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谈六行诗创作
——自序
我最近在《格律体新诗之定行诗刍议》一文结语中说:
以作品来证实格律体新诗主张者和实践者的诗观诗见,这是当前最为重要的努力目标。而在具体方略上,我以为多写定行诗,是一条可行之策,值得引起高度重视。以此为突破口,一定可以扩大影响,吸引更多的诗爱者吟诵,欣赏,直至加入创作的队伍。已经有足够的事例说明,擅长诗词的朋友,也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在“相体裁衣”中大显身手。
定行诗的推行,一定能造成多出诗才,多出好诗的局面,而最终改变中国诗坛目前的畸形状况,改变何其芳所指出的“偏枯”现象。
可以预期,几种定行诗确立之日,便是格律体新诗成功之时!
在漫长的格律体新诗追求之路上,我曾以很大功夫对四行、六行、八行、十四行几种定行诗进行探索,每种都有为数不少的作品。因为相对而言,其中的六行诗尚未引起足够重视,我就趁此机会把所作六行诗整理成集,以供识者鉴之。
本集的主体是《紫贝俯拾集》,加上其他几辑,另附几首拙作的和诗,以显示格律体新诗之定行诗的唱和功能。在此,对参与唱和的诗友表示诚挚的谢意。
余于2014年12月4日飞抵海南文昌避寒,住清澜开发区椰海尚品,阳台直面大海,早晚可闻涛声,可沐海风,诚平生未有之体验也。岂可有无诗之愧耶?9日凌晨,首得五首,天明后再得一题,均为当年夏天在贵州习水山中避暑所咏之六行体。其后陆续有得,随写随添,三月之后,已得诗百余首矣,赐我以意外之喜,遂将这些作品名之曰《紫贝俯拾集》。盖因此地古名“紫贝”,美哉!此地诗料之丰富,简直俯拾即是,有缘遇之,算我有福吧。
说是俯拾即是,也不尽然。这次创作诚然是极佳的机遇,但是机遇从来不会赐予没有准备的人。海南这一块宝地之所以能成为我的福地,还得依靠“有心栽花”的虔诚,依靠长久以来格律体新诗的习练。我以前曾说写八行诗是在“螺蛳壳里做道场”,可以有许多节式、韵式的变化,这次在六行这个更小的“螺蛳壳里”,我仍然有意识地这样做,虽然以整齐式为主,但是在行式、节式上也体现了诸多变化,绝不是“千篇一律”;因题材表现的需要,也偶作参差式。而且在韵式上也变化多多,还以退格排列体现韵式,希望读者察之。这样并没有破坏建筑美,而且似乎有了另一种韵致呢。是不是?
让我特别高兴的是,这种集中于一体的习练,可以证明格律体新诗之定行体如同之前中外各种定行体短诗,如同古诗中的律诗、绝句一样,对于多种题材的适应性,因之也就证明了定行体在格律体新诗中发展并得以成立的可能性。虽然这次我是专注于六行体,其他定行体也就“同理可证”了。应该说,这是在作品本身之外的收获吧?
这次的创作经历是非常轻松愉快的。我在把一部分作品发给一些朋友时附言中说,这种六行体的容量相当于七绝。我感觉也就像是在写一首首七绝呢。有一点诗的感觉,就开始有意识地发散,拓展,然后往那个“容器”里装就成。有时候快得很,真是按键立就,如有神助。其实无他,这只是充分体现了格律的工具性,有这么一个工具,就做得到熟能生巧,得心应手,甚至运斤成风,如同宋代那位卖油翁的三字诀:“手熟耳!”说实在的,现在倘叫我写那种不讲什么规矩的自由诗,我反而会缩手缩脚,不知所措,难以下笔。
这次的创作经历,外在机遇与自身需求“一拍即合”的佳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此我特别珍惜这些偶拾的“紫贝”,当然也希望会有朋友同样喜欢它们。
令我欣慰的是,已经从多种渠道得到了一些反响:
一位不相识的朋友hekenxuan回信说:
大作典正蕴藉,佩服!
斯原兄则风趣地说:
您到海南开了一个工厂,每天拣一些免费的材料,把它制造成宝贵的诗歌,待到返乡创业,当那诗厂的老板。
而从更高的层面做出评价的是著名诗词家熊盛元先生,他在读了一些最初的篇什后回信写道:
新體格律,融中外古今于一爐;且能于興象之外,蘊含哲理之思致,隽永深沉,兼而有之。
虽然不无过誉的成分,但是一位诗词家能够如此看重格律体新诗,则使我感觉到沉沉的分量。
看来,这些小小的紫贝还是有一点观赏价值的。算我没有白白地一次又一次弯腰俯拾吧。甚善,甚幸!
其实,六行体已经有一些诗人做过有意的探索。例如梁上泉先生就出过一本《六弦琴集》,上海的盲诗人李忠利也出过六行诗集呢。相信更多的诗人有意于此,当能使六行诗成为一种为读者喜闻乐见的诗体。不过也不能不讲规矩,凑足六行就算数。我是把六行诗视为格律体新诗中“定行诗”之一种看待的。
在《格律体新诗之定行诗刍议》一文中,我谈到了自己的六行诗《在这严寒的日子》,曾引起诗友们的兴趣,和诗多达数十首。此诗如下:
在这严寒的日子
添加再多的冬衣
也觉得无济于事
在这严寒的日子
唯一的御寒方式
是思念远方人儿
《中华诗词》主编高昌先生读后特地在微信中留言道:“这首初次读,有惊艳的感觉。朴素平易,深沉隽秀。“
在此文中,我还说:其实六行诗古已有之,试举二首佳作为例,完全可以证明六行诗大有可为。如白居易的《李白墓》:
采石江边李白坟,绕田无限草连云。
可怜荒垄穷泉骨,曾有惊天动地文。
但是诗人多薄命,就中沦落不过君。
再如柳宗元的《渔翁》: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 。
烟销日出不见人,唉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当然,不言而喻,《浣溪沙》《如梦令》词牌不也是六行诗吗?
最后,希望这本薄薄的集子,对于格律体新诗之定行诗的确立有所助益。果如此,则不会愧对赐我以灵感的大海与山林了。
2019·4·11渝中悠见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