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一个说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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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一声醒木,叙一段过往。

曾经,说书的人,台上一站,玉树临风,折扇轻摇,神接千古。

听众济济一堂,跟着那轻重缓急的声音,欲罢不能的情节,在另一个世界穿行。

说书先生似乎站在了尘世之上,将古往今来的书籍典册调拨来,撒字成兵,成戏,成喜怒哀乐的人生。

书,被说,被听,被口口相传,文字像音乐一样被激情分享。

1989年,高楼摩天的纽约,在一些小小的客厅里,木心,开讲了,以这古典的方式纵横捭阖。

盘腿坐在地上的以画家为主。

木心说书,说的是一本大书,世界文学史。他“目光灼灼看着众人,徐缓地讲”。

谁都可以爱文学,办学不必太郑重。柏拉图的逍遥学派,木心称之为散步学派,这样就好。他自己在散步时也会不断大开脑洞,语言飞珠溅玉。

文学是人学。这持续五年的讲座,是一场宏大而又面向遥远的对话。木心把一群搞艺术的人聚拢起来,也把古往今来的文学圣贤聚拢起来,一簇光在这聚拢中发射出来。

漫天星辰,木心独自上路,半个多世纪的孤旅,说起来并不寂寞。

他寻亲觅友:“我先读尼采,再读惠特曼,好像高山峻岭上下来,到海中洗个痛快澡,好舒服。”他和古今中外的各种写作者交往,“席勒,我总隔着一层,雪莱,我视为邻家男孩,拜伦,我称为兄弟。”

这个精神世界的独行者,内心安静地骄傲。

他的叙述中,呈现了属于自己的阅读族谱和精神血脉。

他带着这支“文学远征军”走走停停,踏访各种文学胜景。

陈丹青,他的学生中的一个,听得“不知如何是好”。五年中,笔下匆匆,记录下了老师的每一句话,包括木心愣神的一句喃喃自语,包括那些洋洋洒洒的题外话。因为,他觉得木心的跑题更加切题,题外话更是得意的积淀。

木心已去,根据笔记整理的《文学回忆录》(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是陈丹青面对的木心。

时空交错,能量的发微与凝聚,架构了彼此的文学观点,也见证了彼此的改变和成长。

“生活是死前的一段过程,凭这样一念,就产生了宗教、哲学、文化、艺术。”凭这一念,木心读书、写书、说书,“怀着悲伤的眼光,看着不知悲伤的事物。”

我们看着陈丹青的笔记,陈丹青师承着木心,木心说“没有尼采,没有从前的艺术家讲的话,不可能有我的”。

我们前面,几千年中,无数踽踽前行的背影。

福楼拜甘愿被艺术占有。占有之后,木心认为,在心理诉求上,艺术是最可以共享的。

由此岸到彼岸,出发了,又回来了。

木心说书,延伸了一个个被创作的世界,在那些现实中或者虚拟的人物之外,又建立了一种新的链接。

他在“最后一课”中,说自己没有遗憾:看过、听过、吃过、爱过了。

应该补充的是,他的分享,也报答了艺术了。

时间无垠,空间无垠,地球在宇宙中流浪着。

人类终于出现。

边走边唱,边唱边走,不断有聆听者加入进来,旋律逐渐恢弘醇厚。古时的月光,今朝的尘土,落在脸上,行走的逍遥,吟唱的自由,藏在心里。长风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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