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婚礼上,新郎在包间下药迷倒了俩 | 狗仔夜行009

「狗仔夜行」是魔宙所发的虚构故事

讲述南方沿海地区的一个诡异连环罪案

通过前香港记者郑读2014年的追踪调查

尝试探讨犯罪背后的原因

大家好,我是潮汕大孝子,郑读。


昨天「狗仔夜行」复更,但可能有些人还没看过,我再简单介绍一下。

2014年时,我和朋友徐浪,在中国东南沿海、港澳台、东南亚等地儿,调查过一起“邪教连环杀人案”。


每个参与此事的人身上,都有一只倒挂的蝙蝠纹身。


每一件命案,都和一个叫“付壁安”的人有关。

随后我们查到付壁安的同学,又发现两起命案:香港大屿山南部一别墅内,一男一女溺死在泳池,女尸赤裸,男尸只穿着一条四角内裤。

调查得知,女孩生前曾遭遇家暴,男尸是女孩的大伯哥(老公的哥哥)。


我们感觉事有蹊跷,就找了香港私家侦探、也是我的老前辈叶枫一起调查。


等找到嫌疑人家暴男,发现他也死了——瘫坐在椅子上,白胖的胸口上纹着一个倒蝙蝠纹身。


我们三个人都懵了,只好继续找新的线索,后续我们发现:有人每个季度都会送一批蛇毒到香港码头,交给付壁安。


今天的故事,我和徐浪去了叶枫家,希望他帮忙调查「蛇毒案」,但是他却给我们提供了一桩「香港器官切割案」。


之前看过故事的朋友,可以继续追,没看过的朋友,可以点下面超链接,了解下前面的故事。


狗仔夜行先导篇

狗仔夜行001

狗仔夜行002

狗仔夜行003

狗仔夜行004

狗仔夜行005

狗仔夜行006

狗仔夜行007

狗仔夜行008


不多说了,一起看故事吧。

自己的婚礼上,新郎在包间下药迷倒了俩 | 狗仔夜行009_第1张图片

文/郑读


叶枫家住油尖旺区北海街,12年跟他一起当狗仔时,经常在他家附近的佳佳甜品吃芝麻糊,我是从那时养成爱吃糖水的习惯,后来在内地很少吃到这种味道。


如今重返旧地,顺路打包了三份芝麻糊,跟徐浪一起到叶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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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气,能喝2碗


敲门,等了半分钟才开,他睡眼惺忪,显然刚醒,让我们随便坐,在洗手池上捧了把水抹脸。房间的陈设还是老样子,沙发上堆满衣物,有一整面墙贴满明星和电影海报,另一面墙挂了一副大白板,上面涂涂画画。我移开茶几上散放的物品放上芝麻糊,其中一个开口的黄信封中掉落出几张拍立得。

“脸怎么受伤了?”叶枫看我,从袋中拿出芝麻糊,掀开盒盖,自顾喝起来。

“前两天在潮州被人揍了一顿。”我说。

“来香港过年吗?”今天是2015年腊月廿八。

“这是啥?”我拿起拍立得,图片是一截尾指。

“一个器官切割案。”叶枫用食指拨开拍立得,共有六张,分别是一截尾指,一截脚尾趾,一个耳朵,三颗牙齿(两颗门牙,一颗犬齿),一小块带发头皮,还有两颗男性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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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立得照片,太可怕了,就不放了


“什么情况?”徐浪皱眉。

“昨天在一个垃圾桶翻到的。”叶枫说,“接了个调查婚外情的案子,本来想从当事人的垃圾中找些物证,结果在他入住的小区公共垃圾桶中翻到了个黑袋子,里面装着这些东西,我怀疑这些人正在被虐待,就带回来调查。”

“没报警吗?”徐浪问。

“打算今天报。”

“这些东西在哪?”我看拍立得。

叶枫起身,打开冰箱一个冻柜,从中拿出一个黑袋子,放在桌面上,撑开袋口,里面的的器官结了一层冰霜。

“有什么发现没?”徐浪俯身看器官。

叶枫摇摇头。

“查查手脚断指甲中的残留物成分,或许有突破。”徐浪建议。

“要不一起查?”叶枫问。

“等我们忙完自己的事儿后,过来帮你。”徐浪说。

“你们遇到啥事了?”叶枫注意徐浪双手缠着绷带。

“前段时间在潮州调查一个蛇毒案,线索牵到香港,这批蛇毒量很大,用途不明,只知道在潮州取毒,在香港的某个码头交货,我们想找到这批蛇毒,再找出那个接货人。”我说。

“蛇毒液还是蛇毒颗粒?”叶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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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毒


“有啥区别?”

“蛇毒是蛋白毒素,容易腐坏,冷藏得当最多也只能保存两周时间。大批量的话,应该是用于生产,这就需要将毒液制成干品才好保存。转化流程复杂,亦需要一整套高尖设备,比如干燥器、冷凝机及无菌消毒柜之类。”

“是毒蛇液。”徐浪说,“在潮州的养蛇基地那,我们并没有发现这样的设备。”

“运送过来的蛇毒液急需保存、转制,那交货地点附近很可能就是存放这批蛇毒的地方。”叶枫说,“我先试着从码头找找看有没有这样的工厂,但香港大大小小的码头有两百多个,给我点时间。”


2015年的除夕夜,我和徐浪是在车里度过的。

叶枫用了两天,帮我们找到了转制和保存蛇毒的地方,那是一间仓库兼工厂,建在东涌码头边,我们笃定谢宁山和付璧安就是在这里进行蛇毒交接,因为这间仓库是蝙蝠教徒陈桦兴的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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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涌码头


恰逢除夕,仓库的工作人员放假回家,独留一位保安在前门的值班室看守。这个仓库四周密不透风,两道钢闸后门由内反锁,强行撬开的话,会被仓库的空间放大响声,进去只有通过前门一个办法。

借暮色行动,我们准备在值班室窗外点燃浓烟,引保安出来。先收集纸品,捆成筒柱,徐浪不知从哪拿出瓶伏特加,准备作点火的燃料。之后待在车内,等零点过后街道人稀再行动。看着对岸灯火璀璨,海面上遍布欢庆春节的游艇,我们心中萧然,拿出两个纸杯倒了点伏特加,就着三明治碰杯,算是庆祝新年。

十点左右,有游艇在放烟花,声音嘹亮,我盯着灰烬落入海面,不多时,徐浪推我,示意看仓库,因值班室窗口看不到海,保安走出大门,绕到海边,盯着烟花看。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下车,近仓库前戴上衣帽,钻进虚掩的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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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


里头一片漆黑,依稀看出前方是两排高大的货架,我们沿着货架往深处走,看到一间用玻璃隔开的房间,把手电筒抵在玻璃上往内照射,里面摆放着一些仪器,门上贴着一个繁体“研发室”的牌子。门锁普通,徐浪用工具打开。

如叶枫所说,机器都是蛇毒转制设备,我们正检查,突然听到室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往声源走近,发现是养在笼中的小白鼠,单独隔养,是实验鼠。

房间一角有间冷库,把手挂着锁头,库门厚重,边缘被冰封,拉开会有涩响,徐浪打开锁头,看向仓库缝隙,等外头亮起了烟花光,他随即拉开门,响声因此消弥在烟花爆破声中。

冷气森森冒出,我们进入冷库,门边的温度计显示为零度,我将外套拉链拉到顶。


徐浪打开灯,眼前是一排排木架子,架子间分布着用软木塞封存的锥形玻璃瓶,瓶身围着一圈锡箔,贴着标签,注明蛇毒名称、采毒及制毒日期、重量和批号。瓶里装着黄澄澄的小颗粒。


外头的货架上存放有化妆品,其中部分是蛇毒面膜。徐浪认为这只是幌子,实验室这个阵势,还用到小白鼠,不像是在研制化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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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架


西南面有扇门,是一间会议室,我们进入,五十平米的空间被一张长木桌占据,在桌子中央固定着一台投影仪,靠里角落有个文件柜。

我们翻找柜中文件,发现蛇毒主要用途确实是制作面膜,有部分蛇毒用于抗癌和降血压药研究。


徐浪关闭室内的铁片百叶窗,然后打开投影仪,打算查找视频内容,没想到这一投射,随即发现问题:视窗左边缘打在了文件柜上,虽然只是微微延出一厘米,但高低落差导致像素变形,用这样的视频开会,不要说强迫症者,谁看了都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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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柜


投影仪是固定的,投射在墙幕上的视窗也是固定的,那说明柜子近期被移动过。

我们把柜子搬开,墙里果真嵌着一面两尺长宽的密码保险柜。我们要找的东西,不出意外,就在里面。

密码是九宫格,徐浪用荧光照射,在五个数字键上显出密集的指纹印,分别是2、3、4、6、8。

虽然得到密码数字,但并不清楚密码长度,“这有啥用?”我纳闷。

“密码应该是六位数,242638。”徐浪不假思索。

“什么?”我惊讶。

徐浪拿出手机,打开九宫格输入法,“将这六个数字转化成拼音键,就是 ‘蝙蝠’,B(2)I(4)A(2)N(6)F(3)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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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九宫格和26键哪个打字快?


“你这想得也太快了吧。”我暗暗佩服。

“你还记得广州那间仓库吗?那里同样有个密码锁,我上次也提取了指纹,同样也是这五个数,我花了些时间才发现要由拼音转化。”徐浪用手摁密码,咔哒一声,保险柜锁芯弹开。

联系到这里是个毒蛇据点,我想到《杀死比尔2》中在钱箱中藏毒蛇的诡计,担心有诈,提醒徐浪小心,他吞一口口水,把柜门轻轻拉开,我用手电筒往里照,发现柜里只放着两个红色本子。

从中拿出,红色缎面的封皮上写着“请柬”两字,我疑惑翻开,看到里面用毛笔字写到:送呈郑读先生,请于2015年农历大年初五,公历2月23日星期一,参加付璧安先生与陈琦莹小姐的结婚典礼。


设席:香港半岛酒店一楼利士厅。


时间:下午六点。


再翻开另一本,除了被邀请人“徐浪”外,其余信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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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被耍了。

“陈琦莹是千晨地产董事长的女儿,”叶枫跟我们说,“也是陈桦兴和陈楠振的妹妹。”

作为付璧安背后的财主,陈桦兴一死,资金断裂,我们推测蝙蝠邪教会出现难以为继的局面。没想到付璧安最终目的是这招——除掉两个继承人,跟千晨地产董事长的独女结婚。

“这个新郎什么来头?”我向叶枫打探,他并不知道我们在查付璧安。

“听说跟陈桦兴是一同留学的朋友,广州人,很受陈董看重。”

“两个儿子都没了,也就是说,他是陈董钦点的上门女婿?”我问。

“对。”叶枫说,“听人说是入赘,以后等陈董退休,估计会接手千晨集团。你们还在调查陈桦兴的案子?”

“最近又看到陈家上新闻,好奇了解一下。”徐浪转问,“对了,你那个器官切割案有进展没?”

叶枫报警后,警察随即封锁了找到器官的愉景城小区,调查当天出入大门的人员,挨家挨户询问,都没发现可疑人选,甚至连一个缺尾指的人都没有看到。

愉景城是高级住宅区,门卫森严,只有像叶枫这种经验丰富的狗仔侦探才能混进去。他是2月15日早上八点左右翻到的器官,而小区早晚十点各会清理一次垃圾桶,也就是说,作案人是在14日晚十点至15日早八点区间扔的垃圾,这个时间段人少,外人容易引起注意。


如果这人不住在这里,完全没理由冒被抓的风险,就单单为了潜入这个小区,扔掉赃物。叶枫因此猜测,凶手,或者认识凶手的人,有可能是小区内的服务人员。假设是外人,冒险在这里扔,就一定有不得不为的目的。

之后器官的检验结果出来,证实手指、脚趾、耳朵、头皮和两个乳头,分别属于六个人,加上无法检测的三颗牙齿,这里面的受害者,少则有六位,多则是九位。但诡异的是,最近香港并没有发生凶杀案,警察局也没有接到与之相关的报案。

“这些受害者要么仍处于囚禁中,要么就是事后不声张地生活着。”叶枫推测。

“仍被囚禁的可能性较低,莫名其妙失踪,总会有家人报案。”徐浪琢磨,“这个案子说是虐待吧,感觉不太对得上,哪有凶手虐待,只切割受害人身体一个部位的?而且你们发现没,切割的器官,都非致命,不仅不致命,甚至可以说,一个人身上少了这些部位,并不会对他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困扰。所以我倾向认为,这是一起系列恐吓案。”

“黑社会行为?”我举例。

徐浪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还查吗?”我问。

“但也有可能是伤害或虐待案,这样的话,受害者就有生命危险,最好能找到其中某个受害者,问清楚,才好作判断。”徐浪问叶枫,“这些器官有什么身份特征吗?”

“我提取了断指甲中的残留物,脚趾没什么突破,但在尾指里面发现一些细小的金属丝,成分是锌、铁、铜合金,”叶枫拿出一个塑料密封袋,递给徐浪,“你说这个受害者会不会是个电工之类的?”

用放大镜放大铁丝,发现皆是螺旋形状,“电工高温操作,会灼烧金属,但这几根铁丝仍保留光泽,应该是机器切割,什么机器能切出这么细的螺旋丝状,以我的经验,只有配钥匙机能打磨出来,况且钥匙通常就是由锌、铁、铜合金构成的。”徐浪分析。

“找有配钥匙机的店?”叶枫说,“以愉景城为中心往外找。”

“这样的店铺其貌不扬,数量太多,以我们的人力找不过来。”徐浪问,“有没有更快的办法?”

“寻人启事?”我突然想到之前做狗仔时,经常会使用到的一个办法,“在香港各大报纸上登寻人启事,就说我们要找一位亲戚,把五金铺、钥匙机这些信息带上,再说一下酬金数目,缺尾指是个很明显的特征,只要接触到这样的店主,一定会有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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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人启事


“嗯,那两条路一起走,先在媒体渠道发布寻人启事。我们实地探访五金铺。”徐浪吩咐。

我、徐浪、叶枫和两位助手,找了两天五金铺,一无所获。这时寻人启事却有了反馈,有人见到了缺尾指的五金铺店长。

店铺地址在湾仔春园街,离愉景城有十二公里距离,怪不得我们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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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金店铺


上午十一点,我、徐浪和叶枫三人来到五金店铺,说是店铺,其实只是在门前放了个玻璃柜,一架配钥匙机摆在台上,我拿了支钥匙给店主,他从椅子上站起,矮个子,两鬓灰白,有三道深刻的抬头纹,脸色泛油光,说话从口中涌出臭味,五十岁上下。

他用左手接过钥匙,举在眼前端详了一下,之后用右手掰开机器轴,我们注意到他右手缺失了尾指,包扎着纱布。我从台面的名片盒子里拿了张名片,得知他姓名叫葛民杰。

店里还有个门,掩着,门里并没开灯,徐浪进店佯装看货架,趁店主专心打钥匙的间隙,推开门往里看一眼,突然躬身向里道歉,“不好意思,走错了。”之后门由内被推上。店主转身,“你做什么?”徐浪连忙解释,“我以为里面还有零件呢,抱歉。”

“里面是房间,那人是我老婆。”店主狐疑地看着我们,把打好的钥匙递给我。

叶枫把一张五百元港币放在台面,移向店主,“老板,跟你打听个事。”

葛民杰身子往后,“你们到底要干嘛?”

叶枫又从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成块的报纸,举给葛民杰看,“警方最近通报了一则案件,在一个小区的垃圾桶里翻到了一些身体器官,其中一截尾指我们查实是你的,想跟你了解更多情况,麻烦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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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抽出一叠报纸


“你们是警察吗?”葛民杰脸色慌张。

“我们是侦探,在协助警察办事。”叶枫引导,“没事的,我们会保护好证人安全的。”

“滚!”葛民杰犹豫,“不然我报警了。”

“你报啊,”徐浪说,“这个案子警察最近正在查,让他们来问你。”

听到外面的动静,店内的房门打开,出来一位面色憔悴的妇人,伛偻着,似生重病,“民杰,发生什么事?”

“没你的事,进去!”葛民杰转头吼,门又合上,他神情挫败,“尾指是我操作机器时,不小心切到的,我真的不清楚为什么会被扔到垃圾桶里。”

“什么机器切的?”叶枫问。

“就是,”葛民杰指了指配钥匙机,“就是这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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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机


我刚准备反驳,却听到徐浪抢先一步说道,“谢谢你的配合。”

叶枫把桌面的五百元港币收走,换了张二十元港币,跟着我们离开。

刚没走几步,一个穿校服的少年与我们擦肩,径直走进五金店里的房门,我听到声音,“妈,今天人怎么样?”他并没有跟葛民杰打招呼。

“折腾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叶枫路上抱怨。

“有进展。”徐浪说,“首先,他确实是受害者之一,其次,他表现慌张,撒漏洞百出的谎,可能是害怕或在袒护凶手。”

“或者他本身也存在问题,害怕案情暴露自己也受到牵连。”我附言。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叶枫问。

“你接着盯着他,”徐浪说,“我们明天先去办个急事。”

“啥事?”

“跟个老同学见面。”徐浪说,“我们后天下午两点去你住处。”

明天是大年初五,付璧安结婚的日子。


香港半岛酒店坐落在维多利亚港边,自1928年开张以来,接待过无数名人政要。二战香港沦陷,时任总督就是在这家酒店签署了投降书,并被囚禁于此。这家酒店因其深厚的历史渐成香港的坐标之一,千晨集团的千金大婚,这里自然成为首选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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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酒店


陈家两个儿子先后遭受意外死亡,曾使千晨集团一下蒙受阴影,如今这场婚礼的举行,从前期造势和排场来看,有冲喜的意味。

我们为此还订制了两套西装,徐浪戴上一副有录像功能的黑框眼镜,焕然一新走在路上,发觉女孩儿看我们的眼神都不太一样。我寻思等下一旦发生打斗,这样的衣服碍手碍脚。徐浪觉得我想多了,这场世纪婚礼,是付璧安筹备已久的计划,不会选择在这个时机对我们下手。

“再说我已经跟叶枫约定了见面的时间,万一我们真的出事,他也会报警的。”徐浪扶了下眼镜,“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跟付璧安见面,既来之,则安之。”

酒店大厅金碧辉煌,整个楼层布满各种颜色的鲜花,经过安检门后,我们被安排在一张桌子落座。

宾席上,坐了很多位有头脸的人物,开场隆重,如果不清楚付璧安干过什么事,你会认为站在台上那位穿着黑丝绒西装,别着黑领结,胸前戴着白花的仪表堂堂的新郎是位青年才俊,也会笃定千晨集团未来由他接手,将会节节攀升。

更会觉得,他跟陈琦莹的结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陈琦莹身形高挑,面容姣好,她挽着付璧安的手,在那双仰慕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不掺杂质的爱意。


一开始我一直疑惑,付璧安究竟有何等魅力,能招募到那些为他卖命的手下,能说服宾席上,坐了很多位有头脸的人物,开场隆重,为他的邪教事业投入资金,如今还能骗取一位女孩的心。


看到台上那个笑吟吟,一脸谦卑的付璧安,我突然解开谜团:有的人生来就拥有蛊惑人心的磁场。而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走上正道。

整套婚礼流程走完,该敬的酒也都敬了,付璧安自然地跟我们碰杯,说“谢谢赏脸,招待不周”,接近尾声,付璧安再次上台,他接过主持人话筒,用粤语表达了迎娶新娘的荣幸,对来客的感激,突然视线朝我们这个方向看来,我预感不妙。


果真听到,“接下来我想再邀请我的两位老同学上台,自从我去美国留学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郑读,徐浪,上来,我想向大家介绍你们。”

宾客纷纷朝我们看来,徐浪低头用嘴型骂了句脏话,微笑站起,我们走上台。

“老同学,拥抱一下!”付璧安向我们张开双手,用普通话说道。我正迟疑着,徐浪跟他拥抱,我照做。

被人注视的感觉真糟糕,让我复现了曾经在学校升旗台念检讨书的感受,低着头,感到双耳发烫,手心出汗。

“这么多年没见,你们现在在干吗呢?”付璧安发起攻势。

徐浪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你一个上市集团总裁,问这个问题不是在取笑我们吗,我们做啥,在你眼里不都是混口饭吃。”

“你这话说的,”付璧安笑,朝向宾客,“当时在学校,他们俩可是我崇拜的偶像,非常聪明。说真的,邀你们上台,是想当场问一下两位,愿不愿意赏脸,来我这边帮忙呢?只要你们答应,公司各部门各职位任挑。虽然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但是你们的一举一动,我还是都有了解的。你们这个能力,在别的地方屈才。”

“谢谢邀请,”徐浪说,“但我们自由惯了,受不了大公司的制度。”

“郑读,你也表表态呀!”付璧安看向我。

“胜任不了。”短短四个字,我仍能听到自己声线的颤动,只想赶紧退到台下。

“既然说到工作,我倒对你们一个部门感兴趣。”徐浪由守转攻。

“是吗?”付璧安仍然笑吟吟,“哪个部门啊?”

“就是那个研究蛇毒的部门。”徐浪说,“我听内部消息说,这些蛇毒不仅仅用作面膜生产啊?是不是真的。”

“这消息从哪听到的,还挺灵通,”付璧安看向台下,顺势说道,“化妆品只是蛇毒业务的一部分,实验室一直在利用蛇毒研制药物,其实爸爸有高血压,我获悉矛头蝮毒素中的肽有降低血压的功效,因此顺便组建了一个药物研发室,目前已经取得一定进展,只是还在测试阶段,因此并没对外公开。同时我们也在研究蛇毒中的镇痛和抗癌功效,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块业务会为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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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头蝮


“爸爸”就是千晨集团的陈董,他坐在主座上,显然喝了不少酒,脸色红润,两道粗眉毛并连一起,不怒自威,年轻时想必也是个狠角色。两个儿子的被害,让他深受打击,一蹶不振,但商界竞争血雨腥风,一秒停顿不得,据说付璧安给他请了一整个心理团队,经过疏通辅导,近期有好转迹象。他带头鼓起了掌,随后响起热烈掌声。


一个难题就这样被付璧安无形化解,我感到挫败。


“原来这样,那祝千晨集团未来更上层楼。”徐浪准备下台。

“等等。”付璧安叫住我们,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香槟,摇晃瓶身,“嘣”,瓶塞弹出,瓶口涌出泡沫。他将酒倒进高脚杯,递给我和徐浪,又朝向台下,“最后我们大家庆祝一下,干杯!”


回到座位上不久,有位服务生来我们身边,俯身,“两位先生,付先生邀请你们一小时后到1904房,想跟你们谈谈蛇毒的事情。”


果然还有下半场,徐浪将一把餐刀用毛巾擦干净,趁人不注意藏进衣袖中。婚礼结束,新郎新娘去门口谢客。等一小时,我们进电梯,到1904房前敲门。


付璧安开门,看我们迟疑,说道,“放心,房间只有我一个人。”踏入门厅,左边是一个半开放式厨房,客厅有一大面落地窗,窗外是维港的璀璨夜景。客厅西北角的圆桌上,放着一个沙漏,黄色砂砾呈细线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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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港夜景


“你们喝什么?”付璧安在柜子中拿出杯子。

“谢了,不用。”徐浪在窗边的沙发坐下,说道。

付璧安拧开水龙头,盛了杯水,喝了一口,走到我们对面的沙发坐下。

“去年你们坏了我的好事,让我不得不更改计划。”付璧安笑道,“说实在的,我能走到今天这步,还得感谢你们。”

“你确实很谨慎,没有露出破绽,但既然我们能跟到这里,就说明你期限不多了。”徐浪说,“我们有大把时间陪你玩。”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们是在成全我,”付璧安身躯笔直,双手放于双膝上,“你们是合格的对手,我喜欢你们,为了之后我们能公平竞争,今晚我想跟你们聊聊我后面的犯罪计划。你们也清楚,用蛇毒制作化妆品、药物,都是幌子,其实我在用蛇毒研制一种新型毒药。”

世界各类蛇毒中的毒素成分有神经毒、心脏毒、细胞毒、出血毒、溶血毒及肌肉坏死毒,毒素通过血液循环扩散全身,引起一系列中毒症状,来势迅猛,成分繁杂,目前还没有一种通用的抗蛇毒血清,这意味着医生要救被毒蛇咬伤的病人,要先知道蛇毒来源,如果被一些小众毒蛇咬到,恰巧医院没有存储这类抗毒血清,那病人就只能等死。


全世界每年有将近十万人死于毒蛇口下,其中一部分人就是因为错过了救援时机。

“毒发身亡者,以目前的科学水平,大部分还难以通过体内反应来辨别毒素成分,主要依据体表症状及临床经验来判定。蛇毒是蛋白类毒素,无非由C、H、O、N元素构成,便于合成研制,也比无机毒素反应更温顺,如果能生成一种未知蛋白,被检测出来的难度是很大的。”


付璧安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于是我便有了一个构想,用蛇毒及其他蛋白质毒素来创造一种新型毒物。这种毒物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难以检测,一个是可以把控发作的时间。而且由于我知道这种毒物的合成原理,可以顺便研制对应的抗体,也就是解药。”

我身体绷直,做好防御准备。

“对,我已经研制出了这样的毒药,现在给你们展示一下。”付璧安站起,转身走进房间,徐浪放下二郎腿,用眼神向我表示“见机行事”。一会儿,付璧安提出一个鼠笼和药箱走来,笼中的白鼠因颠簸而吱吱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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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箱


“这种延迟死亡法,需要精准控制好药量,以及找准注射的位置。”他把鼠笼和药箱放在茶几上,戴上手套,用细针管插入药瓶,抽取了0.2毫升的黄色液体,然后打开鼠笼,用左手抓住白鼠,拿出,将针管插入鼠头下方。期间徐浪制止,他不为所动。注射完毕,又将白鼠放入笼内。

“这只老鼠会在两天后死去。死于呼吸肌麻痹引起的窒息,看起来就像是自然死亡。更妙的是,这种毒素会慢慢在体内自行降解,达到无迹可寻的程度。而它在死之前,一切迹象如常。”付璧安说,“你们可以带回去观察。”

“目的是什么?”徐浪就着他的话意问道。

“有了这样的毒药,犯罪的风险会小很多。首先不用费尽心机去制造不在场证明,只需注射定量毒液,甩手走人,静候对方死亡。其次由于可以控制死亡时间,就产生了一种游戏的意味。事情带有游戏性,才有存在的意义。第三是这种犯罪的成本低,追查难,可操作性强,试想一下,在特定的期间内,一个地区的人陆续毙命,体表正常,在毒源未知的情况下,会造成怎样的恐慌?这在历史上有很多案例。”

“为什么要这么做?”

“历史的进程是个试错的过程,文明发展到这里,已经是死路了,走下去,只是加速末日的到来。现在的方向是错的,秩序也是错的。调转方向,最快的方法是让人类经历新一轮的混乱,在混乱中自行涤清,才有机会发展新的秩序,展开新的世界。”


付璧安神情安然,“我要打破如今这个秩序,方式就是在群体里面投入恐慌——这就需要大量的资金和手段。当科学解释不了死亡和灾难,当科学救不了人,人这种脆弱的物种,就会把神当做寄托,神来,魔鬼就诞生了。”

“神和魔鬼都是虚幻的,经不起考验,总会败露。”徐浪看着付璧安。

“所以就必须要有代理人,不管是神或魔鬼的代理人,他们百分百是真的。”付璧安拍手鸣响,表达真实之躯。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徐浪说。

“这是上面给我的启示,”付璧安说,“而我奉为真理。”

“你以为你这个计划能顺利实施吗?”徐浪反问道。

“有你们在,实施难度会加大。”

“也就是说,你想先把我们解决掉?”

“你们一直在追捕我,这是猫鼠游戏。既然现在我们都面对面了,说明用常规办法解决不了你们,也没意思。”付璧安转头看圆桌的沙漏,“我必须有人追赶,才能更快跑到目的地,但在新的猫鼠游戏展开之前,我想先换个游戏。”

自己的婚礼上,新郎在包间下药迷倒了俩 | 狗仔夜行009_第19张图片

沙漏


我心跳有点快,身旁的徐浪气喘得有点急。

“刚才在婚礼台上给你们喝的香槟掺了麻痹毒素,能让你们身体不听使唤,但感官正常。”我听到付璧安说道。

徐浪从袖中抽出餐刀,餐刀掉地。

“不用挣扎了,沙漏已经漏完,毒素发挥效用的时间正正好是三个小时。”

“你也喝了。”我感到舌头肿胀,堵住气管,发出的声音异常粗哑。

“我有解药啊。”付璧安从药箱中拿出两支新的针筒,“麻痹你们的身体,让你们意识清晰,并不是要虐待你们,只是我希望你们能听到我将要向你们传达的游戏规则,这很重要,关系到你们五天后的生死。”

我的身体陷入沙发,人生中两次陷入泥沼,都非现实,一次在噩梦中,另一次在一间五星级酒店的房间里,两次都让我浑身冒冷汗。徐浪口中发出嘶嘶声,他勉强站了起来,又跌进沙发里,脸色通红。


“游戏规则是这样的,请你们务必记住。”付璧安站起,右手指缝中夹着两支注满液体的细针筒,向我们走来,“我先在你们体内注射毒液,毒效大概会在五天之后发作,今天是2月23日,也就是在2月28日的晚间,你们会死于某种正常的意外。”

我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激烈的情绪涌动,致眼眶滚落热泪。

“但是,我会给你们留下解药。只要你们在这五天内找到,就可以获救。”付璧安把徐浪的头部摁到沙发扶手上,拍拍他的颈部,将针筒注射进去。

“想要找到解药的位置,就必须根据我的提示,线索很简单,请听好了。”付璧安说,“沿一条线返回,要搭三趟地铁,旺角已没太子,六耳猕猴捞月,Salvation lies within。”

我的脖颈一阵刺痛,感到冰凉的液体混入血管。

“垃圾我顺便带走,对了,这几天不用花时间找我,明天我就离开香港,跟新娘去东南亚度蜜月。”付璧安摘下徐浪的录像眼镜,和针管、药瓶一同扔进垃圾桶。


“祝你们今晚好梦。”



大家好,我是郑读。


付壁安给我们出了一道解谜游戏——“沿一条线返回,要搭三趟地铁,旺角已没太子,六耳猕猴捞月,Salvation lies within。”


这句话事关生死,我们得用最大的智力和体力来应对。


接下来的故事,就是破解谜题的过程,其中凶险,至今想想都心有余悸。


明天晚上(4月5日,周五)10点半,继续给大家讲故事。


狗仔夜行010,不见不散。



尽情打赏

我是管不了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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