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顶尖创业者，他们从火人节归来
去火人节，已经是硅谷精英们的一项时尚。门票从最开始的零元涨到今年的390美元。当然这只是官方售价，据说，今年到最后，一张票一万美元也很难抢到了。
对于中国人而言，今年，它在国内的知名度尤其高，因为今年的火人节上第一次有了中国营地：一片科技感十足的白色灯效帐篷，搭建在黄沙漫天的沙漠中，像极了火星基地。组建这个营地的牵头者是来自中国的知名创投机构——经纬中国，经纬创投创始人张颖领队，带去了20几位中国的年轻互联网创业者和40位艺术家等社会人员。这中间有最炙手可热的互联网行业独角兽们：饿了么张旭豪，蚂蜂窝陈罡和吕刚，销售易史彦泽，猎聘网戴科彬，易到用车周航……等等。
他们玩的很high。对于这些热血疯狂的创业者而言，这里的疯狂才是让人欲罢不能的，这里的文明超乎他们对商业文明的最高定义。
我们试图把“火人节”和“创业者”这样的标签联系在一起，不过采访中得到了一个回答，“切，太low了。”
他们是参与者。或许可以这样认为，因为气质相投，玩得尤其释放和走心，仅此而已。 末日还是未来？
吕刚在去火人节之前的想象，前者更多。“一片沙漠，漫天黄沙，八天不洗澡……”这些外界对火人节的观察也在吕刚的想象中。
吕刚是蚂蜂窝的联合创始人、COO，和他一起去的还有蚂蜂窝另一位创始人CEO陈罡，以及经纬组织起来的20位创业者。
吕刚可能是这20个人里气质和火人节最搭的一个。他留着可以扎起来的长发，酷爱户外运动。关键，他就从事旅游行业，蚂蜂窝就是攻略起家，他最懂得如何能玩得最极致。
出发前，他做了攻略，买了一堆中国娃娃礼物，定做了七套衣服，八天，可以一天一套。他告诉设计师，衣服的主题定为“末日里最机智的幸存者”。
他所想象的火人节有末日一样的粗旷、干涸甚至悲怆。“就像你想的那样，”他说，“也有创业者喜欢的极致和疯狂。”
不过，火人节归来，他不再下定义了，他说，“太复杂了，没有主题思想”。坐在对面，他只感兴趣我的一个问题，“那是一种世界末日的状态还是人类文明的极致点？”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他继续解释，“画面感就是如此，环境漫天黄沙很像末日，但是人们之间很包容，很友好，这里的艺术车几乎都达到了一种艺术的最高境界。比商业文明更高级。”
这种极致的形容怎么描述呢？那就陈述吧。
吕刚的作息是白天睡觉晚上行动。从早上十点睡到下午四点，晚上骑着自行车逛，连续三四晚上，彻夜不回。
这是一片很艺术化的沙漠，上午天空湛蓝，一切平静。下午三四点准时，不间断的漫天飞起黄土，让人走不了路，只能蹲下来避土。上午的干净和湛蓝被黄土一扫而空，卷起的荒土随着旋风狂舞，气氛来了。
风沙一停，吕刚开始骑车，找不同的营地和艺术车。他最爱一个叫robot heart的艺术车，顶级的高炮音响，配上可以喷火的热度，以及爬到车顶搭建的圆轮高架上的半裸美女在车顶曼妙起舞，这一切元素都让这辆车成为火人节上最具诱惑力的存在。不过，这辆车是移动的，所以，很难找。吕刚骑着车，常常一找俩小时，终于找到。
和robot heart齐名的是“喷火的章鱼”，一辆章鱼造型的艺术车，全身喷火，它来火人节第六年了，已然是常客。
一个叫“魔毯”的艺术车很炫。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张地毯在移动，即便近了，也很难发现这是一辆车。魔毯上很平整，路过的人随时可以跳上去，扭动欢呼跳跃。
耀眼的新人是“宙斯的舰队”，一个现代感十足的艺术车。激光，音响都是顶尖水准，激光四射的时候，四周的艺术车纷纷前来助阵，很快围成一个艺术车圈，人们盛装，或者赤身裸体扭动在一起。风沙把他们都吹成泥塑一样的脸和皮肤，但是人们笑着，张狂的笑，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
吕刚会爬到艺术车的顶上俯瞰。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一个长得像“天使爱美丽”女主角的白人姑娘，吕刚送给她一个中国娃娃，她从腰间抽出一本书，撕下一张，“送给你一首诗。”
“我靠，太浪漫了，礼物可以是一首诗。”吕刚说，在火人节，他见到的所有人都有拥抱礼，也会互赠礼物，礼物千奇百怪，没有贵贱。大家见面，腰间都挂着一个水杯，随时有陌生人把你拉过去，给你倒酒，“喝一个。”吕刚被半道拦下过，对方给他满满一杯酒，喝了再走。“就像洗洁精的味道，不过，大家开心得很。”
有点大同社会的意思。在这里，狂风来了，你可以随时钻进任何一个帐篷里，不管对方是谁，都会热情招呼，“来来来。就像熟人。”吕刚的感觉是，“就是乌托邦。”
在这里，你可以随意穿衣服，全裸，也没有人在意。这里还有各种行为艺术。立几张椅子，你可以随时在那里冥想，铺个八卦毯，就有人来找你双膝跪下让你算命，“可虔诚了。”吕刚就当了半天的算命先生。
更多时候，他骑车失踪。这里几乎没有网络。人们恢复用短信，短信有时候时差看不到，人就失踪了。失踪的时候，他骑车围着火人城转，去每一个路过的营地，看每一个艺术装置。
吕刚特别喜欢一句歌词，“我不能悲伤的坐在你身旁。”临出发前，他把这句话印到一个黑色的旗子上，立在营地。
或许，当一个人身处这样的末日环境，艺术会让人对于生存和美的思考都更加有感动。吕刚爱热闹，整个晚上都在游荡，都在参与。
不过，火人节上，并不是只有这些。
广袤的沙漠，黑石岩周边很安静，特别适合冥思。也有人每天骑车到这样的边缘，看着远处的热闹，一个人，呆着。这里还有临时搭建起来的神庙，有对死者的祭奠和哀思。你可以祈祷，也可以放声痛哭。对于“生，如何生”，“死，如何死”的思考，疯狂的释放和哀思，给了答案。
我问吕刚，你明年还去么？
“你呢，想去么？”
两个人的问题几乎都不用回答。 童年能否找回？
销售易CEO史彦泽昂着头，左手半握放在胸前，笑起来露出的牙齿可能超过了八颗，走起路来气宇轩昂，会让人情不自禁说一句，“哇，他充满了能量。”
可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是有些循规蹈矩的，一直活在别人的标准、审美、规则、期待里，“学习、工作、创业，竞争，搞掉别人，企业越做越大，最好上市，所有这些东西大家看来都是好的，对的”，在这种力量的驱使下一直做，一直做，时间久了，所做的事情与本心越来越远，“你不是特别爽”。他答应了经纬中国张颖的邀请，想去火人节找回真正的自己，小孩子时疯跑、乱玩的自己。
火人节之于他的价值在于，这个节日改变了人类社会的很多规则，商业交易被撤销，大家不再关心利益和物质，没有了尔虞我诈，而是回归到最简单的人的状态，平等交流，关爱分享，关注对方的人、故事、而不是背景、资源。
一个研究VR的老头，他还是腊染的发明人，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把人和光影设备放到钻石里做研究，为此痴迷的原因是，他能从中看到能量。一个火箭引擎开发工程师终于可以不用关心自己公司刚刚发射的火箭又掉下来了，因为不喜欢公司文化，准备回去后就辞职。而史彦泽也做了一件疯狂的事，跟着一个外国人为周围人提供免费拥抱，为了让游戏好玩，他们设定了6种规则，夸奖他两个优点就给对方一个拥抱，有人夸他微笑很有感染力，有人夸他充满了能量，有人夸他衣服颜色好看，这让他觉得好玩又享受，“平时会干这些事情吗？”
归来后，史彦泽经常回味在那里遇到的各种“酷”。可现实也会让他陷入沉思。骑单车是他小时候最爱干的事，当他骑着单车在沙漠上无边无际飞奔时，他小孩子时的感觉找到了，特别爽，不用想任何事情，就是玩，“现在哪有这机会。”在火人节24小时party中，他们跳舞，扭起来，不管动作是否大跌眼镜，疯狂地跳完之后大家面面相觑，“我们多长时间没去跳过舞了。”
很多感受似曾相识，却已久违，在北京工作的七八年时间里，从来没去过任何卡拉OK，甚至连酒吧都没有涉足过，天天只知道工作，就是忙，恨不得7×24小时工作，还要照顾家人，“你想想我们的生活，真的给过自己时间吗？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是什么情况？” 一天晚上，他骑着单车跑到乐队舞台下，跟着乐队嗨了起来，折腾了两三个小时，一点都不觉得累。甚至突然间觉得在沙漠里没有手机信号也挺好。
社会给人设定了一条“正确”的路，而火人节给人们提供了一种新方式。每天面临各种不确定性，怎样让自己焕然一新，不被困难压倒，甚至让自己重新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开心，对于创业者尤为重要。可这个世界的麻烦在于它近乎理性而又不是非常理性。史彦泽与大多数创业者相似，工作中接触更多的是逻辑和推演，但很多决策并没有完美答案，这时更应倾听心灵和直觉的声音，而小孩子的状态可以唤醒人的直觉。
“文化冲击还蛮大”，中美主流文化本来就有很大差异，火人节又是美国文化的亚文化，跨越不同文化来到这里，史彦泽受到的冲击不小，他会感慨，如果古人穿越到火人节现场将多么有意思，他们看到这里的人们赤身裸体，可能会觉得授受不亲而咬舌自尽，为什么人们那么坚固地相信文化中被不停灌输的信念系统，而不去思考这是否适应自己的本性？放弃固有的世俗、规则、条条框框，放空、开放而不是怀疑、观望，这是他作为一家创新型公司CEO想要做的改变。
中国可能有火人节么？
他的分析很文化。中国人的自由是向内的，不会通过试图和他人连接来寻求自由。对于中国人来说，人际关系反而是带来束缚的，每一个人际关系都意味着一个角色、一种扮演、一次包装。西方人的自由是向外的。每和一个陌生人建立一个关系，这张网上就多了一个触点，也多了一种可能性，更像是一种解放。
事实上，“火人节”本身就是一个相当精神化、精英化的活动，而且以不菲的价格设置门槛，过滤掉了人流。来参加“火人节”的，基本都是科技、文化和创意领域的中上阶层。他们厌恶一成不变，渴望安全地“出轨”，好比雅皮偶尔渴望回到嬉皮状态，那才是西岸人最深刻的童年记忆。
在火人节，让周航体验最深刻的不是疯狂本身，而是所谓“重建”。
有一天，他溜达到稍微远点的地方，看见前面的沙丘上有座木头搭的庙。他走进去，看见有人在打坐冥想，有人在做瑜伽，有人在祷告，他们喃喃自语，怀念已经去世的亲人，为天国里的爱人祈福，然后写好一张纸条，钉在墙壁上。几天之后，这些纸条，连同这座临时的庙宇，都会在一场人造的火灾中付之一炬，象征着心灵创伤的修复，也是内心世界的重启。
他觉得，人的存在，有科学性，社会性，也有神性。“我们来到这个叫做‘黑石城’的地方，把有些东西搁置，有些东西挥霍，有些东西得到和解。最后，我走出庙宇，一阵风起，再一回头，这栋建筑竟然就消失在漫天黄沙中。我勉强睁眼，却再也看不到它。所谓神性，也是幻境，似有若无，如梦幻泡影。”
他的这段自述，会让我想到过去一年几乎死掉，又起死回生，现在又纠缠在资金断裂传言的易到用车。他经历了创业上的毁灭和重建。不过，这样的解读太过狭隘。关于生生死死的感慨，远大过他作为一个创业者的思考。
在火人节，经纬中国牵头的这个团可谓是豪华了。均价1000多美金的门前，包机空降，6辆房车，扎了20几个帐篷，还有随行厨师，提前十几天布置了营地。不过，这样的装备依旧有人不适应。
火人节第四天，周航和果麦文化创始人路金波逃了，因为“实在受不了不洗澡，不睡觉，无所事事的煎熬。”四天，对首次体验火人节的周航来说，他可能觉得“get”到了。他用两个成语概括火人节的精神内涵：“既往不恋，纵情向前。”
这些，关乎自由，关乎生活，也关乎梦想。
“中国可能有火人节么？”在他那里，答案是否定的。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点击关键词可查看历史文章
———————————————————
投稿、约访、合作，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
添加微信hsy111520，邀您加入商友会
1.转载请事先获得授权（联系人微信ID：hsy111520）。
2.喜欢就分享出去，让我们用优质原创内容占领朋友圈。
3.长按右侧二维码即可关注。
