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她它》对康拉德-拜耳绚丽多彩的致敬

文\爱希腊

柏林人民剧院导演赫伯特-弗里奇通过《他她它》向康拉德-拜耳这位几乎被大众遗忘殆尽的作家致意。这一舞台版本可谓是全方位的成功，因为它提供给文本充足的空间。

A&O

开头是字母A（lpha）。结尾是字母O（mega）。（德语里有一种说法是das A und O 表示事情的来龙去脉, 来自圣经：Ich bin das A und das O, der Anfang und das Ende, der Erste und der Letzte. 启示录22:13 我是’阿尔法’，也是’欧米伽’；是首先的，也是末后的；是开始，也是终结。因此这篇文章开头就暗示他认为这首只有字母a和o的诗，其意义来源于此—译者注）至少就希腊字母表来说是这样的。当然，还有在康拉德-拜耳一首全文都只有字母a、偶尔突然串入几个o的诗里，也是这样的。赫伯特-弗里奇手下的这群才华横溢的演员好像声音的画家站在表演的台阶上，发着这些字母的读音。导演的这部最新作品同时也极可能是他们最后一部合作作品（译者在前段时间天津演首后谈结束之后和两位女演员私下交流过程中从其口中了解到他们并不都来自人民剧院，而是全德国范围甄选出来的。另外按原剧本的计划是找11位演员共同出演，但是因为让导演满意的演员不多，最后不得不选择了7位。当然他们同时也认为7这个数字同样有一定的意义在里面—译者注）

观众可以和演员们一起朗读这首诗，它被投影到巨大舞台空间的背墙上。当然，值得注意的是这段表演，既不在演出的开头，其实也不在演出的结尾中出现。这是一部宏伟的、语言的歌剧。导演兼舞台设计师弗里奇借助音乐剧的元素使其内容变得更加丰富，而这部剧的标题《他她它》（ der die mann 原文全部小写，包括通常首字母要大写的名词。译者不太认同这个中文译名，因此也在私下和演员的交流中专门提到了这个问题。他们的理解是，这个标题只有阳性和阴性，没有中性；只有小写的男人，没有女人。差不多就是“我也不知道”的意思。此外，译者在观看过程中也注意到另一个细节，在第二个演员独白的时候，他的大段台词其实有一个奇特的共同特点，即对白里面反复出现der和die的各种格，但是却好像没有das以及中性名词出现。—译者注）同样也来自拜耳的另一部作品中的文字。

对作家拜耳的致意

康拉德-拜耳

拜耳这位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被人们遗忘的作家曾从属于所谓的维也纳47小组（Gruppe 47 一作四七社，草创于1947年维也纳的进步知识分子社团，以德国作家为主且参与者中不乏著名文学家和批评家，其特点就是作家当众朗读自己的作品并接受批评不回应，其成立宗旨为倡导个人自由，宣传民主思想，清算历史，并致力扫除第三帝国时期的“奴隶语言”和“宣传语言”的恶劣影响。—译者注），该小组围绕着阿特曼（H.C.Artmann）和格哈特-里姆（Gerhard Rühm），有点类似于波西米亚人的圈子没有固定的场所。他们在50至60年代早期在文学领域被恰当的看作是一群先锋派。他们曾被指控为“最为邪恶的语言粉碎破坏”，通过强化这个“阴暗的目的，使西方最终走向灭亡”，乌尔里希-韦恩奇尔在三十年前，趁着拜耳的“全集”出版之际这样写道。

康拉德-拜耳本人无法承受这种对其文学成果所做出的尖锐回应，早在1964年就把头伸进煤气炉里自杀了，当时他还不满32岁。

导演赫伯特-弗里奇

赫伯特-弗里奇在很早以前就接触并采用拜耳的作品，他对拜耳的崇敬在今晚的表演上可以清楚的找到印记。他甚至放弃了在自己诸多其他戏剧作品中几乎固定插入的打闹剧（Slapstick）成分，只为了给拜耳的文字留出足够的空间。这样的优待几乎不会出现在他其他的戏剧改编作品中。他几乎是谦卑的低头向这位伟大的作家致意，并努力让拜耳几乎要在书店架子上积攒灰尘的作品奏出美妙的声响。

当然，从文字最简单层面上也是如此。这个他她它乐队（derdiemannorchester 演奏者分别为米夏埃尔-罗瓦尔斯卡 Michael Rowalska, 斋藤易子 Taiko Saito, 法布里奇奥-滕托尼 Fabrizio Tentoni）在因格-君特尔 Ingo Günther的带领下磕磕绊绊的进场，在舞台两边就位之后开始演奏。这让人联想到弗里奇导演的其他作品。演奏传递出戏剧改编作品中充满韵律感的基本结构，使文字和音乐都溶解在一起。

先是彩色的，然后是灰色的

演出夜在各方面起到了非常巨大的作用。人们可以非常表面的欣赏它，看到那些刻意表演出来的悬疑惊悚笑料时，比如看到一个女演员绑在蹦极绳上在空中来回荡，一边大喊“多来一点剧情”，可以放松下笑一笑。或者也可以深入其中，寻找被弗里奇随意洒落的标志，但是这些标志对理解这部作品却不是必须的。

比如你可以把那个在台阶上短暂的倒挂着的演员看作是在暗指拜耳小说《第六感》（der sechste sinn）的男主角。另一个场景则献给戈登堡（Goldenberg）：一些不同程度上的重要人物和次重要人物互相握手，之后演员们加快速度戏访艺术展览会现场和迎宾者们的忙碌景象。在小说中首先是一个非常绚丽多彩的世界，然后调转过来，周围的一切变成了灰色。

形式上的各种大胆试验

舞台演绎不断转化。最有才华的男演员们穿着绚丽的彩色西服（弗洛里安-安德勒 Florian Anderer, 杨-布鲁特哈特 Jan Bluthardt, 维纳-翁 Werner Eng,胡贝尔特-维尔特 Hubert Wild和阿克谢尔-万德克 Axel Wandtke）和穿着糖果纸般彩色裙子的女演员（阿尼卡-迈耶 Annika Meier和鲁特-罗森菲尔特 Ruth Rosenfeld）。然后这个景象转换了，演员们穿着灰色的西服上场，衣服和发型都让人联想到早期的披头四以及拜耳自杀那一年。维多利亚-贝尔（Victoria Behr）负责设计服饰。

弗里奇在这版演绎中对形式进行了大胆试验，而这也更接近拜耳本人。导演在动作设计中借鉴了比如发电站乐队（Kraftwerk 德国著名前卫电子音乐团体—译者注），在编排方面则借鉴了福音合唱团以及柏林的弗里德里希皇宫剧院（Friedrichstadt-Palast 柏林弗里德里希大街上的著名剧场，译者读书时在那里打过学生工—译者注）以及莫扎特的宣叙调。弗里奇刚导演完一部《唐-乔万尼》（Don Giovanni 莫扎特歌剧—译者注）在柏林的喜剧歌剧院上演，可惜并没有受到批评界太多的亲徕。

今晚在人民剧院，情况与此却截然相反，观众们的掌声经久不息。如果导演提前四周完成这部作品的话，很可能他会再次受邀参加柏林戏剧节。他已经连续数年作为这个活动的常客参与其中，先后曾经凭借歌剧《无标题序号1》（Ohne Titel Nr. 1）和话剧《喃喃嘟哝声》（Murmel Murmel）入选柏林戏剧节，而现在呈现的这部作品很可能是他最好的。可惜的是，《他她它》也许是弗里奇在人民剧院的最后一次导演作品。

不久前的采访中他提到人民剧院的院长弗兰克-卡斯托夫（Frank Castorf）先前提到要在2016年的夏天卸任。为了保障最后一部作品还能多演几场，他提前锁定在这个演出季上演。现在看来卡斯托夫应该还会多待一段时间。现在也最适合再签个合约，让双方在一次携手合作。他对剧院的贡献是极富个人特色的，同卡斯托夫形成了美妙的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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