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桥浜志

写作缘起:最近读黄永玉的《无愁河的浪荡汉子》,通过狗狗的眼睛介绍朱雀城的风土人情,我读着读着想起我的出生地乌桥浜,想起那里生活的人们和往事。可惜很早就拆迁了,现在无迹可觅,遂写了点文字发在朋友圈。感觉不过瘾,很多人事的记忆已经模糊,便建立乌桥浜群。渴望通过网络,曾经的乡邻可以聚拢,一起追忆留下我们今生今世证据的乌桥浜。虽然乌桥浜已经被填平,但作为精神家园的乌桥浜会永存。

根据移居嘉兴的秀根叔建议,取名为乌桥浜志。

地理位置

坞桥浜,在沪杭线上,铁路南边。老辈人称“乌桥浜”,年轻人称“铁路脚下”。为什么叫乌桥浜,随着我爷爷辈老人的谢幕,无从知晓。但铁路脚下,通俗易懂。

火车呜呜一叫,我们箱子上的锁就会发出哒哒声响,躺在床上就会感受地在轻微晃动。倘若茶杯里水灌得满,水就会溢出,像淘气的孩子偷偷爬到墙外。难得来这里做客的人,必然辗转反侧,断然睡不着。

逢年过节来我们这里做客的人,一般都要跑到铁路旁,好奇地看看那长龙一样的火车。火车分两种,一种是绿皮,载人,从上海发向南方的列车全部经过这条铁路。换而言之南方要去北方,也需要经过这里。还有一种是黑色的,运货,用蒸汽推动,我顶怕。火车一叫,大团大团的水汽成雾状从驾驶室两边冒出来,把边上的人裹挟进去,一下子不见踪影。我常担心被卷进车轮,所以幼时每次看到必定跑下路基。长大了,依然有点胆怯。随着呜呜声,列车便咣当哐当缓缓驶过。

看火车似乎成了到我们这里必然要游览的节目,尤其是小孩。倘若来做客在亲戚家呆乏味,哭嚷着要回去,大人就会安慰:我们去看火车。于是泪痕未干的孩子坐着男性肩膀上,跑到距离铁路一块地的地方站着。作为主人的我们常常暗自得意,嘲笑他们:真是乡窝人。

铁轨所在的路基比较高,跟两旁的地从剖面图看应该是梯形。路基下低洼处,想来是当年修铁路时被挖掘出大量的泥土导致。低洼处栽了很多树,以水杉为主。水杉是棕褐色,笔直向上。枝桠整齐地丛生,似乎是往强,似乎是人伸出双手欲拥抱天空。

铁轨下的路基是窄窄的,我们乌桥浜的人沿路基向西可去县城,向东则可去上海枫泾镇。比起泥泞不堪的乡村路,走路基算是很不错。后来有了自行车,我们乌桥浜阿横叔叔头一个买。他那时在乡里的砖窑厂工作,每天骑车往返家与厂,算是时髦的。那时自行车,无异于今日的汽车,凤凰牌永久牌应该跟今天奔驰宝马可以相提并论。我周一回学校,常常搭阿横叔,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横档上或者后座上,他早的花回送我如学校,来不及会就近放我下来,嘱我下,他便飞快地驶向远方。

沪杭线上碉堡众多,属于我们这里有两个。东面碉堡在铁路桥的东面,铁路桥下的河比较宽,水流比较急。传说那里有落水鬼,会抓小孩,因而对那里我充满畏惧,从未踏足。后来知道所谓的落水鬼是没有,可能那里有水獭。没人时,它在河边栖息,听见人声,它会扑通一下跳进河里。有一年冬天,雪很大,有个人被压死在铁轨上,他的外婆是我们乌桥浜。至于怎么死,不太清楚,好像查过,有没有结论,我没印象。东炮台是去上海枫泾的必经之路,沿着铁路走六里就能到。大人常去,譬如爸爸叉到大鱼会拿去卖。有年开春,爸爸用网抓了一条白丝鱼,跟我人一样高大,就卖到枫泾。但是我记忆中我们小孩不多去,毕竟那里不是我们县政府所在地,再说那里曾经死过人。

西炮台是去县城必须如果路过的,从路基往里看,黑乌乌。一个人走是有点怕,读初中开始每周往返一次,我总是先深呼吸,然后屏气迅速跑过。如果能看到前后有人,或者有同行,胆子便大,会笃悠悠走。听说以前也有强人呆在里面,抢人钱。爷爷有次去城里卖辣椒遇到过,但好在爷爷有准备,没带钱,人家放过了。不过这样的事不多发生,可能有时被逼无奈吃不了饭才有做法。爸爸曾经在铁路附近遇到一个高考落榜的年轻人卖箱子,看他落魄模样,爸爸不仅买了箱子还把他带回来,后来又让他留下来跟爸爸挑泥。这个叔叔姓甚名谁,我已经忘记,在我们家呆了有一年半载才回去。不知他现在如何?不知他有没有故地重游?听说有人打听过,不过我们早搬走。等爸爸知道,已经过去很久。这位叔叔应该活得很好,他家外义乌,当时他也算有文化,又肯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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