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崔健和罗大佑结的“梁子”到全聚德烤鸭和脑力劳动的价值

崔健和罗大佑结过梁子。这件事估计不少人不知道。

九三年崔健去香港，黄霑还有罗大佑几个人一起去休闲场所。去的时候已经很嗨了。罗大佑爱唱卡拉OK，他的歌比较适合。结果，他给崔健点了《一无所有》，非让崔健唱，崔健顶烦的就是卡拉OK，玩正经摇滚的没有好（4声）那个的。结果就愣没唱。罗大佑就认为不给面子，后来就没来往了。都是搞音乐的，罗大佑俗了，认为那不就是一歌儿吗？你丫牛逼什么呀？

嘿！就这么牛逼！这才是爷！这才是崔健！

这种气质和原则不是都能懂的。譬如不少朋友来北京都要吃烤鸭。但正宗的烤鸭一定要吃全聚德的挂炉烤鸭，那才是正宗儿。鸭子用的是金星鸭场里鸭子，什么时候喂什么料都有讲究。要不皮下那层脂肪就出不来，那层脂肪没了，烤的时候油就出不来，皮就脆不了。口感就是柴的。

正儿八经吃只正宗的全聚德得两百来块钱了。您大街边上家常菜馆里三十八块钱也弄只烤鸭吃，吃就吃了吧，就别拿出来说了。您糟践的不是烤鸭，对您自己不好。

讲究，不是毛病。因为讲究，才有了工匠精神，才有了传世几百年的全聚德。崔健讲究，歌儿没呼啦呼啦地出起来没完。就那几首，每次演唱会，都是万人合唱。唱的讲究，听的，也讲究。都讲究，才有知音。

脑力工作者多半都承载着某种“设计”的使命，经常被委托一项工作的时候，听到的词儿是：“你给设计设计！”

“设计设计”也是有门道儿的，但您要是惦记着全聚德，就别惦记您等着的正宗烤鸭端出来跟肯德基似的那么快，那挂炉烤得没那么快，滋味火候都得靠手艺，拿那根杆子站烤炉边上的不是一般大师傅。您什么时候见肯德基出大师傅的，炸鸡就是一力工的活儿。再者说，炸鸡和全聚德可不是一路东西。两样儿吃食，放不到一个桌子上。就像崔健和罗大佑的梁子一样，俩人不是一路。

一般上来找我们“设计设计的”，我先寻摸寻摸客官是来吃全聚德的，还是来吃肯德基的。虽然有的嘴上说是奔全聚德来的，兜里也揣着银子，但惦记着只花个炸鸡腿钱。我就一路笑脸陪到门口，直接给指指卖炸鸡的铺子了，同行很多，也算送个人情。

吃主儿也是有讲究的。坐下就吃，直接告诉掌柜的有好菜尽管上的，是当年爷的范儿。吃完了算钱绝对只多不少，赏钱另给。也有蒙事的，兜里就揣着吃碗豆腐脑儿的几张毛票儿，愣喊掌柜的什么好上什么，这时候考验的就是掌柜的眼神儿了。你要真什么都给端上来，最后嘬瘪子的就是自己了，谁让你不长眼呢。

讲究，不是坏事。崔健讲究，不唱就是不唱，爱谁谁。全聚德讲究，吃，就是这个价儿。脑力工作，也得讲究。不讲究，出不来好东西。别为了一口嚼谷儿（北京话，吃食的意思），随便“设计设计”，最后糟践的，可不只是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