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听说“崔健”,是因为他那首经典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那时是上世纪90年代末期,我上初中。但很遗憾的是,那时我还不喜欢摇滚乐。当他的歌迷——也是我的朋友眉飞色舞地唱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并向我炫耀手中崔健的新专辑《无能的力量》时,我当时大概只有呵呵了。
那时我主要听流行音乐,任贤齐是我的最爱。后来兴趣逐渐集中到电子风和R&B上,到了高中,像很多人一样,疯狂地喜欢上了周杰伦。但摇滚乐,我一直是后知后觉的。
到了大学,我才开始接触摇滚乐,最先迷上的是许巍。当然,从爱上摇滚乐后,崔健的名字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毕竟他是中国摇滚第一人、中国摇滚教父。
1986年,一个红色摇滚的转折点,中国摇滚的第一高潮,在北京举行的纪念国际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会上,崔健穿了一件颇像清代长褂的衣服,身背一把破吉他,两个裤脚一高一低地蹦上北京工人体育馆的舞台,当台下观众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音乐响起,他用略带沙哑的嗓子唱出了那句“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此时台下静悄悄的,但从模糊的旧影像资料中可以看出,当时还是有很多人在跟着节奏拍手。歌曲结束时,台下沸腾了,中国第一位摇滚歌星诞生了。
此后,大家习惯性的把崔建的这次演出作为中国摇滚真正意义的开始。据说,在那次晚会的现场,还有一个小插曲:晚会临近尾声,当《让世界充满爱》唱到第三部分事,站在第三排的崔健跳起了太空步。但这段视频现在在网上以难以寻找,有的朋友还请发我一份,不胜感激。
我喜欢上崔健,也正是因为这首《一无所有》。
当时,大学临近毕业,一直心高气傲的我,在一个熄灯后漆黑的夜晚,忽然感到一阵悲凉油然而生。大学里的我曾天真地以为我拥有无限的未来,可当我站在未来面前时,当我站在就要走入的真实的社会面前,梦想忽然照进现实,所有的泡沫化作尘埃,露出的现实真实的残酷。那一刻,我觉得我一无所有。我用拳头砸墙,但感觉不到疼痛(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我又用头去撞墙,我想把自己撞醒,然而此时的我却是从来没有的清醒。
宿舍里的好基友听到后,拉我促膝长谈到深夜,再到后来我们借酒消愁,放声高歌。记得在临毕业那会儿,无数次告别聚会后,我们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直到大学最后一次散伙饭,酒足饭饱后,我们几个男生再次来到KTV,我们唱了《无地自容》,唱了《执着》……当然还有《一无所有》。在唱到“我一无所有”时,一个哥们儿将“一无所有”唱成了“我什么都有”,那一刻,不知道是因为离别在即,还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抑或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所有大学生活的快乐忽然席卷而来,想起我曾拥有的一切,眼泪差点喷涌而出。
那晚我们还唱了崔健的另外一首歌,也是我听过他的第一首歌——《新长征路上的摇滚》。是的,此时我已与当初呵呵的我不同,我已经深深爱上了这首歌,特别是中间激昂的小号,让我热血沸腾。想必,作为小号演奏者出身的他,对小号也是情有独钟吧,要不然怎么能把小号演奏得这么富有感染力?印象中,不记得有别人把小号和摇滚乐契合得这么完美无缺。当然,多年后,我还是再一次被小号感动,那是另一个现象级的乐队——万能青年旅店。
其实,单从《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首歌,以及崔健经典的红星帽形象来看,貌似这是一个五好青年,但其实他却是个被打上“音乐流氓”标签、一度被“禁”的坏小子。从那次太空步开始,他就开始了他的不寻常之路:1987年1月14日,崔健在北京首都体育馆以摇滚方式翻唱了革命经典歌曲《南泥湾》,也让他的音乐很快被禁播,而崔健本人随后更遭到了已经从北京歌舞团独立出来的北京交响乐团开除出团的处罚;1988年12月3日,“新时期10年金曲回顾”演唱会在北京举行,崔健的获奖作品是《一无所有》,但他打算唱刚刚创作的《一块红布》,按规定每位歌手只演唱一首作品,于是他决定不带乐队,一个人抱着吉他上台,当追光打到他身上时,观众发现他用一块红布蒙着双眼;1990年3月,“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为第11届亚运会集资义演”正式开始,这也是他影响最大的巡演,甚至被认为“中国迄今最成功的摇滚乐巡演”,但巡演开始后的一个月即被勒令取消,原因是“现场煽动性太强”,在这之前,崔健共在四个城市的舞台上出现过,郑州、成都、武汉和西安,门票均一票难求,后来同年5月,由团中央、广播电影电视部、文化部以及中国音乐家协会共同举办的全国青年喜爱的三十首歌评选活动中,崔健的《一无所有》在非议中入选。
说到非议,1988年7月16日,人民日报曾以一篇1500字的文章“从《一无所有》说到摇滚乐——崔健的作品为什么受欢迎”作为文艺版头条发表。从这件事可以反映出两个问题:一,当时的主流音乐并不能真正理解、接受崔健;二,崔健确实受欢迎,其程度超过了主流音乐的想象。其实,崔健的这种硬派摇滚直到今天,还是有很多人接受不了。音乐也许就是这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觉得他是流氓,而有人觉得这很牛逼。
当然如果崔健不是这么与当时主流音乐格格不入,不是这么特立独行,他也不会成为中国摇滚乐的先驱。正是这个头顶闪闪红星,却被红色蒙住双眼的青年,用最心爱的小号吹响了中国摇滚乐的集结号,将摇滚乐推上了中国主流音乐的舞台,开创了一个时代。如果没有他,后来的“魔岩三杰”会是另外一番模样了吧。
其实,崔健不止在摇滚乐上有很大的造诣,他在电影方面也进行了很多的大胆尝试,《北京杂种》《我的兄弟姐妹》《修复处女膜年代》《成都,我爱你》《蓝色骨头》也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另外,他还策划了现代摇滚舞剧《给你一点颜色》。
值得一提的是2002年8月17、18日,崔健策划举办中国第一届户外摇滚音乐节“丽江雪山音乐节”,二十余支乐队参加,开创了中国有始以来举行户外音乐节的先例。目前似乎所有的音乐节都基本都是户外的了吧?就冲这点,真要感谢这位崔大爷!
从以上的事迹中不难看出他是个敢想敢干、敢说敢做的人,很多人也正是喜欢他的这种品质,但我却更爱他的坚持,还有他的思想。敢说敢做的人很多,但是有道理的却很少,而有道理的又能在非议中坚持到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崔健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有多大的非议,他坚持着自己的音乐理念,并将它书写成了传奇。他获奖无数,取得很多“第一次”,但我觉得这些头衔并不足以代表他的成就,反而一些人对他的评价却更能说明他的伟大。
当时西北风特开始流行,他的歌就有很这种感觉。一是歇斯底里的吼,二是歌词特土。身边和我同龄的人,很多都喜欢他的歌,不过家长却不理解,一在家里放,大人就会阻止,觉得鬼哭狼嚎似的。——卢世伟
现在多少地下乐队和小孩儿是在他的影响下开始练琴唱摇滚的。当时摇滚一直处在地下状态,没有机会上电视。——成方圆
他也招致了不少责难,是位有争议的歌星,骂他,轻视他,甚至刁难他的更不乏其人。但他终于熬过了数年的艰辛岁月,以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和舞台形象赢得了社会的承认。——人民日报
以崔健为代表的天才音乐人喊出了个性解放的第一嗓,发出自己的声音,追求个性价值。——梁宏达
崔健有一种力量,他很难被打倒。他既不会被批评打倒,也不会被吹捧打倒。是个非常真实的人,他直接立足于生存状态,其间没有阻隔,也不需要过渡,他的音乐和思想的力量都在于此。——周国平
觉得崔健唱歌像吼叫。他揭露了一些真相,最重要的是他让人听到了一个人的心灵。原来人是有心灵的。——王朔
崔健是一个有大灵魂的歌手,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思考抵达了我们这个贫乏时代的核心。——谢有顺
崔健是中国第一位获得世界性声誉的摇滚艺术家,他被视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标志之一。三十年来,崔健一直坚守艺术家的社会责任,站在摇滚乐的最前沿,用音乐作为武器,向生活中的虚伪、丑恶和不公正开火。他用十年时间发起真唱运动,使真唱成为中国社会普通认可的道德准则。——南方周末中国梦践行者
自由歌手,巨变观察家,心灵史的呈示者,大时代的书写人。他开创并成就了一种歌词典范,标示了汉语歌词的高度。20年间,他的写作屡屡击中现实中国的最大命题。并且,在他书写的年代过去之后,这些歌词仍历久弥新,意味深长。——腾讯书院文学奖
2016年9月30日,55岁的崔健的《滚动三十》演唱会在北京工人体育场拉开全国巡演的帷幕,宣传方是这样介绍的:
1986年的那个春天,在各种文化思潮的压抑与碰撞之间,即将发生真正的裂变。《朦胧诗》在大学更加流行,三毛和琼瑶带来了另一种文艺与情感,人们还没有领悟杜拉斯书中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是什么,但对于未来,已经有了更热烈的期盼。直到1986年的5月9日,一个普通的青年站在工人体育馆,唱出了那首影响了一代人的《一无所有》。
在废墟上重建的欲望是如此强烈,一代人被压抑的情感,在大时代裹挟下暴风骤雨般投射到崔健身上,一无所有,花房姑娘,假行僧...喷涌而出的作品背后,是集体主义的逐渐瓦解和公众自我意识的觉醒,人们对自由表达情感的渴望真实而炽热。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扑面而来,无数人肆无忌惮的去雪地上撒个野,中国迎来了天翻地覆的三十年。
从1986到2016,三十年过去,人们从衣衫褴褛,一无所有,到野蛮生长,舍我其谁。走过六月的花海,满面功名与尘土。有人不可一世,有人苟延残喘,谁是富枭权贵,谁又是蝼蚁屌丝,有人觉得世界变化快,也有人觉得世界从来不曾变。
从1986到2016,三十年过去,崔健依然保持愤怒,每一次接受采访,他仍旧像一个斗士。也会引来年轻人的嘲讽,也被嘲笑这不是他的时代。但崔健会告诉你,不是我不明白,其实我们都明白。在这个时代的晚上,带上一块红布,我们都一样。
从1986到2016,三十年过去,从模糊不定的摇滚青年,到成为电视真人秀的导师,从来没有一首歌像"一无所有"这样,贯穿这磅礴激荡的三十年。有人奉他为摇滚教父,他说宁愿当教父的孙子。有人始终怀念老歌,他说启蒙已经结束,最重要的是要往前走。
从1986到2016, 三十年过去,他将再一次充满力量的高唱"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再一次充满力量的呐喊"你是否还要跟我走,如果我死不回头?"
崔健三十年
献给"一无所有"的一代人
这大概是对崔健这三十年的最好的概括,而我也想听听这三十年的白云苍狗后,马上要到知天命之年的崔健,再唱起自己25岁的轻狂,是怎样一种“青春都日了狗”的沧桑,因此,我第一时间买了票,但对不起,我买的是最便宜的票,不是对崔健不尊敬,仅仅是因为我仍然一无所有。
话不多说,不见不散,老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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