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心房 第十五章

凛冽的西北风无情地肃杀着大地上的一切,树木光秃秃的,地面上的小草早已枯黄,上面结满了厚厚的白霜。旁边小河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听不到一点水流叮咚的声音。

杂乱的垃圾堆旁,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陶瓷碎片、橡胶制品和废旧的井盖和破电线、酒瓶子、硬纸板。骑着笨拙的人力三轮车,不断重复弯腰的动作,用那双已经侍奉过三十年黄土地的宽大的手,把有用的材料拾到车里。寒冬腊月,数九寒天。严寒挡不住老人的脚步,身体越劳动越舒服。心口暖暖的,那是胃中烈度酒在发挥作用。嘴里呼出的白气传递出他的信息,他曾经极有道理的调侃过:

酒是粮食精,酒是兴奋剂,酒是安眠药,酒还是人的燃料。

背离了家乡,老支书选择了异乡的艰难生存。

他没有干过重工业工厂流水线机械化的工作,而是选择了最低层的一份生计。

早市旁边有一条排放城市污水的河道,每天早上很多温州商人就把小吃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实在的煎饼果子,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的肉夹馍。带的钱少了,就买几个鸡头、鸡胗,回家后下厨炒一炒,就是一顿可口的午餐。

一旦到了夏天的晚上,大街小巷的人们都会聚在烧烤店的方桌上。一边大声聒噪,一边手里拍着桌子,喊着:老板,来二十串羊肉串,再来一扎生啤。就好像恐怕周围的人听不到似的。男子膀大腰圆,赤膊上身,脸上浑身横肉。同桌的女子则浓妆艳抹,脸上像过度粉刷的墙面一般。

这样的城市没有有趣的灵魂,只有暴发户的膨胀和赤裸裸的物欲横流。

与乡村的临终告别不同,老支书看惯了这边人的生死观。三尺白布裹满身体,儿女长叹啜泣几声就再无下章。这是对生命仪式的草草了事,这是对城市快节奏生活的无情妥协。

大白鹅在村里小河里不停地捕捉小鱼小虾,洁白的羽毛上沾满了泥污。它挺着高昂的脖颈,屁股则又不停地扭来扭去的,一下子让它的美好形象荡然无存,不知是该捧腹大笑还是忍俊不禁。租住房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废品,蚊子咬的人是体无完肤,真想浑身一直动起来,好让蚊子没有可乘之机。屋里陈列着古朴的木制家具,让人一看到就想起了老家。

凌晨三点,天还没有放亮。空荡荡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几家去远方打拼的年轻人提着大大小小的沉重行李,带着自己年幼的孩子。看着年迈的父母,不远处生养自己的土地,还是得决绝的不再回头,含泪挤进拥挤不堪的黑车。经过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奔波,又来到了那个熟悉而又略显陌生城市。三十出头的夫妻俩,牵着小孩子的手,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接近深夜,没有一丝热闹的气息。无奈,只得步行走到落脚之处~老支书夫妻俩的独院。

四周的玉米地黑森森的,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立马窜出一个巨大而恐怖的怪物来。小孩子吓得紧紧闭住眼睛,依偎在大人的怀里。小腿早已酸楚不堪,又累又饿,甚至连大人都快支撑不住了。

小孩子终于挨到了外婆家,三个人谁都没有让却,狼吞虎咽的塞下了所有的食物。那真是童年最好吃的一顿饭。记忆中的外婆总是那么神通广大,当自己的小外孙睡着后,发现了脸上和耳朵的冻疮,在温暖的炉火里烧了好多家乡产的山楂,然后把皮扒下来,迅速贴在冻疮上。小外孙和大人在暖和的气氛中渐渐进入了香甜的梦乡。暂时忘却了生活的不易,也暂时躲入了安全的港湾。

可是,大风大浪总会打破生活的平静,每个人都像是范仲淹诗中所言: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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