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娘子与许仙（3）

杭州城里人人听闻许仙娶了一位神仙也似的美貌女子为妻，而且这位偏爱身着白衣的许家娘子医术相当高明，治好了许仙爹爹这位号称“钱塘扁鹊”的神医在世时也未能医治好的疑难杂症，自那以后，大家伙儿都管这位许大官人的娘子称作“白娘子”。人们不管大病小病，只要有个头痛脑热跌打损伤，无不第一时辰便想到要来“保和堂”找这位“白娘子”问症开方，而白娘子开出的方子也往往能够药到病除，一时间“白娘子”名声无人不晓，“保和堂”生意也愈加火红。婚后的许仙和白娘子两人互相切磋医术，研习药书，闲暇之时，两人或游逛西湖，或花圃赏花，日子过得其乐融融，有时候许仙为娘子整理云鬓，插支珠钗，画个蛾眉，亲亲热热的样子倒惹得小青既眼馋又羡慕。

白素贞有天对小青开玩笑道：“你既如此羡慕我与许郎，不如我托林司巷的宋媒婆为你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你是喜欢高银街荣宝斋的范家少掌柜、米市巷的米老板杨万金家长子，还是严官弄崔知州家的三公子呢？”小青噘嘴道：“我只是羡慕姐姐好福气，与许官人好似神仙眷侣，可不着急着想把自己给嫁了，我要陪在姐姐身边照顾姐姐呢。”说完，她忽然偷偷一笑，伸嘴到白素贞耳边说了句悄悄话，白素贞又羞又笑，作势欲打小青，小青闪得也快，逃到药堂前躲在正在称药的许仙身后道：“姐夫救命，姐姐她要打我”，许仙知道她是顽皮惯了的，笑道：“可不又是你顽皮她才要打你”。“我只说了句我不嫁人，以后帮姐姐照料小宝宝，姐姐便要打我，现在连姐夫也不问缘由便帮着姐姐，哼，我不理你们了。”小青似怨还嗔地回了一句，一闪身便蹦着跳着去后院蔷薇花丛扑粉蝶了。白素贞与许仙面面相觑，心里想着小青说的“小宝宝”的话，突然俱是面上大红。

说来也巧，小青话语提及“小宝宝”不久，白素贞便有了身孕。许仙心疼妻子，让她在后厢房内静养，堂上凡事都不用她操心过问。小青更是乐不可支，觉得是自己金口一开，便令姐姐怀上宝宝，算是个好兆头，对姐姐照顾也更为殷勤。她常对白素贞开玩笑说：“这下你赶也赶不走我了吧？”白素贞听了也只好笑着摇头，拿这个顽皮又可爱的妹妹一点办法也没有。

太阳爬到金山寺顶端的时候，寺庙里依然人迹寥寥，寺前大香炉内香灰已经很久没有人清理了，烛台上孤零零地插着几杆烧秃变焦的蜡柄。若不是有几个小沙弥正在划扫着寺前落叶和乌桕树上鹭鸟散下的星星点点灰白稀松的鸟屎，金山寺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个荒无人烟的空庙。不知从何时起寺内的香火变得如此荒寂，在以往的初一和十五，金山寺哪天不是香客摩肩接踵，人声鼎沸，连殿前的门槛都要踏平了，就是平常日子也是人来人往的啊香火不断，更何况今天可是初一的上香日子啊。可是持续几个月来，香客的人数越来越少，这究意是怎么回事呢？年轻的住持法海坐在大雄宝殿前无心念经颂佛，他捻动手中这串檀木珠子的同时，长久地用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注视着进寺的山间小道。他在等待下山打探原因的弟子带来的消息。

“什么神医，什么白娘子？一个区区小药号，一个小女子竟有这么大能耐？居然断了我金山寺的香火？就是菩萨答应我法海还不答应呢”。打探消息回来的小僧慧尘被住持法海的吼声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自己如实的禀报会引发法海这么大的火气。“据说那白娘子很是慈悲为怀，为那些家境贫困患者看病医治不收分文，倒也菩萨心肠呢”慧尘小心翼翼提醒着法海，没想到他的话语反而激起了法海更大的怒火。“你懂个屁，不收分文、菩萨心肠，他们既是菩萨心肠怎不来此地烧香拜佛？这些人全被他们治好了病,谁还来金山寺烧香拜佛?他们分明是对菩萨的不敬，这样下去我们如何为菩萨重塑金身,何时才能重新修缮大殿?眼下金山寺就要给这家人搞得破败啦，和我们作对的人没有好结果。”法海最后咬牙切齿地扯断了手中的佛珠，散落的佛珠怦然有声，长久地回荡在空旷的大雄宝殿内。

现在“保和堂”里的白娘子因有孕在身，平日里不再到堂前问诊开方，只是呆在后屋里休养生息，偶尔也会在小青的陪伴下到后花园散散心，妹妹小青向来寸步不离在她身旁照料，“保和堂”里里外外事务全部由许仙和几位伙计打理。法海很快就打控到许仙家中的这些情况。端阳节快到了，法海觉得机会也快来了，他已经安排了周密的计划。

法海在“保和堂”的高墙外拦住许仙时，许仙正准备去采购端阳节的药材。“哟呀呀，这位施主面带煞气，想是被妖魔缠身了。”法海对着许仙显现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许仙被眼前这个突如其来且表情异常严肃的僧人吓了一跳，他左右四顾，除了自己外身边并无旁人，不觉奇道：“这位大师是说在下吗？”法海眉头紧蹙盯着许仙端详的样子令许仙感觉好笑，“大师不要说笑，在下还有要事在身。”“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家中有妖魔常驻，近日恐有灾祸上身。”法海一字一句说得异常坚决。“休要胡说，我家诸事如意，家人亦并无灾祸，大师何出此言，大师请便”。过着幸福生活的许仙和即将做爸爸的许仙坚决不信这一派胡言，他生气地绕过面前的这位僧人拂袖而去。我还要去采购药材，没空听你胡诌，许仙心里想,一大早被这个和尚这么胡说是晦气。“唉，施主不听出家人所言，恐怕离灾祸不远矣，阿弥陀佛――”，身后传来的念佛声伴随带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僧人深深的叹息，这令许仙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