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半球漂泊故事之一：人在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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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塔州(散文)

天津人老庄，自称为“三无人员”（无车、无房、无妻），85后。他长着一双小眼睛、单眼皮，总自诩是韩国的“欧巴”，下巴留着短短的须根，比同龄人显得沧桑老成。老庄在澳大利亚旅塔斯马尼亚岛（当地称为“塔州”）从事旅游业，他具有天津人说相声的天赋，精通中、英、韩、日多种语言，口才了得，讲述故事绘声绘色，引人入胜。

2002年夏天，初中毕业的老庄独自一人，背着个简易行囊，来到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岛。这里是最接近南极圈的一块陆地，距离南极只有2500公里。塔州岛仿佛是地球上人间最后的一块净土，天色蓝得很特别，不同于记忆中天空蓝的深邃，而是那种调色板上难以调出的、淡淡的蓝。这里的云彩永远在不断变化中，显得诡异却又清新，每时每分都让人感觉是雨后初晴；港口边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游轮、帆船；海鸥自由自在地在低空盘旋，时不时地降落到地面，与游人亲近一番；傍晚经常出现的落日余晖，伴随着绚丽夺目的彩虹，令人看得如痴如醉。

初到塔州，老庄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之心，远离了父母的监管，像放飞的鸟儿，生活在自由自在的空气中。最令老庄开心的是，在塔州亲眼看到一种非常奇特的珍稀动物—鸭嘴兽。读初中时，老庄很喜欢生物课，对课本上介绍鸭嘴兽的图片印象非常深刻。书上介绍说：从2500万年前至今仍生活在澳大利亚的，世界上最原始的哺乳动物之一，被列入即将灭绝的生物。它像鸟又不是鸟，嘴像鸭子，没有牙齿有蹼，全身有密毛，尾巴又长又阔，四条腿健壮有力，走起路来又像爬行动物。“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真如此，得来全不费功夫。

老庄在塔州第二大城市朗塞斯顿读高中，住在当地人的寄宿家庭。当地人口中的“塔州”还隐喻着黑暗之意。在四万年前，这里住着塔州岛的原住民，在十九世纪初，英国人登陆塔州岛，并建成了英国罪犯的流放地，便开始臭名昭著了。当地人有句调侃的话：“澳大利亚当地人很多都是英国犯人的后裔”。亚瑟港的监狱遗址博物馆，被列入世界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这里详细记载了各种流放罪犯的具体情况，可以查出当地人的祖先是在英国犯了什么罪而被遣送过来的。

老庄性格开朗活泼，喜欢结交朋友，平时最喜欢爬山露营。位于霍巴特的惠灵顿山和摇篮山是他最经常去的。

霍巴特是塔州的首府，建于1803年，是澳大利亚仅次于悉尼的第二个古老的城市。惠灵顿山距离霍巴特市区二十多公里，海拨1270米，早在一百年前就修了路，到现在还能直接驾车上山顶。当车子盘旋而上时，可以看到植被随着海拨升高而发生的变化：从山脚的可以遮挡住阳光的乔木，到稀稀落落的灌木丛，到了山顶时，就几乎剩下杂草和荆棘类的植被了。到了山顶时，也真的顾不上观察植物了。因为整个霍巴特城就好像浮雕地图般呈现在眼前：天空、海洋、岛屿，还有那色彩缤纷的房子仿佛只是大自然的点缀，远处一抹浓淡相宜的蓝，伴随着婀娜多姿的白云，就像一副360度无死角的流动着的巨型画轴。

老庄最喜欢独自一人到摇篮山徒步、露营。摇篮山圣佳尔湖国家公园是塔州最著名的国家公园，也是世界文化遗迹自然保护区。从远处望过去，平静的湖泊躺在群山中间，就像睡在摇篮里似的，摇篮山因此而得名。摇篮山的四季各具韵味，春季充满着冒着绿尖儿的鲜活感，夏季郁郁葱葱的树木让摇篮山更有生命力，秋季摇篮山则是被上帝打翻了的调色盘，冬季又幻化为白雪皑皑的冰雪世界。摇篮山崎岖峻峭的险峰与高山沼泽，是冰河时期在冰川作用下形成的，冰冷的溪流穿过雨林和高山丛林，层层泻入冰川湖泊。摇篮山上全是各种大小不一石头，稍有不慎，就会滑下山去。晚上在摇篮山原始森林里露营，还能听到野兽的呼唤，老庄感觉非常刺激。

后来，老庄考入塔斯马尼亚大学的会计系，这是当地最容易获得移民资格的专业。其实塔斯马尼亚大学最有名的是海洋及南极研究的专业。塔大拥有众多杰出的科学家，学生们也有机会前往南极进行研究。1994年，中国南极科考船“雪龙号”首次停靠霍巴特港，从此，这里也成为了中国南极科考重要的补给港口。老庄总是后悔当初为何不努力读书，不然就可以考入南极海洋研究的专业了。

大学毕业后，老庄追随小师妹到了日本，一边当日语乡村教师，一边等待小师妹，但最终无果，两年后独自一人回到塔州。老庄与朋友一起组建了旅行社，自己既当司机又当导游。塔州旅游业有淡旺季，老庄在旺季拼命赚钱，淡季期间就到处旅行，增长见闻。他也曾在塔州买过一套房子和一辆大排量的摩托车。为了实现周游世界的梦想，又把房和车都卖掉了。如今，朋友遍天下的老庄，依然不想结婚，继续过着漂泊不定的潇洒生活。

老庄很喜欢讲庄周梦蝶的故事：从喧嚣的人生走向逍遥之境，是庄周的大幸；而蝴蝶梦为庄周，从逍遥之境步入喧嚣的人生，就是蝴蝶的悲哀了。漂泊在外多年的老庄感觉自己就是那只蝴蝶，不停地追寻自己的梦想。“也许哪一天我感觉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停留下来，结婚生子，过另外一种不一样的生活吧。”老庄说话时，一脸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