给他，并生下赵同、赵括、赵婴齐。赵姬十分贤惠，让赵衰迎回赵盾母子，并将赵盾立为嫡子。赵衰为晋文公的霸业立有大功，因此得到封赏，从此赵氏也成为晋国重要的卿族。文公去世后，其子襄公即位。晋襄公六年赵衰去世，赵盾继承，后人称赵宣子。赵盾后来成为晋国的执政，赵家的势力也得到了急剧的扩张。狐射姑（贾季）曾经评价过赵衰、赵盾父子，说“赵衰，冬日之日也；赵盾，夏日之日也！”赵盾执政期间，果真盛气凌人，尽显夏天太阳的炙热本色，既为赵氏挣来了无上荣光，也为家族树立了众多政敌。晋襄公去世后，赵盾扶立灵公即位，更加权倾朝野。后来晋灵公与赵盾发生矛盾，想杀死赵盾，却被赵盾的堂弟赵穿给杀死了，史称“赵盾弑君”。赵盾又立灵公的叔叔即位，是为晋成公。晋成公时期，赵盾将本该属于晋国宗室的公族大夫之位授予异氏卿族，这是对晋国君权的一次致命打击。

三、赵氏孤儿

晋成公三年，权倾朝野的赵盾去世了，出于感激当年赵姬的恩情，死前赵盾将赵氏宗主的位置让与赵姬的爱子赵括。几年后，晋成公去世后，其子景公即位。而赵盾的儿子赵朔，后人称赵庄子，迎娶了晋景公的姐姐庄姬，并生下了“赵氏孤儿”的主角——赵武。但没过多久，赵朔就去世了。年轻就守寡的庄姬，耐不住寂寞，竟与赵朔的叔叔赵婴齐私通，并且被赵家人所知晓。这个乱伦的事情不能为赵家人所接收，由于庄姬是国君的姐姐，赵家人没法处置，便只能处置赵婴齐了。于是作为族长的赵括与赵同一起将赵婴齐流放，赵婴齐也就此死于异地。

从此，庄姬对赵氏一族怀恨在心：原本本该属于自己儿子的赵氏宗主之位被赵括占有，如今自己的情人又被赵家人逼死。庄姬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决意报复赵氏。她联合栾氏、郤氏向晋景公诬告赵氏谋反，晋景公信以为真，下令处置赵氏本家。栾氏、郤氏原本就是当时仅次于赵氏的大家族，赵盾在“夏日之日”般治理晋国时又与几家结下怨仇，此时便借机向赵氏疯狂报复。于是，赵氏本家就此惨遭灭门，史称“庄姬之乱”或“下宫之难”。

赵氏灭门后，庄姬深感后悔，知道自己实际上是给栾氏、郤氏做了嫁衣裳，只能将自己的儿子赵武带进晋君的宫中保护起来，以免受到栾氏、郤氏的杀害。后来，韩氏的韩厥（后人称韩献子），感念当年曾被赵衰抚养的恩情，站出来向晋景公进言：“赵氏家族的赵衰、赵盾、赵朔都对国家有大功，却没有了后代，也失去了土地，这样让后来的人会怎么想呢？还怎么愿意为国家尽忠。”于是恢复理性的晋景公将赵氏本家的封地全部归还给赵武，并命赵武继承赵氏爵位，后人称赵武为赵文子。赵氏本家在赵武之后缓慢的恢复了元气，最终又重新成为晋国的重要的卿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