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主任摸到李琴右下腹有个包块,建议做盆腔增强CT。结果:右下腹炎性包块首先考虑,请结合临床。
主任给李琴查体后,拿着CT片和报告,以他三十多年的临床经验,判断情况不乐观。他建议手术探查。
李琴全身发抖,双腿一软就要倒地,幸亏晓艳在边上,赶紧扶她坐下。李琴眼泪哗地往下流,她顾不得擦,声音颤抖地说:“要手术?是恶性吗,主任?”
晓艳也心疼得眼泪直流,一边安慰李琴:“不会的,不会的,我们每年体检的,肿瘤指标都正常的。是吧,主任?”
主任看着自己手下这两位可爱漂亮的姑娘,实在不忍心,说可能是盆腔包裹性积液,先做个腹腔镜探查吧。
手术由主任亲自操刀,看着腹腔镜的监视器,大家都傻眼了!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主任把等在手术室外的李琴老公王军叫到一边,“你们要有思想准备,情况很糟糕!腔镜下肯定是没法做了,我认为也没有开腹手术的必要,实在抱歉!”
王军脑子轰地一下,站立不稳,他似乎听不懂主任的话,死死地拽着主任蓝色的手术服。
术后,李琴一直问王军和晓艳,王军不知道怎么回答,无助地看着晓艳。
晓艳清了清嗓子,说:“还不能确定,取了活检。应该问题不大。” 李琴不信,如果是良性的肯定当时就直接切除了,不会只做活检。要骗学医的人,不太可能。
病理出来:腹膜转移性腺癌,原发部位不明。
李琴坚持要再做手术,晓艳理解。人求生的欲望之强烈是超乎想像的,记得去年体检时,晓艳的CA-125比正常值高了几倍,她打电话咨询肿瘤科医生,连话都讲不清楚了。
“好,我们做手术!一定能切除的。”
由于原发部位不清楚,普外、妇科、肿瘤外三科的主任联手,最后做了子宫全切+双侧附件切除、右半结肠切除、大网膜切除、腹腔盆腔淋巴清扫、腹腔引流术。
总算李琴平时身体素质好,又年轻,术后恢复得不错。病理确诊是右半结肠腺癌伴腹盆腔广泛转移。熬过8个疗程的术后化疗,她主动要求上班。医院照顾,调她去了门诊体检做预约。晓艳抽空就陪她去喝茶、逛街、看电影。
这天,她们又去看了电影,然后在哈根达斯小坐。李琴问晓艳:“晓艳姐,你和方医生结婚这么多年了,感情还这么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啊?”
“怎么,你跟王军不好了?”
“也不是。他对我还是很好,但不像以前那样了。”
“什么意思?”
“嗯,说了你可别笑我!”
“不会,疼你还来不及呢?”
“我先问你,你们……”
“哎呀,别婆婆妈妈的,我最受不了人讲话半句半句,吞吞吐吐的!”
“嗯,你们两个多久一次性生活啊?”李琴问着脸都红了。
晓艳也羞涩地低头了,不过还是老实回答:“三四天一次吧!你们呢?”
李琴羡慕地盯着晓艳的脸,说:“难怪你皮肤这么好,这么滋润!”
晓艳都不好意思了,问:“你们不好么?王军那么爱你!”
“他已经很久不碰我了,说怕我身体吃不消。”
“这个……他是心疼你!你别多想了。”
“可我总觉得不对!晓艳姐,你说说你和方医生的恋爱史吧!我来时你们已结婚,我的那点事你可一清二楚呢!”
“从哪说起呢?嗯,今天看电影让我想起了我和他的第一次约会。”
李琴双手托起下巴,洗耳恭听。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就是他请我去看电影。那时我们刚进院两个月。电影院正在放卡梅隆导演的《泰坦尼克号》。”晓艳仿佛回到了那天,“他买好票,还细心地准备了两包纸巾。电影前半部分很浪漫很疯狂,但到了后面,看到杰克跟露丝说:‘No matter how hopeless,You won't give up!’,露丝回答:‘I promise, I'll never let go. ’我泪流满面!我才知道,爱原来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爱人之间,如果一个去了,另一个一定活不下去;哪怕勉强留在世上,也只会一个人孤独终老!建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抓住了我的手紧紧地握着。在此之前,我们还没拉过一次手。”
“所以,李琴,你是对的!你这么勇敢,这么热爱生命,你要努力地精彩地活着!你爱王军,今天晚上你就去跟他说‘我爱你’!”
李琴带着满腔的热情回去了,晓艳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那年,他们刚进医院,晓艳分在肿瘤外科,建伟分在泌尿外科。医生头三个月要到各科轮转,建伟第一个轮的科就是肿瘤外科。看见晓艳那真是一见钟情!于是找各种借口接近晓艳,一会儿笔没带,借支笔开医嘱;一会儿问这个那个病人的情况;有时候晓艳晚上在科室,跟着夜班同事学习,建伟就故意跑过来说夜宵吃撑了不舒服,要两颗多酶片……晓艳对建伟印象也不错:瘦瘦高高的,虽然是单眼皮,但非常有神,做事情沉着冷静,像是已经工作了好几年。那时另一个医生对她也有好感,还送花给她,可她心里期待着建伟的花,但是建伟觉得买花不如请她吃饭看电影。
那天晚上,从电影院出来,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建伟鼓起勇气把手搭到晓艳的肩头,晓艳没有拒绝,心跳得飞快;建伟也很激动,跟晓艳说:“你的肩膀好柔软,真舒服!”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回医院宿舍。电影院离医院大概有七公里路。
第二天,建伟骑自行车去广播电台点播了《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跟晓艳表白……
医院里有篮球场、乒乓桌,建伟经常去打。晓艳就在边上看他打球,有时候也会和他打两下乒乓,不过她水平太烂,不大愿意打。
后来到了周末,只要晓艳不上班,建伟就约她出去。樱儿她们骂晓艳重色轻友,不过后来梅芳和燕萍谈恋爱不也是一样么,呵呵!在山上,晓艳把自己的初吻献给了建伟……
第二年八月,建伟约晓艳去舟山玩。晓艳问他几个人,他骗她有好几人,出发时晓艳才发现只有他们俩。
到了普陀,晓艳虔诚地拜观音菩萨。她不迷信,但她又对佛教和基督都敬重:进教堂祈祷、进寺庙叩头,她真诚地希望上帝和菩萨、佛祖能够保佑世上的每一个人,但愿世上每个人都能健康快乐地活着!她更崇尚孔孟文化,老子的“无为”思想:要是每个人都像老子说的那样生活,就真不需要所谓的国家机器来统治人类了。
到了傍晚,他们去找宾馆,山上星级宾馆太贵,最后找到一家很小的家庭旅馆,还有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现在想来,晓艳觉得一定是建伟故意的。
房间里没有空调,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慈祥的老太太,说山上凉快,不用空调的。床上铺的不是床单被套,是一张很旧的颜色已经有点发红的带有亮光的竹席。晓艳嫌脏,用自己带来的毛巾就着自来水擦了三遍。
建伟先去洗澡,喊晓艳帮忙把他短裤拿来。晓艳走到卫生间门前闭上眼,叫他:“门别打开,手伸出来!给!” 虽然她是护士,男人的身子她全看过,甚至经常给男病人拔导尿管,但那都是工作,晓艳压根没尴尬过。
建伟光着上身出来,晓艳叫他赶紧穿上衣服,然后自己去洗澡了。
出来时,她上身穿件柠檬黄体恤,下身一条蓝色牛仔裤,头发湿漉漉的,建伟一把抱住,叫道:“晓艳,晓艳!我受不了了,你叫我怎么办呢!”一边说一边把晓艳的手往他肚子下拉。
晓艳吓得发抖,她清楚地知道男女间甚至如何避孕的事,可从来没想过婚前可以这样做,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初夜就是新婚之夜。
于是,她坚定地说:“不行,建伟!”可又实在不忍心,就找了理由“这里太脏了!”
“把我的衣服垫在下面好不?”
晓艳坚决不同意!
可怜的建伟!这晚,晓艳连长裤都没脱,和衣而睡!
第二天白天,两人照旧玩得很开心。建伟暗暗打着主意:今晚再贵也要狠狠心订宾馆。
晓艳为了昨晚的事有点内疚,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刚吃过中饭,建伟就说要去找宾馆。订好房间,建伟就赖在房间不肯出去。
“那我一个人出去了。”晓艳说着就往外走。
建伟没办法,只好跟着她出去。他从没这么急切地盼着太阳快点下山。
终于熬到晚上,建伟拉住晓艳:“求你了,晓艳!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我一定会娶你!我现在就向你求婚!”说着,建伟真的晓艳面前单膝下跪了。
“可是我不想这么早结婚!”晓艳怕他到时候变心,吃亏的可是自己。
“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保证!我真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晓艳!”
“可是……可是我怕怀孕。”晓艳害羞地轻声说,低下头,悄悄计算了日子,这两天应该是安全期,但她清楚地知道安全期并不一定安全。
建伟拿出他早已准备好的安全套,说了声放心,然后极其温柔地吻着晓艳,吻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脖子,渴求地看着晓艳。晓艳的心都化了,无法抗拒,她默默地闭上了双眼……
进去的时候晓艳以为会很痛,结果只是有些轻微的不适感,建伟的动作很轻很柔……
事后晓艳问建伟:“你是第一次吗?”
“我用我的职业医师执照起誓,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今生唯一的女人!”
晓艳捂住建伟的嘴,“不,别这样说!万一将来我去得早,你可以再找的!”
“不,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到时你可别嫌弃我噢!”建伟拥着晓艳,很快入睡了,轻轻地打起了鼾。
晓艳却是一夜未眠,早上很早起来,怕吵醒建伟,蹑手蹑脚地出了门,逛了好大一圈才回房间。
建伟已经醒来,没看见晓艳,急得在房间里不停绕圈,正打算出去找,她回来了。建伟一把抱住晓艳:“亲爱的,可把我担心的!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叫醒我呢?”说着又是一通乱亲。
那年的11月12日。他们登记了。这一天,晓艳正好26周岁。 建伟说那天的日子真好:要要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