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也见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题目来自《楚门的世界》里一句温暖的问候,也作告别。那些错过的,就像史铁生所说:“我什么也没忘,只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

2018年7月,考研人遇见了考博人。

7月初,度过了一个10天的暑假,16日,离开家回到假期中的校园,学校只开放了离南区宿舍最远的四区里的四间阶梯教室。我站在一楼大厅,选择了左侧,满是人和摆满书的自习室氛围浓厚。我和朋友悄悄从后门进入,最后一排正中间的位置,视线里只出现一个人的侧脸,白的发亮,莫名的熟悉感和那种超乎同龄人稚气的感觉。他抬头看了看下午六点多来找座位的我们。

我和朋友找了倒数第四排的空位坐下,几天未动过的书已是满眼的陌生。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我拿起水杯起身打水,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他,是低头认真的样子。晚上九点,打扫卫生的阿姨准时来清场,由于不允许占座,早来的同学已把书堆放在讲台或是后排空地上。我收拾好书包,走出了自习室,梧桐大道上,校园里安静的只留蝉鸣声,一路上,我们盘算着时间,忧虑着尚未熟悉的书本笔记,我问她:“如果考不上怎么面对身边的人?”她回答:“如果亲戚们问你的话,那就说考上了没去上。”开玩笑的话让气氛愉悦起来。突然,我注意到路旁树荫下走着的三两人,我们几乎是并排而行,他也在,我们笑言时,他的目光看向这边。后来一前一后,同回了南区,直到他走进10号楼,研究生宿舍楼,我注意到他提着电脑,原来是研究生,我纳闷:写论文去图书馆岂不是更方便些。未多想,我回到了紧挨着10号楼靠近山头的9号楼。

第二天,我和朋友选择了更近的图书馆,假期里的图书馆四点半就要闭馆,我们又辗转到了自习室,连着两三天,那间教室靠墙的地方总有空余,而他仍在最后一排中间位置,也会时不时听到他咳嗽的声音。

周末图书馆全天闭馆,当我7点到自习室时,他已坐在位置上低头看书,中午11:30我和朋友去吃饭,他也会起身,和四五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在一餐打了饭,转身后眼睛正好对上他的脸庞,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他的模样。很熟悉的一张脸,我努力回想:研究生,白色电动车,原来是你,一年多以前的一个晚上,10号楼前的那条小路上,我们就已短暂相遇,那时正值秋季,你穿一件黑色牛仔外套,拖着电动车在人群中挪动...

到了晚上,他也会像周围人一样收拾着堆成山的专业书,和考研人一样的作息,我猜测他在备考博士研究生。

没过几天,我换去了四楼的自习室,那里人少一些,我可以如愿固定在靠墙的位置。更多的是因为那里没有熟悉的人,我不会听到熟悉的咳嗽声,不会在起身打水上厕所时忍不住看到他认真的模样,身后偶尔空出来的位置不会有他突然的“造访”。

但每天中午同样的时间点,下楼的我刚好能看到一楼大厅准备去吃饭的他们。而每天晚上的梧桐大道总会有骑着白色电动车的他从我身边经过。我习惯走南区围墙外的那条路,从小门进,偶尔光顾旁边的惠新特超市,刚要走,便会看到他刚好要进来,狭窄的通道,快要擦肩而过时,我低下了头,装作若无其事。却能感受到身旁的目光和他戛然而止的说笑声。

暑假很快结束,备考用的临时自习室也被清空,我抱着书从南区正门进入,经过10号楼前的岔路口时,看到他推着电动车和一个朋友说着话从小门进来,却又没了声,他在身后走了一段路回了宿舍楼,我继续往前走回到了9号楼。

9月,学校的预约自习室开放,考研人有的选择了图书馆,有的散落在不同教学区里的自习室里。突然怀念四区那样拥挤的高中式的学习环境。

我选择在六区三楼,中午在离教学区最近的北区清真食堂吃饭,晚上10点离开,走在行人渐少的路上回到宿舍。暑假一过,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唯一不变的是身边的研友。忙碌的日子让我无暇再想起他。

那天中午12点零几分,我已吃过午饭,走在樱花大道尽头的岔路口,扭头看过往的车辆,却看到了一群说笑着的人中的他。白色条纹T恤,军绿色长裤。而暑假里我那早已及腰的卷发在前几天送给了理发店,扎着低低的马尾,带着白色帽子,我加快了脚步,他一定再也认不出我。

第二天中午,远远地看到他们进了六区,原来你也在这里。晚上当我和朋友10点10离开自习室,走在梧桐大道上,身边驶过一辆蓝色摩托,后座上的人回了头,未曾见过。此后几天,同样的摩托车,同样的回望。

那辆车,暑假里似乎见过同款,那时健完身的我在孔子像前的站点等小公交,马路对面他把电动车停在路旁,换了一辆摩托车带着同学去往四区的方向。而小公交晃晃悠悠地把我也带到了四区。

我猜黑夜里骑车载同学的人是他。既然选择了更快的代步工具,你一定感觉到时间的更加紧迫,离你考博的日子也所剩不多了吧。

那天中午,我照例十一点半走出自习室,穿过九球广场后,仅有的一条小路上他和四五个同学讨论着导师的出题风格,他们总是成群结队,相约考博。而我减慢了速度,默默跟在后面。临近食堂,他们却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讨论起去哪个食堂,“去一餐二楼吃自选吧。”他回答。而我从他们身边经过,快步进了路口旁边的清真食堂。第二天,同样的时间,他们再一次走前面,经过四区门口,我和朋友聊着天正要下楼梯,他突然回过头,我不再说话,听到前方传来他莫名其妙的笑声。而同样的十字路口,他们竟一声不响地走进了清真食堂。我像是被“侵占”了领地,转身要离开,朋友拉住我:“你怎么还怂了……”“我没有...” 径直走了进去。他手里拿着餐盘站在碗柜旁看着我,像久别重逢的旧人,像时间凝滞...很快我逃离了他的目光。

而到了晚上,10点多的梧桐大道上重新出现了白色电动车和一辆辆白色自行车,他们像一支“舰队”每天从我身旁经过,他会时常回望路旁。入秋的夜晚,他穿着那件黑色外套。与我脑海中的第一次相遇契合。


如果再也见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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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前脚走出六区的他被同学拍了拍肩膀,他回了头,正在下楼梯的我对上他治愈般的笑容。不知从哪天起,他每隔一天就会出现在清真食堂。


如果再也见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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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起,考研的同学陆续在各个楼道、暖气片旁、窗口前搬了椅子开始背书,负一楼的犄角旮旯里也藏着声音。我拿着笔记站在负一楼的楼梯口,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不久,回楼上拿了水杯的我兴致满满的要回到僻静的地下层,却看到他就站在一楼楼道看手机,下了一半台阶的我转身蹑手蹑脚地回了二楼,默默地看着手里的资料。很久只能听到楼下他间断的咳嗽声...

后来,我知道他在6104学习。

后来,夜晚他步行回宿舍,只和一位朋友。我们有时一前一后,我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拖着朋友提问单词。有时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却听到他的声音。

再后来,他变成了一个人。白天的雨水,夜里未干,六区旁的一条小路上,他拄着黑色长柄雨伞,黑色的背影,走的很慢,我静静地走在他身后,十几米的距离,像心灵感应,他回了头,又默默转身前行,我似乎感同身受,一切终归于无的孤独与怅然。也许几天后,也许是明天,他就要离开了,过了七遍的专业课参考书,也该踏上考场了。

后来,他果然消失了。我依旧11点半吃午饭,清真食堂。依旧待到自习室10点十分的铃声响起。梧桐大道上都是考研人的步履匆匆。超市很少再去,烤冷面也顾不上了。走出自习室打水时隐约听到的咳嗽声会下意识地敏感。学校新进了一批共享电动车,崭新的绿色,六区门口却再也没有那抹熟悉的白色。

最后一次,10月18日周四晚七点左右,我从南区回自习室,一条马路的距离,斜前方出现一群人的身影,路灯下我看到了熟悉的他,他们总是有说有笑。也许他感觉到了一种目光,再一次回望。我加快脚步,过了马路,只希望在最近的岔路口从六区小门回到自习室。身后渐渐没有了欢笑声,我能感受到一个人的跑步声,离我很近的距离停下来,身后是熟悉的轻微的咳嗽声。这一次是我走在前,却没有回头。我知道他可能结束了考试,但我自习室里那些晚上要看的书还停留在昨天...

那天深夜零点,我写下一段话,在心里与你告别。时间不允许我做过多的停留。

我熬过了冬天,却再未见到你。

我曾期待毕业典礼时能再见到他,现在却没有了奢望。也许他只属于那段特殊时光里的人,随着备考的结束,一切也都结束了。

朋友曾说,我写的文字总把细节记录的很清楚,也许这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我储藏了太多,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精确的时间,一声咳嗽,一次回望,一个笑容,一处背影,一份钻研学术的沉稳和耐性......我什么都不会忘,唯一会淡化的是感觉,这让我选择是否愿意去回忆。

所幸我不止一次遇见了那张令我最舒服的面孔,如果再也见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10.18时间刚好停留在一切还未深入的朦胧的美好和一点遗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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