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没落贵族女，跟张爱玲为什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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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毫玄 图丨来源于网络

这两天有个新闻——美国驸马爷，特朗普女婿库什纳要出大招了：在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666号的黄金宝地上，盖一栋地标式高楼。

这幢楼将由著名的扎哈哈迪德工作室设计。

扎哈哈迪德是谁？这个名字你未必熟悉，但她的作品你应该见过，比如：充满未来感的望京SOHO。（据说陆川版《鬼吹灯》的九层妖塔就是以它为原型的）

比如另类程度不分轩轾的另一个Soho——银河Soho。

遗憾的是扎哈哈迪德已经没法亲眼看到新作品的落成了。一年前的3月31日，扎哈哈迪德心脏病发离世，世界上少了一位女性建筑师。

扎哈一直被描述成一个励志的难民，从伊拉克逃到英国，在白人男性统治的建筑圈子奋斗，直到最后功成名就。

这很鸡汤，但不真实。扎哈虽然是躲避战乱并最终定居欧美的移民，但她并不是一穷二白的难民，而是地地道道的上层社会女孩。

扎哈是个出生在巴格达的富三代。她的祖父是靠中东贸易起家的大商贾，父亲穆罕默德哈迪德在上世纪20年代留学英国，是最早在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毕业的伊拉克人。

扎哈的父亲回到伊拉克时，伊拉克正值君主立宪制时期，她父亲权倾一时，最高做到了财务部长。后来逐渐失势，两伊战争以后，退出政坛专注经商，最终在伦敦病逝。

他娶了一位门当户对，热爱艺术的大小姐为妻，就是扎哈的母亲。一共生了两二一女，扎哈1950年出生，是他们最宠爱的小女儿。

1950年代的伊拉克非常现代和世俗化，充满生机，人们可以穿着时装，接受现代化的教育。

出生在精英家庭的扎哈小学是在巴格达一所法国天主教学校上的，同学中有欧美小孩，也有犹太和阿拉伯小孩，家庭都是非富即贵。中学教育在英国和瑞士完成，大学教育在黎巴嫩的美国大学和英国完成。

▲幼年扎哈在父母巴格达的家中来源: BBC扎哈哈迪德纪录片《Who dares wins》

当时，哪怕是欧美国家，女性的地位都还比较低，但扎哈从小就得到了足够的爱和尊重：每年暑假都在伦敦度过，全家一起参观博物馆和美术馆；父母支持她的学业和兴趣，尊重她的个人选择，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扎哈后来说: 我从小就没有怀疑过，我可以成为一位职业女性。

扎哈后来当建筑师，也跟童年经历有关。父亲除了带她游学欧洲，也会带她坐船游历伊拉克境内的苏美尔地区，参观古巴比伦文化遗迹，这些童年记忆和文化熏陶，为她日后在建筑设计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

尽管1970年代以后，扎哈几乎没有再回到过伊拉克，但是她后来回忆时说：

“我那时候见证的美丽从来没有在我的心中消逝过。我有时候会想，我现在所希望发现，或者创造出来的那种建筑，或者城市规划方案，其实都不过是希望（将我那时看到的美）用一种现代的方式呈现出来而已。”

1970年代以后，伊拉克国内环境恶化，上层阶级纷纷出逃，扎哈的白富美的生活，也就到此为止了。扎哈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将余生留在了英国。

刚到英国，扎哈只是个伊拉克来躲避战乱的落魄贵族，有种没落贵族流亡他乡的失落感。连早期作品风格，都受到影响。

如果扎哈从此一蹶不振，沉浸在对往日辉煌的回忆中，她就不会成为后来备受尊敬的扎哈了。

从英国建筑联盟学院毕业后，扎哈选择建筑设计为事业，可能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行业是否赚钱，是否是白人男性的天下。她仍是有家底的大小姐，不需要为了生计奔波，原生家庭带出的底气和自信，让她可以不那么在乎世俗眼光。

这种底气和自信，在2013年接受鲁豫访问的时候，也有体现，扎哈说：我很幸运，能拥有两个世界（阿拉伯和欧洲文化）最好的部分……我对我的作品非常有信心。

扎哈的工作室创立之后，几乎二十年没有建筑作品面世。除了建筑风格超乎当时人们的想象和技术能力之外，重要的是，她没有养家糊口这种让她低头妥协的理由，完全相信自己的设计就是最好的。

这就像，普通女孩购买礼服，可能最在意的是性价比，花的钱值不值得；但一个含着银匙出生的女生，别人喜欢不喜欢、衣料是不是太贵……比起礼服是否真正漂亮，都太不重要了。扎哈对于她的建筑作品，态度与之类似：不为炫耀，只为拥有喜欢的作品。

1994年，英国威尔士的迪夫湾歌剧院为设计公开招标，扎哈工作室的设计两度中标，却被保守的政客以“一个有外国口音的女设计师的奇怪设计，不配我们如此重要的文化设施”为由否决，扎哈深受打击，但是只消沉了一个月，她就开始准备下一次的较量了。

她和她的团队从此不再理会外界的纷争，而是花费更多的精力投入在设计稿中。她后来在采访中回忆说：有大概五年的时间，我们的工作室只有十几个人，但是我们（工作起来）好像是一百多个人一样。

经历过事业低潮，扎哈终于赢回了声望。2004年，她获得了“建筑界中的诺贝尔奖”——普利兹克建筑奖。

到了21世纪，大众的审美水平、工程科技的发展终于跟上了她的脚步，她的建筑作品在世界各地动工兴建。无论是在阿塞拜疆的阿利耶夫文化中心，还是广州歌剧院，都引起轰动。

▲阿塞拜疆的阿利耶夫文化中心

▲广州歌剧院

作为建筑界少有的女性建筑师，她被业界戏谑为“建筑界的女神”，但她一点都不care 虚头巴脑的女神称号，反而调侃道：“如果我是个男人，他们还会叫我女神吗?”

性别不占优势，外国移民的身份不算加分，建筑理念还那么非主流……让扎哈在行业中蛰伏了二十多年，才迎来外界的肯定。这二十多年里吃的苦，肯定少不了。看起来扎哈也是“抓了一手烂牌”，但是好在，她没有屈服，最终挺过来了。

扎哈的很多访谈里，话术跟功成名就的大师们完全不一样，她身上有种不圆融、不妥协的那种微妙的抗争感。与她不熟悉的人评价她是“女魔头”，傲慢强势，我行我素，是不婚主义的工作狂；了解她的同事和朋友说她是个天才，“需要给她足够的空间”。

这样的个性，很像另外一位没落贵族，并且同样乖僻的天才——张爱玲。张爱玲那句“因为懂得，所以慈悲”简直就像是写给扎哈的。

遗憾的是，扎哈终于迎来了她事业的黄金期，在全世界有数不清的项目在进行，她的创作终于有机会被实现，她却因为心脏病匆匆离开了。

扎哈终身没有生育，所以一个特别的现象是：好几个中国媒体对她的访谈里，都问到了结婚生育问题（看来不止金星好这一口）。同样的问题，大家可能并不会拿去问一个有单身男性建筑师。

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了，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都属于个人选择，本来应该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不值得一问的。一个人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更不应该因为与众不同的选择就背负偏见。

反而，一个人如果有能力、有决心选择纯粹，地把自己的精力专注放在事业上，做自己热爱的事情，这些事情还能给世界带来变化，颠覆大多数人的想象，不也是一种值得倾慕和尊重的选择吗？

追求自我的过程中，无论男女，都会遇到困难、阻碍，甚至不得不停下脚步。成为你想成为的人，最大的障碍不是性别，不是别人的异样眼光，而是你自己的意志有多坚定。不论遇到怎样不的公平待遇，都要一面骄傲地抬起头挺起胸，一面踏实做好手中的事情，最后才会得到应有的尊重。

本文为桃红读者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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