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周连续5名中国科学家被指造假：面对学术不端，日本当年是怎么做的？

作者：木青

本文授权转载自：无相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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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9号，学术界曝出震惊丑闻。

01

震惊：科学家实名举报院士造假

一份署名饶毅的实名举报信在网上流传，信中举报3人学术造假。

▲饶毅实名举报信

饶毅，来头可不小，在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拿到博士学位，还在美国西北大学拿到教职，后来作为人才引进回国，在北大生命科学学院任院长，现在是首都医科大学校长。

而3个被举报的人，都是 生物医药界的重量专家 ： 裴钢：中科院院士，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生化细胞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曾经还是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院长、同济大学校长。 李红良：武汉大学基础医学院院长，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 耿美玉：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学术所长、研究员，还任药物研究所第十四届学术委员会副主任。

我们注意到，其中的李红良，已经是第二次被饶毅举报了。

2018年1月，饶毅实名举报武大“长江学者”论文涉嫌造假，称 李红良在影响因子为30的《自然·医学》上发表的两篇论文涉嫌造假 。

针对举报，武汉大学学学术委员会于2018年1月29日公布调查结果，称李红良团队被举报的相关内容不存在学术造假行为，但在论文撰写过程中存在个别疏漏，建议以后更加严谨细致。

截至目前， 耿美玉和裴钢所在的研究所已经作了回应 。

昨晚，裴钢课题组所在的中国科学院分子细胞科学卓越创新中心回应：对此事高度重视，已经在组织人员对该论文进行初查，并将积极配合第三方权威部门的核查。

耿美玉所在的中国科学院上海药物研究所回应，依据初步核实结果，耿美玉研究员不存在学术造假问题，未来将积极配合第三方权威部门进行核查。

而就在半个月前， 11月15日，国外学术交流在线平台PubPeer曝光 ：
南开大学校长、中国工程院院士曹雪涛涉嫌学术造假。 曹雪涛和他团队被指，造假论文高达60篇，其中，涉及图片造假、数据造假等问题。

半个月内， 接连两起学术造假，堪称“学术大地震” ，且余震不断。

但事实上，这些年，中国重磅研究、专家被指学术造假，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2016年5月，河北科技大学副教授韩春雨在顶级科学期刊《自然》上发表基因编辑工具NgAgo研究成果。一时间，无数赞誉加身，然而， 国内外上百个实验室却无法重复韩春雨的实验，质疑接踵而来 。

不过，携着巨大争议，韩春雨在论文发表后当选河北科协副主席，购买近2000万仪器设备，拿到100万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候选国家“中青年科技创新领军人才”及长江学者，河北拨款2.24亿元建河北科技大学基因编辑技术研究中心。

尽管2016年，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魏文胜等13位生物学家实名集体呼吁：为了中国学界的名声，对韩春雨启动调查，弄清真相。

但调查拖了两年多，2018年8月31日晚，河北科技大学公布韩春雨团队撤稿论文的调查处理结果称，未发现韩春雨团队有主观造假情况。

学术造假频发，暴露出科研诚信的建设还任重道远。

这倒不禁让人想到我们隔壁的日本，对，就是那个2000年以来，20年拿了19个诺贝尔奖的日本。

5年前有女科学家，做出一个据称能拿诺贝尔奖的成果。但她的最终下场是：论文被撤回，导师自杀，实验室关闭，博士学位被剥夺，下岗走人……她就是小保方晴子。

▲小保方晴子

02

另类：男权社会里的“学术女神”

日本虽为发达国家，却深受儒家影响，男尊女卑的传统根深蒂固。照顾家庭是成年女性最重要的任务。科研机构中女性比例只有百分之十几。而其中，大部分还是从事行政工作，能进入核心研究队伍的少之又少。

但1983年出生的小保方晴子，却注定是个另类。

她天生丽质，却偏偏要靠才华出众。

▲小保方晴子

18岁进入日本一流学府早稻田大学攻读生物，28岁获得博士学位。读博期间，赴哈佛大学，查尔斯·维坎提教授实验室留学工作。

博士毕业后， 她被任命为日本理化学研究所的发生和再生科学综合研究中心主任。日本理化学研究所隶属日本文部科学省，是世界级科研机构 。她也是这个研究中心2000年成立以来第二位最年轻的科学家。

▲日本理化学研究所

走马上任8个月，小保方晴子在《自然》同一期发表2篇文章！宣布成功制作出一种新型万能细胞“STAP细胞”，整个生物学界被震惊。

小保方晴子特立独行。别人进实验室穿白大褂，她却穿奶奶留下的料理服，实验室墙壁也被刷成可爱的粉色和黄色，还到处是呆萌的姆明卡通贴画。

▲小保方晴子实验室的一角

有如此天才级研究成果，外加丽质容颜，真是不折不扣的“学术女神”。

日本媒体也称赞，小保方晴子是“国宝”，“日本居里夫人”。

03

交锋：质疑，也有支持

论文发表后，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戴维斯分校教授Paul Knoepfler首先发难：这个结果能被其他实验室再现么？

▲《自然》期刊网站

可重复，这是实验科学的“金标准”，也是判断真实与否的唯一真理。

提出这个问题，对Paul Knoepfler和小保方晴子，都是十分严重的。

因为隔行如隔山，科学家都在一个个小圈子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质疑别人就等于是撕破脸。当然，也只在有相当把握的情况下，才会去质疑别人。

被同行质疑的人，同样十分窘迫。这等于说是， 自己的信誉受到了怀疑，事关颜面，还关系到今后能不能继续混江湖 。

同时，小保方晴子还被爆出以往论文中有伪造实验数据、篡改图片的嫌疑。

▲小保方晴子进行学术演讲

不过，也有重量级人物力挺小保方晴子。

日本生物学权威、山梨大学教授，若山照彦表示，他的团队成功实现了STAP方法。

小保方晴子在哈佛时的导师查尔斯·瓦坎蒂坚持认为， 她的研究可靠，而且他能重复实验结果 。

香港中文大学的肯尼思·李宣称，他采用瓦坎蒂公布的技术重复培养出了STAP细胞。

04

调查：必须得到真相

科研机构同样视声誉为生命。

小保方晴子所在日本理化学研究所立即成立调查委员会。调查委员会由6名知名科学家组成，其中2人是来自外部机构的专家。

半个月后，日本政府介入。文部科学省要求，召集国内外专家从专业角度展开调查，尽快公布调查结果。

▲小保方晴子与导师笹井芳树

调查委员成立1个月后，发布中期调查报告。

又过了1个月，调查委员会公布最终调查结果。调查显示， 2篇论文存在5处关键错误，做出绝对无法容忍的行为 。

严厉谴责小保方晴子“歪曲了科学的本质，令社会各界不仅仅是对搞研究这一行为，更是对研究人员这一群体大失所望。”

▲调查委员会发布最终调查结果

随着事态发展，早稻田大学对小保方晴子的博士论文也启动调查。

05

下场：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调查委员会调查结果发布一星期后，小保方晴子提出申诉，举行发布会，表示自己“成功制出了200次以上”。

▲小保方晴子举行发布会

当天，日本理化学研究所回应，不认为他们的调查不够充分。

但仍然接受小保方晴子的申诉申请。

经过20多天审查，日本理化学研究所再次宣布，认定论文造假，一个月后将做出处罚决定。

小保方晴子做出了最后的反击。经过小保方晴子申请，研究所同意，进行“透明”实验：在实验室入口处和室内安装3个摄像头，进行24小时监控，细胞的培养仪器上锁，出入实验室装上电子卡门禁，在外部研究员现场监督下，小保方晴子自己动手做实验，进行验证。

▲小保方晴子在监控下做实验

然而，她失败了，但败得心服口服，无可狡辩。

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惩罚：

2篇论文被撤回。

博士导师笹井芳树上吊自杀。论文挂导师名，其实只是“站台”。调查报告也认为笹井芳树是学术不端，不涉嫌造假。但他爱惜自己的学术名誉，胜过自己的生命，唯有以死谢罪。在遗书中，他要求小保方晴子“请一定再现STAP细胞”。

哈佛实验室导师瓦坎蒂教授辞去哈佛大学所属布莱根妇女医院主任职务。

早稻田大学撤销小保方晴子的博士学位。

日本理化学研究所辞退小保方晴子，并要求所有研究人员自查过往发表的2万多篇论文中是否存在学术造假问题。

小保方晴子担任主任的发生和再生科学综合研究中心，被严格审查，经费压缩40%，大量实验室关闭。

小保方晴子彻底被踢出了学术界，经常秘不见人。

她的父母也常常不由自主躲避世人的目光。

06

结语：我们呢？

类似严惩在国外屡见不鲜。

2005年，被韩国人视为民族英雄的“韩国克隆之父”黄禹锡，在《科学》杂志上发表的全球首例克隆人类胚胎干细胞的论文被发现造假。韩国法院裁定黄禹锡犯有“侵吞研究资金”、“非法购买卵子”罪，判处他有期徒刑2年。

▲ 黄禹锡

2006年，美国伯灵顿市佛蒙特大学医学院的副教授艾里克·波赫尔曼，因申请NIH基金使用了虚假数据，被伯灵顿地方法庭判刑1年零1天。

2008年，美国爱荷华州立大学前助理生物医学教授，旅美韩国科学家韩东杓称发现兔子体内产生艾滋病病毒抗体，引起轰动。但后因伪造研究数据、提交不实报告以获得政府资助等联邦项重罪被起诉，获刑57个月，罚款720万美元，出狱后还要接受3年的管制。

2009年，德国科隆检察机关公布了德国近100名涉嫌学术造假的教授名单，指控他们为不合格学生获得博士学位提供方便，最后，众多教授被判处3年半有期徒刑。

▲史上最牛连环抄：檀德馨97年发表的《刮宫术后宫腔粘连185例分析》，十多年来遭到16个单位25人的6轮抄袭

其实，生物医学一直是学术不端行为的高发地。这些研究动辄需要百万、千万的科研经费。

真相，既是对公众负责，更是对科学家的最好保护。

对于巨大的学术争议，研究机构哪怕出于仅有的荣誉感，相关部门哪怕出于维护纳税人利益考虑，也不应不闻不问。

科学家，如果还有一些耻辱感，对于争议也应积极回应。

不然，藏藏掖掖，蒙混过关，逃脱的是造假者，坏掉的是学术风气，受伤的是国家、社会。

对于饶毅举报一案，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此前回应称，已介入调查。结果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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