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风云录
小说简介:该作品通过几个少年(何嘉慧、王凌云、何召弟、梁壮志、何碧莲与许方圆)的视角,向读者揭示当代乡镇中学生的生活以及所面临的种种问题,全方位的把亲子关系、师生关系以及同学关系展现开来,体现出即将毕业的他(她)们,纵然百般迷茫、困惑和无奈,最后却果敢地做出自己心灵的选择。
上一章回顾:选择 (二十七)渐入佳境
近来,看到何嘉慧频收信件,许方圆觉得是个捉弄嘉慧的好机会,于是决定扑身凑热闹,制造些混水摸鱼的乐趣。不料所写的匿名信嘉慧还没看,就直接仍进了垃圾篓。命运之凄凉,如同古代被召进皇宫的妃子,连皇帝都尚未来得及见上一面,就直接被拉去陪葬一样。许方圆的自尊心被何嘉慧大意烫伤,心里隐隐不爽。但又不好通过脾气来发泄,唯有继续捉弄。
其实,他并不是真心想追求嘉慧,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别人对他的注意。纵观古今中外,部分男人对待异性朋友,就像幼童对待它的玩具一样,即使不是真心想玩,放在角落里也要打上他自己的标签。许方圆争当君子的念头一日强大一日,大抵是本性使然。
念头付诸于行动:凡是何嘉慧报名参加的课外活动,他一样不落,并不遗余力地将他自己的长处表现得酣畅淋漓;在学习上,每逢看到王凌云和何嘉慧坐在一起探讨问题的时候,他便拿着习题向何嘉慧请教,虽然他并不是真心想学习。他想以此遏制王凌云和何嘉慧单独相处的机会,从而为自己缔造一个爱学习的好学生形象。
王凌云甮思自知许方圆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胜艴然。却潜意识被“身为班长则要以身作则”的观念束缚,而且深刻认识到情感关系好比鱼水关系,只要双方愿意,而且相处融洽,外人自然就没有阻止的道理。他的这个想法倒是和嘉慧面对徐雨无理取闹时的感悟有着殊途同归之妙。
有一次,许方圆见王凌云拿着习题向嘉慧这边走来,登时也故意拿起一道英语阅读题,让嘉慧帮忙翻译。待翻译完后,又故意扯出一道物理计算题让其帮忙计算。嘉慧碍于先来后到的礼仪,不得不“冷落”凌云。还有一次,凌云、嘉慧和壮志等人,利用课间时间商量班会费的收支问题后,一时雅兴大发,闲聊起古今中外彼此所熟悉和崇拜的作家和名人。许方圆坐在后桌,视若无睹,自顾用笔头敲打嘉慧的肩头,劈头就问:“嘉慧,麻烦帮我看下这道题,计算下答案是否和我的一致?”
何嘉慧聊得正兴,懒得理会。一味任其敲打,权当是给她捶背。许方圆无耐,当自己刚才只是蠕动嘴巴,没有发出声音。于是用手顶着鼓起的喉结,清了清嗓子,打算再重申一遍。呼之欲出之际,耳朵连续捕捉到“徐志摩”,“鲁迅”,“苏轼”,“沙士比亚”,“苏格拉底”,“柏拉图”,“理想国”,“浪漫”等字眼,好奇心油然而生。
“鲁迅”是他耳熟能详的,“苏轼”和“沙士比亚”他也是知道的,“苏格拉底”是“柏拉图”的老师,这在他酷爱读书的小学时期就知道了。至于这个“徐志摩”是人名,这他也能肯定,而且似曾是个很熟悉的名字,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徐志摩”是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绞尽脑汁,却捕捉不到过去储存在脑海里的关于此人的半点信息。这种明明残留一点碎片似的印象,令他捉耳挠腮。好比小时候到水沟里去抓螃蟹,刚想伸手去捕抓的时候,它立马就警醒地跑进了石窟里,任你怎么诱哄,就是不出来。惹得许方圆好奇心愈发强烈,把向嘉慧提问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大声问道:“徐志摩是谁?”
话音未落,顿时引来众生讶异的目光。
许方圆当是众人只看见他开口,没听见他说话,于是提高分贝说:“你们说的徐志摩是谁啊?”
何嘉慧啼笑皆非,抬头难以置信似的地望了望许方圆,又看了看凌云,欲言又止,因为她突然改变主意——她想把这个谆谆善诱的机会留给剑拔弩张的王凌云。
“徐志摩当然就是徐志摩了,难不成是徐志摩是鲁迅。”凌云讥笑道。
众人哄然大笑。
“狗屁,我是问你徐志摩是何许人也?”许方圆纠正道。
“什么?你不知道徐志摩是谁?”王凌云又不胜惊愕,那口吻恰似扬二嫂讥笑鲁迅对她“豆腐西施”的不识相;又如费尔法克斯太太惊诧简·爱对罗切斯特的一无所知。
许方圆从众人夸张的笑声和王凌云惊诧的口吻与神色中推断出自己犯了个“众人皆知我独愚”的蠢。懊悔不已。却不甘心被王凌云对自己的无知冷嘲热讽。虽然他已感到臊红瞬间尽染脸庞,窘迫的表情如同这年的初冬悄然而至。况且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无知。他甚至觉得无知本身是很单纯的一个词。没有任何色彩可言,可为什么人们偏偏喜欢给它扣上个有色帽呢?早在清朝钱彩著的《说岳全传》中,就曾出现“不知者无罪”啊。因此,在他看来,无知本身要比错误的有知强得多。
关键是,说道理的人太多,理解并做到的人太少。换是凌云这么问他,他也不会错失这样讥讽别人的机会。所以要怪只怪自己当初轻易放弃了读课外书的习惯。眼前的处境令他极为尴尬,当下之急就是脱羞。
展现在眼前的有两条路可供选择:要么大气磅礴地承认自己的无知;要么宁死不屈在无知的基础上创造出“有知”。许方圆最终决定向我党的革命烈士刘胡兰学习,毅然选择了宁死不屈。理直气壮反问王凌云道:“世界之大,名家多如牛毛,你又认识几个?我敢肯定,我知道的人你未必清楚”。
“那你说说看啊!”王凌云挑了挑眉毛。
“‘詹姆斯·卡梅隆’,‘雷姆尼克·大卫’,‘马·卡尔’,‘濮存晰’,‘叶准’,你可都认识?”
“詹姆斯·卡梅隆”是美国好莱坞著名导演,《泰坦尼克号》就是由他所执导的;濮存晰是中国演员,‘叶准’是武术大师叶问的儿子; ‘雷姆尼克·大卫是——是——;‘马·卡尔’——是——是——。”自从许方圆说出‘雷姆尼克·大卫’,‘马·卡尔’的那一刻,王凌云就知道这两个人名对它来说,他认识它们,而它们却不认识他,虽然他曾自诩学贯中西。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固执本性让他慨然接受许方圆的施问,却难逃受挫的风险。卡带时刻,惟有延长“是”的尾音来缓解脸上灼热的尴尬。
“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许方圆心里窃喜,摆出一副报复后大快人心的架势。想他这几个天书般的人名必然会杀王凌云锐气,增自己威风。不过,有一点不得不让他心生佩服,那就是,王凌云的记性。‘雷姆尼克·大卫’和‘马·卡尔’这两个人名是他信口胡诌而出,连他自己都记不住,他王凌云只需听一遍就能一清二楚地记下来。心里暗庆,当初幸亏没有胡诌太多,否则到头为难了自己。
王凌云对许方圆丰富的心理活动毫无觉察,只为自己作茧自缚而感到羞愧不已,不过,这种情愫转瞬即逝。只见他眉头一皱,突然惊叫:“啊——我知道了”
许方圆想看王凌云第二次出糗。心想,那名字是自己瞎掰的,他自己都没有答案,他又怎么会知道,除非也跟着他一起胡扯。他气定神闲,似笑非笑地地盯着凌云看,好像一个已经找到足够证据,暂且耐心听犯罪分子狡辩的检察官。
只见凌云心有心成竹,接着说:“那两个人名是你瞎掰的吧,什么‘雷姆尼克·大卫’、‘马·卡尔’,这显然大大违反了外国人命名的规律,你江朗才尽就坦然承认嘛,何必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来忽悠人?即使想要班门弄斧,也不至于这样吧!”王凌云将许方圆赠予他的尴尬和羞愧全部完璧归赵。
许方圆大悟,以后瞎掰也要有点根据和水准,否则会连人名都死得很惨。不想刚建立起来的虚荣心瞬间被王凌云的几句话一扫而空,愧恧至极。王凌云反驳谨密,让许方圆找不出一点反驳的空隙,一时哑口无言,恨不得找老鼠洞钻进去。
结果连老鼠也不苟与他同流合污。(6)班众生在林颖的教诲下,环保意识日益增长,教室固然也被同学们打扫得一干二净,连蚊子都望而却步,更别说是老鼠了。寻鼠穴未果,只好硬着头皮一脸窘笑说“哈哈,这个也被你看出来了,班长可真是聪明绝顶啊。”
猝然若无其事的转身向何嘉慧讨教,借其遮羞。何嘉慧心里忍俊不禁,却不好肆无忌惮地在许方圆面前大笑,只好忍住不笑。何召弟既没有碧莲凡事淡然处之的习惯,也没有何嘉慧忍的定力,禁不住咯咯大笑起来了。笑靥如花——如一朵初开的鸡蛋花。鸡蛋花不慎被羞愧未了的许方圆撞见,认定它是为嘲笑他而开,禁不住脱口而出:“召弟,你笑得那么开心,酒都快溢出来了。”何召弟知道许方圆的言下之意是指她的两个酒窝,脸霎时红得宛如酒后酡颜,羞涩地刹住了笑声,朝许方圆扮鬼脸,鄙夷地说“切”,嘴角由于惯性依然保留着余笑。
许方圆看见何召弟羞涩的样子,不禁把自己刚才的羞愧忘得一干二净,胆子也愈发壮大起来,竟然公然调侃说:“大家有没有人想要喝酒的?”
话音未落,后几排男生旋即异口同声响应道:“想。”这不痛不痒的“想”彻头彻尾把何召弟吓得急忙闭上嘴巴,羞涩地低头看书,不敢再露出一丝笑容。
何嘉慧听到,全身细胞立马鼓动起来,使她跃身而起,手指着许方圆,如将军指责士兵一般,说道:“许方圆,饭可以随便吃,书可以随便读,可玩笑却不能随便开。你要喝酒,没人会阻拦你,但请不拿女生说事好吧!”
“我又没说你,你紧张什么?再说,我想喝酒,你还没有呢?”许方圆一面桀骜不羁地反驳道,一面将手里的课本抛在空中,用指尖接起,快速旋转起来,课本在他手里俨然成了篮球。
“你……”何嘉慧头一抬,身子高了一寸,话却少了一截。
这时,听到许方圆身后有人说:“刚才回答想喝酒的男生,今晚晚修后,烧烤园不见不散。”
猛然扭头观望,只见梁壮志两手半插裤兜,倚在课桌旁,左脚挨着桌脚往后翘,俊逸的面庞微微倾斜,一派气压群雄的样子。只见他耸了耸肩,接着说,“许方圆,听说你很喜欢喝酒是吧,今晚我舍命陪君子,奉陪到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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