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国土安全》的编剧最NB的技能就是,能在任何词、句里加fuck。”“看这部剧能学到fuck的一百种用法。”普通的如索尔对凯莉说:“你在我们之间划了一条线。算了。那他妈是道墙(There’s a fucking wall)。”令人叫绝的有un-fucking-believable,以及第四季第9集中局长的一句“what the fucking fuck?!”
其实这都没有超出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史蒂芬·平克在《思想本质》一书中所作的概括:他说,fucking是英语中唯一可以用来构词的中缀,如in-fucking-believable,hot fucking dog等;Fuck一共有五种用法:叙述性的、习惯性的、滥用性的、强调性的、宣泄性的。
美国幽默作家比尔·布莱森对这个骂人的词表示过疑惑:“当我们表述自己的极度愤怒时,为什么会恳请我们的愤怒目标去做一件解剖学上不可能的事情(fuck yourself),甚至去做一件势必让他快乐无比的事情(get fucked)?”平克认为,fuck you实际上并不是发生性关系的意思(那要说make love),它的词源是damn you,它也许是God damn you(天罚你)的缩略形式。
对于布莱森的疑惑,平克的另一种回答是,性不只会带来快感,“试想两个刚刚做完爱的成年人,他们两人都开心吗?事实并不一定如此。一方可能会将做爱看成是一种终身关系的开始,另一方则可能只把它当作一夜风流。而且,一方还有可能将疾病传染给另一方。不仅如此,这份激情还可能会造成意外怀孕。假如这对男女再有亲缘关系,那情况就更糟糕了,因为他们的孩子很有可能会继承同一个隐性有害基因的两个副本。当然,即使没有怀孕问题,还会有其他问题。比如他们之间是不是还存在着一个妒火中烧的情敌、一个处于未别人抚养孩子的危险之中的绿帽丈夫,或者一个处于失去抚养自己孩子权利的危险之中的不忠妻子。此外,其中一方的父母很可能已经为他/她安排了婚姻计划。直截了当地谈论性,这种行为所传达的是一种不严肃的性态度,即性不过是一张类似于网球或集邮之类的平凡小事而已。”
说脏话是男性和社会底层人士的专利吗?平克说,平均而言,男人更喜欢说脏话,而许多性禁忌语带给人的感觉是对女性的侮辱。这是因为,在人类的繁殖过程中,女性必须致力于很长一段时间的妊娠和哺乳,而男性只需几分钟的交配便可以万事大吉。一个男人与许多女人发生过性关系,他就可能会有很多后代,而一个女性与很多男性发生性关系,她则不会有更多后代。对于男人来说,无论从遗传还是从情感角度看,随心所欲的性行为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英语中有“像水手、像装卸工一样骂人”的说法,人们普遍认为,说脏话是蓝领阶层社交圈选择的语言。在军队里脏话尤其常见,军人被训练攻击敌人,也免不了会攻击自己人。“诅咒迫使听众去思考一些令人不快的事物,它实际上是一种温和进攻的表现。因此,它与男人们在战乱时期炫耀自己的威武雄风、不畏牺牲的其他外部标志是相辅相成的。另一个原因是,人们故意打破一些忌讳,目的是为了建立一种随和的气氛。”但“近几十年来,诅咒行为已经蔓延到了妇女和中产阶级阶层。这一发展趋势是20世纪追求不拘一格、男女平等以及男子气概和酷风尚传播的一部分。”比如007中的M女士也会说:“为什么我总是遇到一些自以为是的饭桶?(arse-covering prigs)?”
脏话应该被禁止吗?平克认为:“如果过度使用禁忌词语,无论是精心策划还是随心所欲,都将削弱它们的情感表现力,这就等于剥夺了人们拥有的一种必要的语言应急工具。而当咒骂被人们明智而审慎地使用时,它可以起到搞笑、一阵见血、独具匠心的作用。它比其他任何语言形式都更能激发我们的语言表现力:句法的组合能力、隐喻的唤起能力,对押韵、节拍、韵律的欣赏能力以及对态度的情感操控能力,等等。此外,它还可以调动我们大脑的全部时空范畴:左右、上下、远古、当代。”
在许多文化中,骂人已经被提升到一个极其高雅的艺术层面。16世纪时,英国将这种口头侵略艺术称为“攻击性对诗大赛”(flyting)。比如在莎士比亚戏剧中,亨利亲王对福斯塔夫说:“你这满脸红光的懦夫,这睡破床垫、坐断马背的家伙,你这座庞大的肉山——”福斯塔夫回击:“你这饿鬼,你这张小鬼儿皮,你这干牛舌头……”
美国总统林登·约翰逊是说脏话的语言大师,他说肯尼迪的助手“如果指南印在了他的脚后跟上,他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把靴子里的尿倒出去”,说FBI局长胡佛:“我宁愿让他站在帐篷里面往外撒尿,也不愿意让他站在外面往里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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