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级酒店的绝世“神偷”

        “偷纸”,是我和“摸蛆”少女YOBI近一个星期的主题。“摸蛆”是我们老家的方言,家乡话用以做事磨磨蹭蹭的人。跟我亲近的这个少女---YOBI,因为长相带点樱桃小丸子的Q态,所以,我每次都能耐着雷厉风行的性子,像个多情的男子,站在门外巴望着,等她换完衣服、收拾好床铺、整理清楚书包。等待的过程不满,让我不自觉地为她换了个新的名字--“摸蛆"少女。

星级酒店的绝世“神偷”_第1张图片

        我们俩为什么要“偷纸”呢?这是一个历史性的问题,满月岛对待员工,还是有些抠门,别的不说,卫生纸都要大家自己掏腰包。在度假村工作,卫生纸应该是必备储蓄物资之一,哪有自己拿钱买的道理。再说了,就算愿意拿钱买,难不成还要等到一周一次的假日,才能有纸用吗?所以,从我上岛以来,就有各种好心的同事前辈,纷纷热心地传授“偷纸”妙招。经过一个月的摸爬滚打,满月岛的“偷纸”秘籍,我算是基本掌握了。如今,开始学着教徒弟,技艺稍显生疏,可是要带出稚嫩的YOBI,我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偷纸”秘籍第一式:正大光明地“偷”。卫生纸通常由清洁部保管,在岛国的酒店里,清洁部的员工都是当地的男的,性格十分豪爽。只要人不得罪他们,问他们要点儿生活物资,通常都干脆地给了。更何况前厅部和清洁部天天打交道,里面的几个主管,早就混得烂若披掌了。得益于个人大大咧咧的个性,再加之工作上的交情,通常情况下,我都会在放制服的时候,厚着脸皮,截下主管,开门见山地要。

        还记得上一次休假,我退换完制服,正好撞见伊布拉欣过来。

        “简妮,你放假了?怎么没去马累?”他停好小白车,精神抖擞地迎面走来。

        见他面若晴天的样子,心想: 纸,定会有着落,我开心地回答道:“不愿跑,躺在宿舍研究故事书。对了,纸,我要问你纸…….”

        伊布拉欣还没来得及回答,夏敏恩的车开过来,胳膊肘里夹着文件,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阳光灿烂地说:“简妮,下午好!”

        “下午好!夏敏恩,你看起来很愉快,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我转过头来说。

        “哈哈,谢谢!我几乎每天都有好心情。”

        “能听见你这么说真是太好了,能找你讨点儿纸吗?”

        话还没落地,萨铁尔从办公室里面钻出来。我刚上岛时,见这人顶着狮子头,坚挺的发质张牙舞爪的从头顶上四散开去,面部的轮廓很是硬朗,说起话来音质相当粗旷。起初,最是害怕和他打交道。但是,一个月合作下来,不管面临怎样棘手的局面,双方都能化干戈为玉帛。一来二去,便也卸下心防,跟他熟了起来。

          “嗨!萨铁尔,下午好!跟你讨纸来了。”问三大铁头要纸,看你们给还不给,我心里忍俊不禁地笑着问道。

          “下午好!简妮,什么纸?餐巾纸、还是卫生纸?”萨铁尔一脸茫然地说。

        “卫生纸。”

          夏敏恩夹着文件夹,刚进入口的走廊,正好撞见一筒纸袋,里面装着十二卷纸,他弯下腰去,拾掇起来,转过身,抛给了我,笑着无所谓地说:“给!拿走吧!”

          “记得不要让人给看见了。”萨铁尔打着小心的手势,满脸坏笑地说道。

          “跑,赶紧跑吧!”伊布拉欣陡然哈哈大笑起来。

        “哦!那我跑了啊!再见!”于是,我抱起战利品,拔腿就跑,把一阵哈哈大笑声抛诸脑后。

        这种“偷纸”的套路,我是喜欢的,毕竟明目张胆地“偷”,根本就不必心惊肉跳地怕被人发现,也不觉得丢人。第一次“偷纸”的结果,也让自己相当满意。

        “偷纸”秘籍第二式:探囊胠箧地“偷”。因YOBI没在前台部门工作,平时又极少和清洁部往来,于情理来说,根本不好讨要。在不易撞见熟人,用纸急缺的情况下,我只能采取第二个招式了,只是这个招式套路深,要求严,是对技术和胆量的考验。 

        早在一个星期以前,YOBI耷拉着惺忪的睡眼,火急火燎地推开舍门,一脸无可奈何地说:“燕子,我没纸啦!”

          “啊!我还有一卷呢!上次跟人讨的,你先拿去用。”

          这纸拿出去不到一个星期,YOBI无奈地叹息道:“燕子,又没纸啦!咋办啊?”

        “没事儿,咱‘偷纸’去!”我刚来的时候,泰国妹子普洛伊就是那样跟我说的。

        “没偷过,咋偷?”YOBI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换制服的时候,背个小包,路过清洁部,经过小推车,看到卫生纸就偷过来,扔进书包里,没人看得见。”尽管,我佯装得好像一个老江湖,事实上,我还真没“偷”过。

        自打我和YOBI缺纸那天起,我们心心念念地都是“偷纸”,每天下晚班后,总是计划着如何顺利“偷盗”。不过,前几天,天公不作美,尽管,每晚饭后茶余过后,YOBI便乖乖地背上她的小黄包,准备实施。然而,我们俩就这样晃悠了两三天,要么有滂沱大雨的阻挠,要不就因送往迎来的朋友而耽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我们俩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纸仓里弹尽粮绝,却仍旧束手无策。

          昨日,我俩提前把假休到一天。上午,我送完少华,回来睡了一个回笼觉。晚上,我们俩吃完饭,便准备实行“偷纸”计划。近三日来,连续的倾盆大雨,让整个马尔大夫的夜晚变得异常寂静,好像大雨谋杀了夜间的生灵。幽静的小岛,灯光拉长了道路两边的可可树,可可树下面,那些葱葱郁郁的花花草草,好像是夜披上的黑色外套。夜黑星高,YOBI和我走在宽敞而泥泞的沙路上,佯装若无其事地走向清洁部,我们面子上显得镇定自若,好让偶尔经过的人们以为我俩只是去换制服。

        “你拿这么大个红的袋子,干嘛?”我不解地问着手上挽着的“摸蛆”少女,心想你这是要搬几筒纸回来啊!

        “偷纸啊!”YOBI转过头来,眨巴着眼睛,大声地说道,略带婴儿肥的脸上尽显无辜。

          “嘘…….”我心想,你这娃,是真心准备去“偷纸”的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哎!没关系,反正他们也听不懂。”YOBI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说道。

        我歪过头来想想,也是,在理。

        我们超小道,经过清真寺,拐过人力资源和金融部,穿过排球场,眼看就到了清洁部了,一排排小推车,整整齐齐地歇在外面。我们俩却心虚起来,因为工程部的大卡车就挡在路口,上面的施工人员,正在为着满月那五个新岛而日夜赶工。

        “哎!有人看着呢?要不,咱们先去海边转一圈儿,回来再溜过去吧!”我推了推YOBI的胳膊,有些胆怯。

          “没什么好怕的吧!我们就当去换衣服去了。”YOBI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太阳眼镜,一副胆大包天的样子,转过头来,泰然地说道。看着那四四方方的大眼镜儿,我忍不住偷笑,自从她的眼镜断了个胳膊以来,都一个星期了,她只能依靠着这副带有度数的太阳眼镜看东西,因为她不愿意随时带着隐形眼镜,太伤眼睛了。大晚上,顶个太阳眼镜,不管走到哪儿,都是灼眼的焦点。

        眼看要过午夜了,得赶紧完事儿睡觉。于是,我也没多讲,俩人旁若无人地经过大卡车,不动声色地来到小推车之间。这些排放推车的长廊尽头,有一处是员工羽毛球场,白天工作忙,几乎很少见人影,可大半夜的,夜猫子们都钻出来火拼球技了。那片灯光很耀眼,我们俩肯定不会去那边。长廊另一端的尽头,也是一处通道,穿过两旁施工队的宿舍,再远一点是足球场,背后便是无涯的海域。这一端,虽然人影稀疏,但整夜灯火通明。

          “YOBI,我挡在后面,你快去!”

          “哦,好!”YOBI扶了扶太阳眼镜儿,扫了扫那排小推车,挑了一卷直筒袋,迈着小碎步,走了上去,四下张望了一番,伸出手去,抓了一卷纸赶紧放进袋子里。

          我快步迎上去,挽起她的胳膊,驾着她就往前面,一个放脏制服的地方走去。走到箱子面前,YOBI假装往里面扔东西,我四下张望了一下,我们俩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于是,我们转过身,准备打道回府。

        “要不再‘偷’一卷吧!”见四下无人,我试探性地问道。

        “好哇!你挡着我。”YOBI说着就准备下手。

        “哎呀,好像有人来了。”我看见一个人影从施工卡车飘过,一阵心虚,推搡了几下YOBI。

        “啊?”她赶忙收起手来,扶了扶手臂上的包和脸上的眼镜。

          这个人影一飘,我俩失掉了最后一口逗留的勇气,悻悻地挽着大红袋子,保护着唯一的战利品,赶紧逃离了现场。

        第二天,我上班,正值中午,我去清洁部拿制服,看见几个水疗中心的女孩,经过小推车,大大方方地掏过一筒纸,从容不迫地用制服盖上,就走了。

        我看傻了眼:天哪!这么简单?

马尔代夫.满月岛

2017年11月1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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