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也许是炎热夏天里最应景的饮料。
你可能做不到天天都吃小龙虾和炸鸡 (那样有点太不健康了),但是你可以每天喝点啤酒。
在曼谷那热带天气里,每到下午太阳暴晒的时候,就想躲进开着冷气的路边小酒吧里,爽快地喝上一杯冰镇啤酒。那感觉,就像整个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时间久了,开始不再满足于生啤,还有 Chang、SINGHA 这些大厂生产的标准 Lager 的清爽口味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虽然爽快,但是平淡惯了,总想要给生活增添一点不一样的刺激。
与世界上其他地方近些年的风潮一样,在曼谷的酒吧里也都会有一些口感更加剧烈,或者说与众不同的精酿啤酒供应。从一开始,就发现在这里点一杯具有当地特色的精酿啤酒,与在英国北部那些小镇里喝的比,总有些说不出的不同。
有一天,在Sukhumvit 一家低调复古的沿街酒吧里,喝着一瓶口感超级顺滑的、带点热带果香味的精酿,无所事事的单手晃着酒瓶,眼睛却停在了瓶上“Made in Taiwan”几个字上。
这明明说是他家自己的精酿啊,怎么是台湾产的啊??
带着也许是交流不畅,又也许是被忽悠的感觉,赶紧问了下店家。这才知晓,原来精酿啤酒的本土制作、装瓶,以及销售,在泰国是不被允许的。想要制作销售自己的精酿啤酒品牌,只能走海外生产再进口回泰国销售这样的曲线救国之路。
快速定义:什么是精酿啤酒
首先,给我们通常意义上说的精酿啤酒下一个粗略的定义,来更好理解为什么这件事情在泰国不让干。
喜欢立标准的美国人对精酿啤酒的最新定义是这样的,
第一,产量要小,年产 600 万桶 (大概 95 万吨) 以下的,才有资格被叫做精酿啤酒。
第二,酒厂要独立,也就是除了这个酒厂的拥有者外,其他公司机构控股不能超过 25%。
第三,酿酒工艺要尊重传统,简单来说就是不能使用目的为减低成本,然而会降低啤酒风味的辅料 (工业啤酒常用的大米和玉米就不行)。
补充说一点,具体到喝啤酒这件事上,精酿啤酒比工业啤酒好喝的地方就在于,麦芽和啤酒花这两种必须的原料,量用的比较狠,质选的比较高,又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人工辅料进来掺一脚。所以得到的啤酒口感更加醇厚,味道更加浓郁,可选择的口味也更加丰富。
精酿啤酒在泰国
而在泰国,在1950 年的时候曾经颁布过一项叫做“Liquor Act”的法令,明文规定啤酒必须在啤酒厂或是那种自带小酒厂的酒吧里制作。
在 2000 年,一纸财政部的规定进一步细化了当年这项法令,它规定啤酒的合法生产者必须要有每年 10 万升以上的产量,并且是注册资本不少于 1000 万泰铢的有限责任公司。
这种规定的出发点应该是为了保证食品的安全,然而这在无形中却扼杀了许多有志于发展精酿啤酒的人的机会。毕竟,抛开资本的要求不说,年产 10 万升啤酒对于通常小批量生产的精酿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
然而在这个很多方面都与国际紧密接轨的国家,对精酿啤酒的追崇以及需求,却正在与日俱增。
很多国外留学旅居归来的年轻人,喝啤酒时会更喜欢点几天前刚酿好的新鲜本地风味啤酒,而不是他们的父辈从小喝到大的 SINGHA。有些商务人士谈事情或是与朋友小聚时,也更倾向于去到主打精酿啤酒的酒吧,因为它的氛围,也为了彰显自己的品位。
于是你能看到许多酒吧依然供应本土酿造的本地啤酒,精酿啤酒爱好者们还会组织聚会,探讨和教学酿造的方法。
只是,这些制作精酿的小酒厂,以及那些狂热到在家酿造啤酒的人们,一直都是在“顶风作案”。
就在今年一月的一个周六晚上,泰国中部暖武里府的一位 28 岁精酿啤酒爱好者在家里被破门而入的警察带走,罪名是售卖自己在家酿造的啤酒。
精酿,本来无错
几十年前的规定,不知为何将注意力放在了产量这一先决指标之上。
要把它当成一种艺术,而不止是一种酒精饮料。小产量但是高质量,这就是精酿啤酒的精华。——曼谷精酿啤酒的老一辈人物 Pieak 如是说。
他在曼谷相当著名的精酿啤酒吧 Let the Boy Die,因为在短时间内遭受了太多官方的突袭搜捕,刚在去年底暂时关门歇业了。
当然,他并没有就此放弃自己热爱的精酿事业。与其总是与法规斗智斗勇,不如多走一点“弯路”,让这份热爱能够继续存活。
Pieak 的新酒吧 Goldencoins Taproom,因为销售的是他在越南胡志明市附近工厂生产的啤酒,所以身份合规合法。
这可能也是摆在所有泰国精酿爱好者和从业者面前比较现实的无奈之选。将酒厂设在国外,或是委托国外的酒厂生产并装瓶,然后再进口回泰国放在自己的酒吧里销售。这样的曲折之路,只是为了能够安心合法的进行精酿事业。
但是,国外酿造不仅让生产成本上升,进口回泰国的这一步骤更是需要交纳高达 60% 的进口税。这也就意味着,不单单酿造者要负担更高的运营成本,精酿啤酒的消费者们也必须要为高额关税买单。
好在,这种种“磨难”也浇不灭大家对精酿的热爱。越来越多有去酒吧习惯的人现在都会主动寻求 Singha、Paulaner 、Leo 以外的有特点的啤酒。去年,在曼谷西边的北碧更是举办了超过 800 人参加的 Craft’NRoll Carnival 精酿啤酒节。
这一波精酿啤酒的潮流,其实也就是在近几年开始出现并且迅速壮大。这种对手工制作才独有的特别味道和情怀的追崇,与近些年在泰国茁壮发展的创意产业不无深层次的联系。
也许就像 Pieak 说的那样,喜欢精酿的人,是真正把它当成了一门艺术。这种艺术的生产者在制作过程中全情投入,因为热爱。而这门艺术的欣赏者们,则在品味过程中倾心享受,因为同样的热爱。
结语
过去定下的法规可能短时间里不会被改变,但是人们依旧对于精酿啤酒的未来怀有乐观的期待。
泰国精酿啤酒之父 Col. Wichit Saiklao 先生就坚信,随着喜欢精酿的人越来越多,总有一天官方会意识到这是一种不可磨灭的当地文化,而那一天的到来,也是精酿啤酒在泰国终被解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