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米蒂,今后每一夜的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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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亿年前,这是一片远古海洋,地壳运动的碰撞和造山运动逐渐把这片仙境托举出来,一大片高耸入云的珊瑚礁呈现出史前的美貌。这里是阿尔卑斯最美的山脉,这里是位于意大利南蒂罗尔的多洛米蒂山。

她就像是魔鬼与天使的两面,一面用光秃雄奇的山体和锯齿般锥形的山峰让人望而生畏,一面用柔媚鲜滑的色彩与四季瑰丽的景色让人流连忘返。巨大而狰狞的山峰上冰雪蔓延而下,在悬崖边白色猛然断开,露出黑色的岩石。顺着雪坡下去,疏朗的树木开始出现,向着山脚茂密开来。等到山势转平,小树成片伫立,沿着缓坡一直长下去,然后草甸出现,河流在深处闪着光芒。

漫山遍野的绿草地,犹如镶嵌在山谷中的一块块彩绸,烂漫的山花,蔓延鲜嫩苍翠,空气里洒满浪漫的快乐。在深蓝色的布幕下,清冽的阳光倾泻,深呼吸,日光温暖中冰火飞舞。远方山路九曲,森林错落,青山环抱,白雪覆山,闪现动魄的壮美。待到月光洒满山谷,穿过山谷的河流里飘满了晶莹剔透的月光斑影。

在多洛米蒂的这些日子,有可能是我有生以来内心最为安宁的一段。这里没有喧嚣的市井,没有嘈杂的车鸣,更谈不上拥挤的人群,也许会飞虫小点,偶尔会脚上起包,甚至入夜后传来山谷的风声会让你有些不安,在许多个无声无息下雨的晚上,周围没有路灯,没有夜景,只有无边的黑暗,但即便在这种黑暗里,一个人还是可以感觉到四周山峰的存在,有时候会想,山后面是什么,或者还只有山,或者什么都没有,但两者都毫无区别,因为这里的时光并不移动,时间的法术在这里是无效的。

沉沉睡去,梦里的我都会觉得冷,那种冷不是寒风的冷,也不是夜霜的冷,而是一种让人欢快却又沉静的冷,欣欣醒来,清晨的鸟语把我唤醒,看到窗外悠闲漫步的猪牛,孤寂释然了,这个魔幻世界又开启了。

在这里,我不会想到生活、爱情、未来,也不会想到食物、大床和厕所。只是沉浸在从峰顶到河流之间节奏的连续变化里,幻想自己如果有一双翅膀,可以从山巅滑翔而下,像一只鹰一样,展开双翼一动不动,顺着不可见的上升气流,俯瞰这美妙大地,多次不倦。

一个人站在这天地之间,无论是走是跑是跳,都不过是一个难以分辨的小点。站在山上,看得见草甸上的民居,看得见长卧其中的小犬,远远的,近近的,不用感受自己的渺小,你就是渺小本身。周围的一切都是极远的存在,你就像是掉落进时间海洋的深底,随着暗流,轻飘荡漾。

蓝天凝固在头顶,仿佛上帝把这里当成他的画布,慵懒着,慢吞吞的,点一点深蓝或又轻轻抹些水露,让其浅蓝些,又或者干脆放着背景不动吧。调皮的点点白云,随着风跑到山这头;跑到山谷中;跑到雪峰上融为一体。

盛夏的七月,晴天起风,从雪山上吹下纷纷扬扬雪花,鳞次栉比的黑色屋瓦上炊烟飘向蓝色的浩瀚,山下的村庄把时光停留在千年之前,斑驳的石墙绵延的石道,些许小花轮回,万千红尘飘逝,古老的世界有自己的时序,漠然的看着现代浮躁,人心焦虑。

现代生活已然让多数人失去了“日子”的意义,当我回到城市,多洛米蒂山常常让我再次梦见,我甚至有些祈祷,这样的地方永远不要富裕不要繁华,最好很少人知道,不要相见,不会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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