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此，拿酒来

前些日子，朋友约我去KTV，因第二天还有工作，所以桌上并无酒水，只简单摆了几样水果和零食。兴头儿上，她便怂恿我也来两句，我推辞着，未曾尽觞，难以咏怀。

倒不是要效仿古人的，“共将诗酒趁流年”。用一个字概括，我就是“怂”，而樽中物能够壮胆，这绝对是奇药，立竿见影。

以往三杯下肚，我顷刻就光芒万丈，旁若无人地举着麦克风，声情并茂地唱王菲的《容易受伤的女人》，平日里，我却连白话都说不利索。

在酒精的催化下，人们常常会分裂出两种人格。用一部戏的角色来形容的话，我没喝酒之前是千娇百媚吴侬软语的虞姬，只想着浇花烹茶，洗手做羹汤，但酒后的我，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要坐分天下。

甚至有一次聚餐，拉着我们老总说，来来，我敬你。他连忙摆手，我豪气冲天地夸口，你一杯，我双倍。看，此物堪比灵丹，能令你忘却前尘与将来，跨越身份与性别，经过某种激烈的化学作用，迅速地点燃气氛与感情。

所以在应酬时，人们都偏爱以酒为媒介，话不必多说，觥筹交错，也许是杯酒释兵权，也许是煮酒论英雄，万种故事映在一壶金波中，而酒阑兴尽后，大势已定。

酒桌上可见百态，因各自的隐衷不同，有人真情流露，也有人逢场作戏，有人扮醉，更有人装清醒。尤其是众醉独醒，实在是世上的一种孤立无援，不仅意味着你要买单，还要看着白天里相敬的众人走下神坛是怎样的困窘。

饮酒的话，最好是保持在微醺的状态，进退自如。虽然能够准确地支配自己意志，偶尔放纵行为，又可推诿是酒精作用。反正第二日在剧痛中醒来，没有谁会刻意追索记忆。如此既融入了气氛，也品尝到酒的美味，若过度，则得不偿失。

酒能助兴，也能解愁。尽管专家们大声告诫着，酒多伤身。却仍然有万千人以性命相拼，因为比起死亡，痛苦大得多。无数个漫漫长夜里，失眠的人们借着醉意才趟过孤独的长河得以幸存下来。我记起北岛的一句诗，“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这些脑满肠肥正在推杯换盏的成年人们，尽管现在的他们像一粒尘埃渐渐地沉没到生活的底层，但我在仅剩下余烬的眼睛中发现了往日燃烧的痕迹，在潦草的豪言壮语中隐约嗅到了少年的意气，尔后，他们用一杯烈酒狠狠地浇在胸腔，把忧患与呕吐一起倾倒在无人的街头。有多少人沉溺在酒中，其实都是在与自己的心事拔河。

而我和酒结下的情缘呢，我唯一记得一次的大醉，踉踉跄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而你扶着我，我终于倒在你的怀里。

我想，这就是我嗜酒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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