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祭三十：雨后的悲与喜

    午夜的乡村，有一种宁静夹杂青蛙和虫子的喧闹声，隔一会家门口的公路会有行驶而过的车辆，车内有动感的DJ音乐声，或是驱赶身体的疲劳；或是酒精刺激下整个人在精神的亢奋中；对门时而走进去一个人，时而又出来一个人。进门的人将门打开，传出打麻将的声音，伴随着特有的陕骂腔调，出来的人右手夹着香烟，左手解开皮带，带有瀑布感的弧度，尿液顺地而流，汇入深坑的雨水中。这是一个下雨的午夜，这也是我又一个失眠的午夜，这更是我另一种心态在老家雨后过夜的午夜。

                                 一

       放了暑假，在别人眼中，老师是最幸福的人，不用上班白拿工资，在村里人眼中，我也算是一个体面的有“正式工”的人，有车有房，天热有空调吹着。天冷有暖气供着，不用为生计在外风吹日晒。从事父一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计。有村里同学是个包活的，一年赚几十万不成问题。我和他聊天，说喜欢他这种自己当老板，自己赚大钱的感觉。他反而说道：“喜欢个锤子，一天累的跟狗一样。出门看人脸，手底下有几十个吃饭的嘴，压力大成怂了。”甚至他反过来羡慕我这个“正式工”。甚至嫉妒我退休后无忧无虑的生活。

        当我说出现在自己要交住房公积金和个人养老保险，甚至每天上下班的油钱占据了近一小半的日工资时，他都会讽刺我害怕他借我的钱。离开老家，住在县城那样低的让人无法呼吸新鲜空气，总会给村里人一种脱去农民的皮，成为真正城里人的感觉。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不管在那个小区住，我都是农民，是官刘村姓刘的后人，更是界坊村的外孙。这样的定义只是让自我定位更准确一点。当然村里的同学不会这么认为，我有时候也很模糊和茫然，自己有多少城里人的成分，或者保留多少农村人的旧习。身边的久居城市的同学，动不动坐个飞机出国旅游一下，在朋友圈发个九张图片装逼一下。或者开着私家车来一场全家说走就走的旅游。偶尔一句心灵鸡汤，旅行不在乎目的地，只在乎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你坐在车上看风景，同时你在别人的眼中也是一种风景。我这是只有羡慕的份，我不是歌手韩晓唱的《我想去桂林》：有时间的时候我却没有钱，可是有了钱的时候我却没时间。我更多的就是缺钱和缺规划。因为卡卡妈妈上班时间不固定，无法聚在一起，加上今年不走运，卡卡意外骨折，住院连拆线，已经三个月无法上幼儿园，更别说出去旅游了.所以我选择回到乡下，住在老家。夜深人静的时刻，看着和母亲的合影照片，莫名的流下来眼泪。

                                         二

        我睡的房子处在村口的直角，一生之中经历了三个年轻人的去世。正对面的是两个人，北边是一个刚去世的一个弟弟。第一位是我最亲近的小伙伴，他学习比较笨，和我一块上学，我都上高二了，他还上初三，当然他是最重义气的。但是如今我已经无法清晰记起他的模样了。他去世的时间是二零零二年的大年初六，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已知道他去世，心里痛苦的不仅是失去一个好友，更难受的是晚上还要上自习。那时候哥哥已经上大学了，开学已是正月十五之后，非常羡慕。那个时候我就一再告诉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学，这样自己寒假就不用再恐惧晚自习了。但是现实环境上学放学的早晨和夜晚，路边的一草一木，偶尔的风吹草动都会让我胆颤心惊，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无人的荒野，回家之后也以最小的时间躺在床上，将随身携带的书仍在一边，不想看一眼。想尽快进入睡眠的状态。但是越进入睡眠，反而更睡不着。窗外的树枝随风敲打着玻璃，还捎带着诡异的口哨声。让我非常的恐惧；所以我每天晚上睡觉都是开着灯，仿佛眼前的凳子上就坐着他一样。这样的恐惧状态一直持续到我考上大学。当然晚自习也跟着说拜拜了。寒假站在家门口，看着学弟学妹初六之后去上晚自习，内心有一点自傲的状态。

           大学生村官的日子总是枯燥略带些失落的感觉，谈的第一个真正意义的女朋友，那让我真心的苦和累；就在二零一一年十月份，我们的爱情走上十字路口，也面对长亮的红灯，当我如此的时候，一个刚走过十三岁轮回的弟弟结束了自己不太长，但充满了人间悲剧的短暂一生。因为上班我未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放入棺材时，已经骨瘦如柴，个子很高，所以两条腿僵硬的无法直下去，众人不敢用劲，只能慢慢移一点算一点，最终将他放入棺材中。至始至终，我未见他最后一面，想起他生前两腿已经没有感觉，只能靠两只手慢慢移动。这是二零一一年的秋天，不再有收获，只有是秋凉落叶的感觉。

        至于北边这个弟弟，也是刚刚去世不久，内心与他最后的日子相处最久，有时候我在假设，一个细节做到位，或许他的人生命就会有大的改变，也不会如此的死去。但是命运如此，谁都无法改变，漫长的经济补偿像知了般缓慢前行，没人能预测最后的结果何时到来，不管结果何时到来，都改变不了一个年轻生命的陨落。通过他的死亡，让我对生命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母亲的去世让我懂得珍惜身边的亲人；他的去世让我感受到时间的紧迫。迫使我不得不每天制定好读书计划，写作的时间，我要将身边的人和故事写入我的小说中去，从内心中也算让我感到对得起这块生我养我的官刘村，仅此而已。

                                 三

         物极必反，合久必分。悲哀的事情发生过多，就会出现大大的喜事，我的表妹终于出嫁了！风风光光是二舅妈生前的最后要求。让我来看，这个遗愿达到了。值得每个活的人欣慰。表妹和我一样，在家里排行老二，同样都是失去母亲，唯一好的就是经济上比我宽裕。

        我们相差三岁，但小时候并没有言语交流。直到我与界坊的一个女孩相亲，彼此间才有无话不谈的交流。其实那个女生长相一般，但是我就爱上了。表妹所以就会给我出一些点子，然后就和这个女生的妹妹聊天，让她妹妹给这个女生吹耳旁风。虽然表妹也近乎全力给我帮忙，无奈无力回天，还是改变不了我第N次恋爱的失败。此后我们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了。要是我到人社局交文件的时候，我会定期约表妹出来一块吃饭。吹一会牛，聊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伺候的角色发生转换，我慢慢成为表妹的感情导师，有时候一个话题能聊个近三个小时，用微信聊还嫌不过瘾，那就约出来聊这个话题。彼此针对这个事情发表意见；那些在一块聊天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如今已为人妻、为人已嫁的新娘。感叹时间过的好快。

        回到老家居住如今已经很别扭，不再像母亲在时那么随意，但是我依然觉得这是最合适休养自己的地方。每个人的结婚仪式大同小异，在司仪的嘴里，没有什么特别，单调的流程也就是新娘新郎的名字发生变化；但在举杯庆祝之后，脱下婚纱，穿上日常的衣服，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才会感觉婚姻后的生活会是如此的平淡无奇。甚至让人厌倦，这一点与金钱无关。每个人的婚姻成功都是表面的，也是不可复制的。婚后的幸福不幸福，与脚穿鞋合适不合适的哲学理论无关；只有自己用鞋踩在婚后的尘土生活路上，才会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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