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秋最讨厌的就是风羲那双带电的桃花眼,狭长的眸子看任何人似乎都在暗送秋波,暧昧不明。因此高中三年,即使是邻班,一墙之隔,她也没找他说过半句话,即便是楼道里碰上了也是绕开走。直到到了东林科技大学,开学军训的那日,风羲主动开口招呼她。
“林暮秋啊!好巧。”林暮秋闻言一怔,半天才记起他是哪一个,虽然都是统一的迷彩服,眼前的男生站在人群之中还是显的那么突兀,约摸寸许的头发烫的笔直,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山丘之上刚刚破土的草。面上的笑意再加上眸子里的光亮,似乎是见到了自己多么想见的人。可是,我们熟吗?
可不是好巧,以前的一墙之隔变成了现在同处一座教室里,连军训都好死不死的分在一个连里。
客气的点点头,林暮秋不再答话,专心致志的按着教官的要求尽量将自己的姿势标准化。
世界说很大,其实也不大,军训还不到一天,林暮秋便发现了曾经很多改认识的人。比如说体型略显彪悍,说话大大咧咧的袁昭彦,比如说胖乎乎,做事风风火火的赵连云……居然都是曾经一个学校的。再比如说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张海阅……这个世界该是多么的小。
林暮秋本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别人不主动搭话,她根本就不会多说一个字。因此几日军训下来虽跟新老同学都熟识起来,却依旧没有话讲。
其余的同学都三五成群的结识了新朋友,认识了老同学,老乡,训练一结束便扎堆凑在一起,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唯独她总是抱着一瓶水独自找个地方蜷缩在那里。
是的,她后悔了,妈妈说的没错,一个女孩子上什么科技大学,学哪样都比那强。谁知道会在这千里之外的地方遇见张海阅呢?她最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他,就算他对自己再好,自己也不高兴看见他。
她不想搭理别人,她想与世隔绝,偏偏就不能如她愿。刚从训练场回到临时的教室里,风羲与袁昭彦便勾肩搭背的凑了上来。
“美女,晚上约一下呗!”
林暮秋疑惑的看着他,这是在喊自己吗?美女?自己这男人婆的造型属于哪门子美女,这是眼睛一起抽了吧?
高考成绩下来之前她就做好了落榜的准备,提前央了亲戚找了路子。她想去当兵,想去一个自己认为比较干净的地方,她甚至连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一剪子就齐根剪了自己齐腰的长发。妈妈看了看她那狗啃了似的头发,只好操起剪刀咔嚓咔嚓的给她搞成现在这样的伪男造型。谁知道趴在考场睡一觉也能考上,当兵的梦破灭,她心一横咬牙选了这所离家千里的科技大学。
见她沉默寡言,风羲充分发挥他那死不要脸的本事,手搭在袁昭彦胳膊上,头往前再探了探。
“林暮秋你在怀疑你自己的魅力吗?咳咳不要怀疑,我喊的就是你。高中的时候谁不知道你的美名,就算现在这样子依旧魅力不减……呜……”袁昭彦看着林暮秋发黑的脸,赶忙一把捂住风羲的嘴,将他连拖带拽的拉出了教室。
林暮秋气的将手中的杂志狠狠的摔在地上,骂了一声神经病,转身下了楼朝宿舍冲去。
“林暮秋……林暮秋……”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袁昭彦,只有他才有那么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林暮秋加快脚步,仿佛被鬼跟上了一般。
袁昭彦很快撵上了她,气喘吁吁的半俯着身子挡在她前面:“你……你没听见我喊你吗?跑什么?”
被抓包的林暮秋有些不好意思,装作无辜的看着他:“没听出来你的声音,我以为是风羲那个讨厌鬼。”
袁昭彦喘足了气,这才站直了身子疑惑的看着她:“不能吧?就我这水桶音,你能听成风羲那娘娘腔?”
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林暮秋这种一米六不到的人面前着实有些压力,林暮秋尴尬的别过头不接话。果然,不会撒谎的人还是一直保持诚实比较好,说出来的谎话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哦,你看我这脑子,我跟你说,别跟风羲那死小子计较,他那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跟你说,我们就是想几个同校的人一起聚聚,毕竟这千里之外碰在一起不容易,这也是一种缘分,你说是吧?”
能说不是吗?神特么跟谁有缘分,自己只想躲清静,心里狂风般的叫嚣,嘴里却说不出口,半响不语,末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无语的目睹袁昭彦欢天喜地的冲向教室。那身材和他此刻那手舞足蹈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军训到下午就散了,太阳还老高,林暮秋跑的比兔子还快,第一个冲回宿舍楼。不为别的,只为中午答应袁昭彦的晚间小聚,她不打算去。
聚会什么的她最讨厌了,尤其是她不喜欢风羲那种吊儿郎当的男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风羲和袁昭彦,还有张海悦早就打成一片,晚上小聚自然一个都不能少,早早的就约好在八号宿舍楼下面的小花园碰头。
三个人从太阳落山一直等到暮色苍茫,仍然没有等到林暮秋的影子,风羲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被那小妮子放鸽子了?袁胖子,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滚!再给我乱起绰号我们就绝交。”袁昭彦怒吼一声,而后自动与他拉开距离。自己只是长的状了一些,离胖子距离还远着呢。
一旁的张海悦顶着那一张天生的面瘫脸不耐烦的开口道:“还能好好说话不?”
“难不成我不想好好说话?德行!说不定林暮秋有事耽搁了,她答应我说晚上要去的,也没个电话,不然问问。”
风羲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嘴角挑起一抹笑:“走吧,不等她了,等明日好好问问她,要是有事情我们也可以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