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我带着小孩全身湿透着跑进了公司大楼。不巧电梯正在维修,我只好带着他一层一层地爬上陡峭而暗黑无光的阶梯。飘散着食物废料臭气的二层,三层的科室弥散着终年浓郁的药水味扑鼻,再穿过四层那些行动不便的肛肠科病人之间,来到了公司门口。本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取回我的物品,结果掏出卡,“嘀——”好死不死,这周人事部刚好把门反锁了。
在门外的长凳上坐着,小男孩掏出了他的手机打给了家人。不久后来了一批人,穿红色绒衣的他的奶奶,一位眼神刚毅的是他姐姐,还有那位身材健硕的是他叔叔,以及还有一只猫,是他家的宠物。
他们全都来了,像刚刚睡去的梦又一次苏醒。电影谢幕,演职表哗啦啦往上刷,里面的人物一个个都蹦到了你的跟前。
工作日朝始暮终,循环往复,陈年不变。如同这个周六早晨的开始。
一
那天把笔记本充电器落在公司里了。
适逢周末,想骑共享单车过去,手机打开地图查了一下,13.6km,骑行预计要花费将近一个多小时。本以为会很久,倒还在心理与身体的承受范围之内。
我找出很久没背的包,把里面的杂物,通红的硬皮毕业证和几张就业协议书掏了出来,放进了去年中秋的月饼盒里,那盒里还留着一块月饼,几次打开都提醒自己要快点吃掉,但偏偏每次打开见着它时都大腹便便,毫无食欲,而一旦关上盒子我又会一如既往地遗忘它的存在,它或许会与我的人性永存。在不至于发霉让我忍心扔掉它前,每打开一次盒子,都让我记住它一次。
背包里的东西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那家已经倒闭了的理发店的储值卡,里面还剩60元;只去过一次的本市图书馆读者证,上面写着“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还有我找了很久的指甲剪以及忘记哪里带回来的打火机。林林总总,记得住的快忘记的。我像一位菜场贩卖海鱼的小摊主,把整个背包的内脏全都掏了空。如此彻净,原因倒朴素得很,一是为了背它去装我那笨重的笔记本充电器,二是想着还可以顺便路过超市买些日常用品装回来。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刚推开门,突然就来了个闷雷巨响,整个地面仿佛都在我脚下震颤,门口下楼银白色的铁梯反射出天色。世界像被一台巨大的开着夜间模式的单反对着咔嚓了一下,鱼肚般苍白,兀然地,便开始无节制地落豆大的雨。
天公不作美,是公然反对我骑车出门的计划。计划泡汤,我内心也开始下雨,不得不回房找伞步行而出。
说起伞,也奇怪得很,住进这间房几个月,我已经断断续续买了快10把伞,我前半辈子也没有买过这么多把伞,很多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每次我都清清楚楚记得把刚买的伞带回了家,所有伞我都记得把它们放在了浴室门后边,和那些前房客遗留下来的伞放在一起,日常不下雨的时候,进盥洗室也有印象瞟见过它们的身影,但每次下雨急需要它们,它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我以前从未掏钱买过一般,拥有它们只是一场幻觉。如此这般,每次便只能无奈地撑着前房客遗留下来的伞出门。
前房客的伞已经破旧不堪,一伞架挣脱了伞帽的束缚,像利爪一般尖旁突出,还有一伞架骨折,导致那块伞面崩坏坍塌,像女人低头弯腰垂下的长发,将这面朝向眼前时,便容易看不见路。如不是只有这把伞不会在我屋子中长脚出逃,我恐怕早就已经将它交付住在巷门口的那位收破烂的老女人手中。
啪地打开伞,伞还是如上次见它的样子,破到不忍直视,但毕竟还是伞,临要雨天出门,便是雪中送炭的救兵。
二
可能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天色出奇的暗,冬末春初的季节,下午一点半,我从未目睹过如此黑暗的正午。
一只黑猫从我脚边坑洼的地面快速溜了过去,躲进了路边一个木材堆的底下,冲我唤了一声凄厉的喵 。不禁叫人内心发慌。
我将伞搁在我的右肩上,打算掏出手机,用音乐来缓解一下略微有些阴森的气氛。耳机绳无缘无故又乱成了一团,费了好一般功夫才将它理顺,将耳机戴上的时候,一阵狂风夹着雨吹来,将已经破旧不堪的伞吹翻,本来下垂的伞面全都像冲天辫一般开始往上飞。
我努力把翻折的伞面扯下来,半双手已经湿透。将耳机插入手机的耳机孔里,点开云音乐,才发现离线的音乐全是凄苦的曲风。五月天说,悲伤的人不该听慢歌,四月初的我处在凄风苦雨之中的我便只好打开4G听点阳光的歌曲。
下雨的原因,信号不是很好,歌曲缓冲时快时慢,常常听到一半就卡住。于是耳里一路上,半是歌声,半是雨声。当听到雨声的时候,我便开始警觉这个世界,哪里又多了一块石,哪里又多了一个坑,都看清了,而当听到歌声的时候,我便可以暂时遗忘这个下着雨的世界。
听雨的时候,我恍惚听见一位老奶奶在呼唤我,我循声而去,路边一幢民房,正有一位老奶奶坐立在红色窗边,她似在看雨,又似在看我,眼神因这雨,湿漉漉,阴蒙蒙的。
她嘴巴在张合蠕动,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便摘下耳机侧耳倾听,里面走来一位妇女,到老人身边,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没什么事,可以走了。老人闭上了嘴,仿佛在笑,妇女关上了红色的窗。我往前走,仍在念想,老人刚刚对我说了些什么?
三
到地铁站了,因为下雨,站内人很少。我背着包,站检员伸手示意我背包过安全带。我本打算如往一般径直突破,但没想到站检员异常地执着,对我不停地重复着“背包请过安全带”,我看她手也不是开玩笑地举着,正正当当挡着我的去路,强硬像检票的那个滚圈一般,不检包便不让通行。我心里寻思着这站检员估计是x生活不顺,一边还是气鼓鼓地把包放在了安全带上,到后边等包去了。
约摸等了三四分钟,我便发现不对劲,包仍没过来。这短短不足一米的安全带不至于要过这么久吧?于是便上前看,才发现原来是包太轻,里边空无一物,被笨重的悬在安全门上的黑幕挡住了去路。
我将包塞进了黑幕里,对旁边这位站检员的选择性漠视感到不满,便故意问道“伞也要放吗?”
“不用。”她淡漠地回答,仿佛只是在做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我便走到后边,又翻开黑幕把包取了出来。
背着包进站,刷卡余额显示“4.00”,我才发现余额已近不足,等等出站可能就要变负。
四
旁边透着背光的地铁广告牌,一位男人在冲着我傻笑,怂恿我使用全部家当投资他家的理财产品,幸好我的背包里空无一物,地铁卡余额也近不足,不然极有可能他会将身子探出广告位,将我这一身装当掠夺而去。
他笑得愈发诡异,我仿佛看到了他嘴角幅度的细微上扬,内心如这空荡冷清的地铁大厅以及机械的站检员一般,浮起一阵寒意。
我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赶忙加快了步伐,却竟是朝着地铁更深处走去。
地铁下层的扶梯速率变得比往常的更缓慢,悠悠地向下抬进,显得这一路很漫长,我便不再傻傻站着,一步并做两步下了楼。不想快走到尾部,电梯突然截然而止,我顺着惯性差点扑倒在地,身体以吊诡的姿势稳住了重心,楼下灯光却兀然熄灭,黑惨惨一片。
往右,往我公司方向的地铁安全门也正随着滴滴的报警声正在关门,随后,仅剩的一点光亮也随着这趟地铁远去。
长期的过度用眼,眼睛已经不如小时般好使,这黑暗便如同挖了我双眼般,致我完全失明。我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朝这黑暗里照了照。
一位乘客正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幽光打在他脸上,似乎手机虚拟的世界才是他的世界,这个真实的世界倒不是他的世界,丝毫不在意这次的停电。
在地铁黄色线旁边站着一位穿着黑大衣的短寸男子,是这地铁站下的管理员,我记得他,每天上班的早晨都会看见他,当地铁行驶远去时,会转身对地铁行庄严的注目礼。我走过去问他,“这是怎么了?”
“停闸了,稍等就会好。”他用一种军人般孔武的语气回答我。或许是黑暗中无法看清,我模糊间察觉他朝我敬了一个礼。
地铁下的广播响起了。
“尊敬的乘客们,你们好。地铁现在由于故障,停电停闸,我们正在抓紧修复,请稍安勿躁。”
广播连续播了两遍,在此时此刻黑洞洞的地铁站下回响,恍如来自远古世纪的呼唤,空旷而辽远。
听播报员的语音,可以很显然地推断出她并非有通过专业的普通话培训,大概是位外来人,话里透着一股浓重的乡音。我甚至能感觉到,在播报结束,挂下话筒时,她长舒一口气的样子。
小时候对广播有一种神秘的崇敬感,还在学语阶段,广播于我当时便是最理想的普通话导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标准范本,即使是在我们村镇里的超市广播,也不觉有不体统的地方。然而长大后,却好像开始对所有这些权威的事物开始抱有怀疑,再次听到广播,不论是中心火车站,还是地铁站,都可以听出一种不标准。总想挑点刺。我常想,是人越长越难以包容,还是当人成长到一定阶段便开始觉得自己不再需要向他人学习,于是自然开始自以为是。却不得而知。
下一班的地铁已经来了,停电依旧没有修复,光亮的地铁给这幽暗的地下铁带来了一尾极光。从车侧的格子玻璃透出,大概由于周末的原因,车里的乘客并不是很多,大段大段都是空荡荡的空厢。
五
我习惯性往前走了几个车厢,身后跟来了一位老太,她像是从黑暗中冒出,此前无声无息,我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老太身材矮小,穿着一件红色绒毛衣,手里揣着一木质编篮,是这座城里少见的那种。
走进地铁,灯光照清了她的脸,总体看上去还是颇为慈祥的老太,她冲我笑,像是在向我询问些事情。
我戴着耳机没听清,便摘下来让她重复一遍。
“小伙子,爱国路你可知道是怎么走?”她慢慢地说到。
“下一站就是。”我回答她。便又戴上了耳机。
择了一个座位坐下,她跟随我,冲我不好意思地笑,然后坐在了我旁边。
地铁驶往下一站速度是很快的。仓里很快就有女声播报“下一站,爱国路。”
她起身,用手笔画车厢两边,问我是哪一边下。
我手指向右前方的门,“这边。”
她打量了我一下,便起身说谢谢。车停稳便出门去了。
我透过车门上的玻璃看她蹒跚地出走,在大厅里,她向一位正坐在椅子上少年询问路,少年指了指电梯,示意她向上。
车门缓缓关闭,我想起路上被窗关上的老太,两人竟有些相像。
地铁飞速地向前开,窗外闪过的广告牌,经过精密的物理计算,呈现出动态的变化。
此后一程又一程的黑暗看得我昏沉,地铁上并无新鲜事,于是困倦地睡去。
半饷,手机震动,同事发来短信,“上周开屏还在挂?”是上周的活动banner,本计划只挂一天,但却设置到了下周一。
我看了一眼,回讯息过去:“好像会挂到周一。”
“有点久哦。”他说。
“嗯...”我回答。
猛然才发觉自己刚刚已经睡了好久,赶紧起身看行程表,结果显示才不过3站时间。
六
车厢对面的玻璃反射出我的面孔,地铁上人少,我便仔细地瞧了瞧。
因为有些近视,且稍带点散光,对面的映像并不是看的很清晰,我努力眨眨眼,人影分散又重合,仍旧模糊混沌。
裤脚突然有些动静,我往下看,竟是一只小猫。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只小猫,我往前后车厢看了看,并无主人。
我把它抱到我身前,没想到它竟会说话。
“你在地铁的这一刻会与这座城的大部分人都与众不同。”它说。
我吓了一跳,慌不择神地把它丢到了地板上。
他溜地跑走了,像一阵风,当地铁车速超过250km/h时会出现的,车厢外闯进来的风令耳膜感到不适,令人生觉寒意的风。
它逃走了好一阵,我才想起它像极了今天路上在木材堆底下躲雨的那只黑猫,路上碰到的一切事物,仿佛又在这趟地铁上重新上场。
这是趟什么样的地铁?是我的生命线吗?我的时间列车?如果按这趟地铁发生的事发展下去,那下一站,我可能又要遇见那位生硬的站检员?
下一站门开了,上来了一位年轻女子,马尾辫,戴眼镜,穿着淡蓝裙子。
不像啊。丝毫不像那冷冰冰的站检员。我寻思着。或许她只是普通乘客吧?并不会与我产生交集。
但她朝我越走越近,很快就走到了我的跟前。
“你好帅哥!”她说着,拿出手机,向我展示了她的微信二维码。“有空吗?我正在自主创业,可以加我微信,支持我一下吗?”
哦,原来是位女微商。
我摆摆手说不用了。
她的手却强硬如需过检的铁圈,就在我面前毫无开玩笑的意思。
“你就扫一下嘛!”她开始强来了,看来真的是那位站检员的分身。
我知道我是硬拗不过她,便扫了一下二维码。
没想到弹出的不是她的名片,而是一个付款界面。
她看着我,“怎么了?一元也是心意呀!”她说。
敢情原来不是女微商,而是女乞丐。
我有点生气,便故意问她“为什么不早高峰来,而在这个冷清的周末来乞讨?”
她脸色有点不悦,“什么叫乞讨嘛!我这是自食其力!不给就算了,你就是穷人思维,我走了!”
说完便拿着她的手机往前面车厢走去了。为了证明我不是穷人,我在金额上打给了她一块钱。
打完钱没多久,地铁上就来了一群黑衣人,一位身材魁梧地壮汉,邪笑地朝我走来,那笑的幅度微微变化着,令我感到无比地恐惧。
心里兵荒马乱,一直在猜想对方究竟有何贵干。
“听说你小子挺有钱哈。”他突然在我身边坐下,往我手机瞟了一眼,搂着我肩膀说。
“大哥,我可是正儿八经屌丝一个,怎么可能有钱,刚刚还被一姑娘说穷人呢。”我胆战心惊地说道。
“真是睁眼说瞎话,我都看见你给她娘滴打钱了。”说着把我手机抢去,把屏幕对着我,上面正是我刚刚付款成功的界面。
“没钱会给女主播打赏?”他质问道。
“什么女主播?”
“什么女主播都不知道就乱给钱?还屌丝呢?我看你就是大金主!废话少说,赶紧给爷打赏几元!”说着他把他ID发给了我。“就在这篇文章下面就可以!”
我点开他的赞赏,默认设定金额是10000元。“你小子也别改了,就打这么多就可以。”
我一想,来公司上班这几个月,余额差不多也就一万有余,这一打赏,估计下几个月都要吃土。于是坚决不肯。
“你小子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用的还是京东钱包?”壮汉见我无动于衷,喝令道。
地铁到了下一站,正好是在天潼路,右侧下车,也就是在我旁边。
壮汉死死地盯着我,我寻思着要不要抓紧时间在关安全门前逃走。可是这样,我的手机就将被他夺走。作为一名合格的进城打工者,这可是价值不菲的个人财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关门警报开始响起。
“嘟嘟嘟~嘟”
在最后一刻,我一个起立转身逃了出去。
地铁门正好在身后关上,我看见壮汉拿着我的手机对着车窗敲打,随着地铁走远,挂在我面前的,地铁那头墙上,我却看见了那位壮汉拿着手机具备冲击感的海报,竟是我手机品牌的代言人!
嘴角微笑的幅度令我感到诡异。我等着下一班地铁,到达了汉中路。
七
出站,门口上楼的电梯正在维修。黄色的安全栏堵在电梯口,两位穿着靛蓝工衣,戴着暖黄安全帽的工人正对着地上的开口维修。
我只好走楼梯上去,这地铁楼梯,又长又陡,平时打电梯并无感觉,真真开始用双脚攀爬,顿有一种蜀道难的畏惧感。
爬到最上,已有一种无力感。这是旁边的电梯动了。下面两名维修工将黄色警戒栏拆除带走,真不凑巧。
八
出站,外面仍在下雨。
远处的天色变得通红,一位裸体的男性流浪汉从我前面提着一个麻皮袋走过来,毛发茂盛。走路慢慢的,我很想把伞分他一半,可是他身上带有令人敬而远之的孤独,斜斜地看着我,眼睛很小,不过像一条线,却看出了这两条不长的线条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敌意。
他距离我最近的时候是半米,他套上了马皮带,然后疯疯癫癫地走了。
不久后我听了一声惨烈的叫声,回头看,是一位老奶奶在拉着他的胳膊要他走,他一个二三十来岁的健全的男性身体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气力,只能支支吾吾地叫着,渴望这个世界有救世主来拯救。
老奶奶看了我一眼,我认出了她身上的那件红色绒毛衣。心像被电击了一般,开始没命地逃跑。
惊出了一批黑猫,吓得往马路上乱闯,火车司机来不及刹车,将黑猫全都压扁了,五脏六腑留了一地,被雨水慢慢冲刷,我趟过这满地地猫尸,有一种进入了异度的错觉,神经对刺激的麻痹还没有缓过神来,只顾的着逃命。
一名交警拦住了我,吹起了口哨。我倒没有任何怨气,却是看见救世主一半,开始没命地哭诉。
“刚刚那里有一位流浪汉被一个老奶奶拉走了,还有前面刚刚死了一批猫。怎么办?我好害怕。”
交警一脸漠然,只是示意我珍惜生命,不要闯红灯,但对于流浪汉的去处还有那一批死去的黑猫默不作声。
“能帮帮我吗?”我苦苦哀求着。
“对不起,我只是一名交警。”他回答说。
路灯变绿了,我突然感觉自己不敢往前走了,仿佛刚刚跑路闯红灯才更安全一般。
上了天桥,桥下的水被风吹得呈现优美的弧线晃荡,仿佛能荡出一位海神。
九
下了天桥的那一段路,两排都是静安区的老建筑,前面有一座红砖的欧式建筑,是少儿图书馆。
平日里少见有儿童进出,大概是因为上班的缘故。这个周末,虽下着大雨。里头却熙熙攘攘挤满了小孩。
那么多小孩,挤在那栋房间里,像被暂时囚禁在里头一般。
几个小孩挤眉弄眼地把脸贴在窗户上,看这个下雨的世界。另一个窗户,一个小孩孤独地用手指在窗户上写着字。
我本不打算看清,但却意外地被他的行为吸引。看他写完,心里却惊了一下。
那窗户上留下的痕迹,不是一个笑脸,也不是iloveyou,而是触目惊心的四个字母“help”。
很快屋子里开始传来骚动,刚刚还在窗户边活蹦乱跳的小孩,突然如死尸般瘫软在玻璃上。
那个孤独的小孩惊恐地看着我。
我大脑一空白,四处寻找解救的方式。
上海的现代化街道,少见石头。现在报警,肯定会错过最佳时机。
于是来不及多想,我只是奔跑了过去。
结果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个窗户并没有锁死。
我抱出那个孤独的小孩开始狂奔。里头的小孩也开始如气体一般奔流而出。
“奇怪,你们的父母呢?”我问小孩。
小孩默不作声,一如那些被关久的囚犯。只是安静地跟着我。对这个世界充满警觉又轻易相信。
(文章粗糙仓促。等以后再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