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爱上了评书,从郭先生的济公传,到月波老师的剑侠图,再到连先生的三国,听了个遍。一开始的确是当做单口相声来听的,渐渐的便不能自拔。开车上下班的路上必然是要听的,晚上睡觉前也得来这么一段,甚至也开始学说几段贯口,聊以自娱。
三国是我从小就最喜爱的,记得当年偷偷在被窝里打着电筒也要看。有两个回目印象最是深刻,一是第七十六回“徐公明大战沔水,关云长败走麦城”,一是第一百四回“陨大星汉丞相归天,见木像魏都督丧胆”。鲁迅先生说,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而在那时我幼小的眼中,关二爷的失败,诸葛卧龙的仙去,无疑是最大的悲剧。看到麦城处,我弃书不敢再读,看到乡候归天,我哭得稀里哗啦。
话休烦絮,今天我想聊聊咱们的武圣人,关圣帝君,云长公。正所谓一千位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般来说历史著名人物的形象在不同的语境中也是不一样的,甚至可以是多种多样的。比如咱们的关二爷,最常见的是小说演义,戏曲评书里对他的描写,也通过这些艺术的描绘,在读者也就是人民群众的心目中刻画出了云长公过五关斩六将,放水淹七军的忠义英雄形象;而历朝历代的官方宣传体系,也希望树立一个忠君爱国的榜样,于是从宋徽宗开始,不断的有新的封号给我们的二爷,从公到君再到王,到了万历年间甚至已然称帝了,再到了清德宗的时候,也就是光绪五年(1879),其封号竟已经长达——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诚绥靖翊赞宣德关圣帝君——呃,多少个字看官们自己数吧。官方的宣传文件,也就是正史的记载中关公的形象和戏曲演义中的形象也是不同的。
01 酒色财气
先说说有趣的,相比很多朋友都听过一个著名的相声段子《一肚子三国》。这里面言道,一日关帝带着关平周仓路过一处关帝庙,正想往里走,却听见庙门口驼石碑的老鼋哭得凄切。关帝好奇,上前问道,老鼋何故悲切,莫不是石碑太过沉重,不堪其负耶?老鼋答曰,非是石碑之故,只皆因关帝君徒称圣人却犯酒色财气四字,故而老鼋心怀不愿。关帝不悦,欲闻其详。
老鼋不紧不慢,款款道来:先是虎牢关前温酒斩华雄,占了一个酒字;而后降汉不降曹,曹公送你美女十名,占了一个色字;上马金下马银,又占一个财字;最后一个气走麦城,且占了一个气字。正所谓是酒色财气,样样俱全呐。
当然,熟悉三国的都知道以上句句皆有些牵强,诸公只作笑谈,莫要较真。不过即使是在三国演义中,关二爷也并不是完美的,尤其是占据荆襄之后,是在是太过自负。曹操曾言道,生子当如孙仲谋,我们都知道三大巨头中曹爷可以说是最善识人的,可见红须儿确实不是凡品。然而当孙将军遣孔明之兄来与关氏求亲之时,关公表现出来的情绪智商和政治能力却让人咋舌。原文中,关公言道“虎女焉能嫁犬子”,一点外交手腕都没有,对于诸葛军师南联孙吴北拒曹魏的政策也是不管不顾。难怪本朝太祖对关圣人也是不太推崇,太祖起居注:“关云长大体上是不懂统一战线的,这个人并不高明,对待同盟军搞关门主义,不讲政策。”
02 三国志
今人好效仿古人,常言道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学瓦岗一炉香。要学就学刘关张三兄弟同生共死,说到做到。二哥被害之后,三弟张飞夜夜饮酒,只想报仇,最后终于因为醉后鞭挞士卒,被小人暗害,要说这也怨不得小人,只是手段次了些,先主更是八百里连营,要拿江东八十一郡,与我那二弟一人抵命。读者看到这两处,不禁暗自扼腕,感叹世间兄弟情义莫过于此。
然而遗憾的是不论是在《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中还是《三国志·蜀书·关羽传》中,“桃园三结义”都是没有的,我们可以认为这场结义是罗老先生为了小说好看而杜撰出来的。《先主传》中对关羽最早的描写,也是要到了吕布从刘备手中夺走徐州的时候。而《关羽传》中也只有一句提到兄弟二字:“先主为平原相,以羽、飞为别部司马,分统部曲。先主与二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 另外,“降汉不降曹”貌似在《三国志》里也是没有的:“建安五年,曹公东征,先主奔袁绍。曹公擒羽以归,拜为偏将军,礼之甚厚。”演义中为了拔高关二爷的形象,用一些小说手法倒也合情合理。
倒是有两件事《三国志》和《演义》里的初入不大,一者是马超降刘,关公又犯了小心眼的毛病:“羽闻马超来降,旧非故人,羽书与诸葛亮,问 超人才可比谁类?亮知羽护前,乃答之曰:孟起兼资文武,雄烈过人,一世之杰,黥、彭之徒,当与益德并驱争先,犹未及髯之绝伦逸群也。羽美须髯,故亮谓之髯。羽省书大悦,以示宾客。”多亏了武乡侯会说话,论道经邦,燮理阴阳。
另外则是刮骨疗毒一事:“羽尝为流矢所中,贯其左臂,后创虽愈,每至阴雨,骨常疼痛,医曰:矢镞有毒,毒入于骨,当破臂作创,刮骨去毒,然后此患乃除耳。羽便伸臂令医劈之。时羽适请诸将饮食相对,臂血流离,盈于盘器,而羽割炙饮酒,言笑自若。”但不知此处之神医,是否就是当年的神医华佗。
03 洋人眼中的关圣
After his death, Guan Yu became a legend and eventually a god. Hundreds of years later, when a dynasty called the Tang came to power in China, Guan was honored for his “righteous loyalty” to his lord Liu Bei, writes Whalen Lai, a professor emeritus of religious studies at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Davis, in the “Encyclopaedia of Asian Philosophy”.
关羽死后逐渐被外界神话了。加州大学的一位名誉教授,Whalen Lai,在他的著作《亚洲哲学百科全书》(Encyclopaedia of Asian Philosophy)中写到:“在他(关羽)身后几百年的唐朝,关羽被称为正直与忠诚的化身。”
During the 10th century, when China was again divided into warring kingdoms, his cult grew. His “personal loyalty to a lord was a premium virtue,” Lai writes. In the 14th century, a novel called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 publicized the exploits of Guan Yu, further increasing his popularity.
在公元10世纪前后,中国有进入战乱年代,对于关云长的崇拜又开始迅速蔓延。Lai教授写道:“他的忠诚是一种至高的美德”。到了14世纪,也就是我们的明朝,一部名为《三国演义》(Romance of the Three Kindoms)出版之后,这种近乎宗教式的推崇和膜拜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In Japan and the West, he has also become a popular figure in a series of video games produced by the company Koei. These video games emphasize his abilities as a general and martial artist.
在日本和一些西方国家,关羽的形象也非常的受人欢迎。许多电子游戏中也使用了关羽的形象作为主要的角色。(笔者注: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这些游戏也帮助大家认识关羽这个人物,但是游戏中的人物形象,characteristics,与真实的关圣,或者说我们传统上熟悉的帝君形象,已经相差得太远太远。)
不论是古人还是今人,我们都喜欢崇拜偶像,喜欢吧名人神圣化,推崇他们进而模仿学习他们。这也是历代当权者喜欢的驾民方式。然而从近些年的影视作品来看,年轻一代推崇的形象越来越不看入目,一张张漂亮的面孔之后,却是一张张白纸一般的内涵。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地方,试问正确的世界观,价值观从何而来?由此我也感到非常的担心,不希望我的孩子成长在这样一个舆论环境之中。现在的许多演员,借用《水手》的一句歌词:“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是在是可怕至极。
所以啊,咱们还是要多读书,多行路,要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知道哪些人该学,哪些人不该学。不知诸位看官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