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书房#《国语集解》187：帝国的边疆战略

楚语上·第6则

公元前535年，楚国消灭了陈国，任命穿封戌为陈公。公元前532年，楚国消灭了蔡国，任命公子弃疾为蔡公。楚灵王打算在陈国、蔡国和不羹建城，派仆夫子皙咨询范无宇，问：“华夏诸国都不服楚国而独独朝事晋国，为什么呢？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晋国离他们近，而我楚国离得远。如今我修筑三国的城墙，它们各出一千辆战车，也相当于晋国了。再加上楚国，诸侯就会来朝了吧？”

【笔记】地方十里为城，一辆战车要配上四匹马，十二头牛，步卒七十二人，带甲士兵三人。

在骑兵出现以前，战车的多少是衡量一个国家战力的关键指标。

范无宇回答：“这个书籍中有记载，国建造大城，未必有什么好处。当年郑国有京和栎两大城邑，卫国有蒲和戚两大城邑，宋国有萧和蒙，鲁国有弁（音便当的便，日文「便当」写成「弁当」）和费，齐国有渠丘，晋国有曲沃，秦国有徵和衙。”

【笔记】这些都是曾经存在过的当时著名的城邑。郑国的京是郑庄公弟弟共叔段的封邑，栎是郑国子元的封邑。厉公因为栎人杀了子元，占据了栎。京在今天河南荥阳，栎在河南新蔡。

范无宇分析这些城邑对该国的影响。共叔段图谋篡位，以京为根据地，成为庄公的心腹大患，郑国差点就国将不国，栎人傅瑕使郑子丢掉了君位。宁植、孙林父驱逐卫献公，卫献公只好逃到了齐国，这件事发生在公元前559年。宋昭公的兄长「鲍」杀害昭公自立。鲁国的季武子不尊公室，自己组建三军，攻下了卞扩张自己的势力，从而削弱了鲁襄公的势力。公元前686年，齐国无知杀害齐襄公自立，第二年，雍廪杀无知。欒盈的封地在曲沃，后来曲沃逃到齐国，齐庄公接纳了他，欒盈以曲沃的兵力联合齐军攻击晋国。

秦国公子鍼受到秦桓公的宠爱，与秦景公就像国家的两位君主，说明公子的势力之大。之后公子鍼逃到晋国，带走兵车千乘。

以上都记录在诸侯国中，这就是大城的不利，容易割据。

所以范无宇说：“城邑建制就像身体，有头领有大腿，到大拇指和毛发，大的能控制小的，所以行动起来并不劳累。地有高下，天有阴晴，民有君臣，国有都市郊区，这是古代就有的制度。先王担心制度得不到遵循，所以用德义来制约它，用服饰来彰显它，用礼仪来推行它，用名号来分辨它，用文字来记载它，用语言来表述它。等到丧失，就是因为改变了尊卑秩序的缘故。边境地区，是国家的尾部，譬如牛马，处暑到了，牛虻聚得多了，就不能摆动它的尾巴了，我也怕国家这样。否则，这三座城岂不能使诸侯的心感到害怕呢？”

【笔记】等级一直存在，官场、一些企业中，但诉诸于白纸黑字的文字未必。边疆地区尾大不掉是古代很多王朝存在的弊病。楚王建筑三城，固然会对周边诸侯国有震慑作用，但容易被忽视的是这样的存在首先对楚国自己有影响。这是人的常态，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只看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而忽视其中可能的风险。

子皙回复楚灵王。楚灵王说：“这人稍微懂得天道，哪里知道治民的法则呢？这些话真是虚妄。”右尹子革在旁陪侍，说：“百姓是上天生的，懂得天道，必然也懂得百姓。他的这些话应引起警惕啊！”过了三年，陈国、蔡国和不羹的人接纳了弃疾，杀死了楚灵王。

【笔记】楚恭王之子，楚灵王的弟弟，楚平王弃疾，因为灵王无道，入国发动叛乱，导致楚灵王自杀。边疆势大动乱，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打完，收工。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